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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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第一次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怯懦和恐惧。
他没有了接着了解承渊的勇气。
承渊在怪他。
剑客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壹
他是一名专门被培养的杀手，是影子，是武器。
壹，代表最强，是阁中所有杀手里最强的那一个。
他练剑的天赋很好，生来就像是为剑而生，为成为一把武器而生。
在他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他是一把合格的武器。掌握在阁主手中。
在他成为剑修以后，他同样是一把锋利又所向无敌的武器。掌握在掌门手中。
他用剑杀了多少人，他不清楚，也不在乎。
在他前几百年的人生中，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天才，他是先天剑骨，他天生为剑而生。
他，就是一把剑。
手里的剑，就是他的所有，除了剑，他一无所有。
承渊是他还在宗门的时候专门为他锻造的一把剑，剑身宽阔巨大，粗矿豪放却锋利无比，在他的手中，这把剑灵活的不可思议。
他很喜欢这把剑，用的很顺手。
如果有一样东西要陪伴他的整个求道之路，那一定是这把剑。
他想过，修行之路上危机万千，若是有一天他不幸身陨，死前定要亲手毁了它。
这是他的剑，没人有资格再染指。
他的人生中，多是血色，有自己的，但更多是别人的。眼前尽是一片猩红，就这样，在修行的路上横冲直撞，野蛮前行。
后来宗门被灭，他即将被杀死的时候，正准备毁剑，脑海中却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主人，是你吗？我是承渊。”
声音稚嫩清脆又纯净，和这把剑一点都不一样，和他也一点都不一样。
承渊救了他。
像他这样的称手武器，哪个宗门都想要，前宗门被灭了以后，很快就有新的宗门接纳了他这把武器。
“哇，那是什么灵兽啊，羽毛好漂亮！”
“我吃不了糖葫芦，你就帮我尝尝嘛好不好，味道怎么样？”
“酸味是什么味道呀？还有其他的味道吗？”
自从满足承渊的想法吃了糖葫芦后，他就撺掇着自己去吃别的东西，好吃的不好吃的他都吃了个遍。
杀到哪，吃到哪。
甚至遇到灵兽，都要问他一句能不能吃，要怎么吃，哪里可以吃，你能尝尝嘛？
承渊很啰嗦话也很多，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整天叽叽喳喳在他脑袋里烦他，他只偶尔回应几句，却意外地很纵容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若是自己死了，可能不会毁剑了，他想。
他的剑从来都可以指向任何人，而自己却永远不会犹豫和后悔。
这次，他给了自己一个例外，他永远都不会杀承渊。
而自己也要变得更强，这样才不会那么轻易陨落。
承渊见过他杀了很多人。
“我们不要杀这么多人好不好。”
像是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语气中显而易见地有些抗拒和厌恶。
在一次宗门任务结束后，他听到承渊这么说。
承渊一直很听他话，也一直顺着他，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言谈中承渊对他的行为表示了抗拒和不赞同。
但是他从来就不是那些宗门内的正常弟子，想要获得修炼资源，他必须去做这些脏事。
而且这些事情他做惯了，他觉得自己很适合做这些。
所以他并没有按照承渊的意思来。
后来很久一段时间内，承渊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了。
直到宗主想要剔除他的剑骨炼器，他奋起反抗杀了那个人。
此事一出，他无法继续在宗门中待下去了，整个宗门的人都开始追杀他，其他宗门也不愿再收留自己。
他和承渊，踏上了被追杀的辛苦散修之路。
后来那个宗门也被灭了，散修的生活才渐渐安稳下来。
许是因为成为一名散修后，自己不用那么频繁地出杀人任务了，承渊那阵子好像心情好了不好。
“为什么不想我杀那么多人？”他问承渊。
“因为这样对你修炼不好，太多杀孽会让你往后的修炼愈加困难，有损你的气运，甚至可能会无法飞升。”
“那以前怎么没有阻止我？”
“因为我是你的剑灵呀，我能明白你的修行有多不容易，这条杀戮之路本就没那么容易改变。虽不被天道认可，但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听你的，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
他扬起嘴角，“飞升不了也没关系，运气差也影响不大，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剑。”
“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再杀太多人了。”听完承渊补上的这句话，他刚扬起的嘴角又放平了。
他根本不在意飞升和气运这些事，他的一生都在杀戮，他只会杀戮，他除了自己，只剩一把剑，他什么都不会，承渊不让他杀人，某种意义上，就是对他的否认。
因为亲密，所以更计较。
他很生气。
理所当然，他并没有听承渊的劝告。
后来他的运气果然越来越差，最后进入了一个永远无法出去的地方。
还弄丢了承渊，几百年都没有找回来。
承渊在怪他。
怪他杀了太多人。
怪他弄丢了他。
而他，可能甚至从来都没有得到承渊的承认。
几百年的时间里，关于承渊的丢失，他的愧疚和自我厌恶可能从未停止过。
这几百年，他都没有杀人，终日编纂剑谱。
只是，承渊已经丢了。
“主人，你怎么来这里了？”
“完了主人，你出不去了怎么办？”
恍惚间，陷在自厌中的剑客听到了承渊的声音，他颤抖着低首。
小小的碎片有着微弱的光亮。
承渊回应他了。
“主人，我好想你。”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撒娇的孩童声音。
熟悉的声音让他狂喜，但下一刻又意识到了什么，铺天盖地的悲伤又涌上心头。
剑客艰难发声，“为什么是自愿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承渊的声音有些虚弱，“因为我想帮主人，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主人坏，在我心中，主人是最好的。”
剑客想到了什么，像是心脏被揪紧了：“帮我，什么？”
“帮主人洗去杀孽，用功德抵杀孽，主人合该最好的。”
声音还是那么纯粹干净。
剑客一下子忍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生生被使劲揪住拉扯，鼻头发酸。
剑客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的，我不在意那些。”
“可是我在意主人。”
“比起那些，我更在意承渊。”
剑客定定地望着手中脆弱的剑灵碎片。
承渊愣了愣，主人从来都拽拽的，还有些冷心冷肺，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主人念着他的名字，说着如此温柔的话。
“主人你变了好多，我好开心。”
剑客得到了答案，承渊没有怪他，没有不承认他。
为什么不怪他。
为什么还是这么，在意他。
为什么……
他有什么好……
可是，不论是剑灵因为责怪他而放弃了自己，还是为了他牺牲了自身。
这两个答案，他，任何一个都无法接受。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2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