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空】渡心》Natsukiyou

16、第十六回 真贵女搭台抛绣 假公主乱点鸳鸯

　　拆凤三年，一朝回朝。朱紫国国王与金圣宫夫妻团聚，恩爱有加。取下了紫金铃，刺猬精也与金毛犼重归于好。朱紫国一事，至此告一段落。
　　众人走走停停，离大雷音寺也越来越近，这日，行到了天竺国界。
　　“快走啊，公主抛绣球招婿呢。”
　　“你说万一那公主瞧上我了呢，这可是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众人进了城邦，见此地街市繁华，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却见文人墨客，愚夫俗士，各类行当、各种年纪男子拉扯着径往一处去。
　　八戒张望着随手拽了一个老者，问道，“大爷啊，这是干嘛去啊？”
　　那老汉看上去年逾六旬，弯腰驼背的，见此呵呵一笑，“你是外来的吧。今日是我国国王的公主娘娘，年登二十青春，有意撞天婚招个驸马，这不是正在十字街口高结彩楼，抛绣招夫。大家都去凑热闹抢绣球呢。”
　　那老者连牙都不剩几颗了，八戒抽抽嘴角，指了指，“大爷，你也去抢绣球？牙都没了。”
　　“怎么了，没准公主就好比她年纪大的呢。”
　　“大爷，他脑子不好，您别理他。”八戒刚想吐糟你这年纪都能当公主爹了，还没出口，就被孙悟空揪着耳朵拽了回来。那老汉一脸怜悯地摇摇头，好好的孩子生得丑陋也罢，怎么脑子也坏了。
　　八戒嚷着疼让悟空松手，悟空数落他不干正事。还是唐三藏出言让悟空松手这才作罢。
　　“八戒，可问到发生何事了？”
　　“师傅，有公主抛绣球招亲，”八戒揉着耳朵回道，“反正也没事，咱们去看看吧。”
　　“好啊死肥猪，你色心不死是吧。”孙悟空被勾起宝象国一事，抬手就往八戒肚子上一拳。“你又想当什么驸马是吧？是不是又想故伎重演，装死骗师傅啊？啊？”
　　原来猪八戒昔日罪犯天条，要受千世情劫所累，虽有幸得观音点化，依然免不了要为情所困。昔日在宝象国，猪八戒诈死脱身与公主成亲，后来更是不认唐三藏，害得三藏身陷险境。
　　猪八戒躲着孙悟空的拳头要往唐三藏身后躲，通臂先他一步移到三藏身侧，推了他一把。八戒一个趔趄，挨下了悟空的拳头。
　　八戒只当是沙僧推他，刚想嚷却见是通臂下的手，默默比较了下武力值差距，只能咽了下去。心中暗暗计较，想追我师兄，看我不整死你。转而对唐三藏委屈道，“师傅，大师兄欺负我你管不管啊，偏心也不能这么偏吧。”
　　“好了，悟空，莫要欺负八戒了。”唐三藏无奈笑道。略一思索又道，“我观此地服饰穿着、风土谈吐，都与我东土大唐相似。方才八戒说此地亦有抛绣招亲的习俗，我便想起俗家的父母，也是母亲抛打绣球，以定良缘，得结秦晋之好。”
　　“原来干爹干娘是这么认识的啊，师傅，大师兄，二师兄，我们去看看吧。”
　　唐三藏微微颌首，孙悟空便也说去看看了。
　　“那就走啊，走啊。”八戒笑着推着众人走。“师兄，走啊。”
　　孙悟空见老沙扶着师傅先走了，又打了八戒一拳，警告道，“别动歪心思。”
　　通臂等着悟空过来，要去牵他手，孙悟空躲了躲，被通臂一把包进掌心。他一赶通臂走，通臂就说他伤没好死活赖着不走，他没办法索性不提这事了，也不搭理他了。对通臂的示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样，总有一日，通臂会厌烦他的吧。
　　孙悟空胡乱想着，默许了通臂牵着他在人群中穿梭着。
　　只是牵手而已。

　　“来了来了。”红衣如火，以纱遮面的华服女子一眼便在拥挤的人群中认出了她的梦中情人，也正是大唐圣僧唐三藏。她欢喜地拉了拉身侧另一个白衣的华服女子，“姐姐，他真的来了。”
　　白衣女子见一行五人心疑有异，面上却是浅浅一笑，拿过侍女手中的绣球递过去，“他来了，快抛绣球吧。”
　　红衣女子正是当今天竺国王的掌上明珠，今日抛绣招亲的天竺公主。而另一个白衣女子，则是偷下凡间的玉兔所假扮的天竺公主。
　　天竺公主点了点头，将绣球往唐三藏的方向抛去，眼看绣球要飞到唐三藏怀里，玉兔暗暗使了个法术，绣球便转了方向向猪八戒而去。猪八戒侧了侧身子一避，绣球便向通臂而去，通臂搂过悟空躲开，绣球擦过悟空的背飞去。
　　有惊无险。
　　并不。
　　绣球忽然竖直落地。

　　“大师兄，你东西好像掉了。”
　　猪八戒指着悟空嚎了一嗓子，绣球又是好巧不巧地滚到孙悟空脚边，赶来的侍卫理所当然的把孙悟空当成了驸马，要请他进宫成亲。
　　“有没有搞错，成什么亲，我说了我没抢你们公主的绣球。”孙悟空也很无语，他只是来看热闹的，通臂一直牵着他不放，他手上和他较着劲，突然又被他搂着腰占了便宜，刚想发作，又冒出来一堆人闹闹哄哄地恭喜他成驸马了。
　　“我是一只猴子啊。”
　　“悟空，这既是一场误会，进宫和那国王说明白了就好，顺便将关文倒换了，明天也好启程。”唐三藏出面解围道。
　　“是啊，大师兄。”
　　“师傅啊，我看那公主八成就是瞧上师兄了，绣球可就是冲着他去的。”猪八戒还真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正盘算着怎么整通臂呢，机会立马就来了。猪八戒瞅了瞅脸上越来越难看的通臂，故意道，“也是嘛，谁叫大师兄长那么俊俏。”
　　“死肥猪，你瞎说什么。”
　　见孙悟空攥起拳头，八戒往唐三藏旁边躲了躲。唐三藏轻斥道，“悟能，休要胡说。”

　　“父王母后，我要悔婚。”见绣球没抛中唐三藏，公主顾不得其他，赶回皇宫晃着国王的手臂，撒娇道，“我不要嫁给这么丑的人。”
　　“这，抛绣招亲的皇榜贴了，白纸黑字写的因缘天定，谁抢到绣球便下嫁给谁。如今你抛中了他，当场悔婚恐怕有损皇室颜面。”
　　“你说的哪里话，女儿不愿意你难道为了颜面让女儿出嫁不成。”皇后心疼公主，出主意道，“我看多给点钱打发了吧。”
　　玉兔此番下凡，本就是为了报复素娥。绣球抛不中唐三藏，正是她故意为之，怎容得计划生变。见国王点了点头，玉兔插嘴道，“父王母后，妹妹的梦中人与她今日抛中的人似是师徒，都是东土来的和尚，如今在宫外等待接见。好像是说叫什么唐三藏，妹妹悔婚也罢，若要另嫁唐三藏，这传出去恐怕……”
　　“这倒也有几分道理，”国王沉思，道，“不若你不嫁那梦中人了，待打发走他们后为你另择个夫婿。”
　　“那怎么行，我等了他二十年，我这辈子非他不嫁。”公主摇摇国王，又晃晃皇后，“你们想想办法啊，我就要嫁给唐三藏。”
　　玉兔见此场面，故作为难地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便是移花接木，就是要委屈妹妹了。”

　　“这位驸马当真是面容俊俏，一表人才啊。”国王笑意吟吟地夸着孙悟空，旁边公主也堆笑附和着。“寡人甚是满意，不知婚期定在本月十二日，驸马觉得如何？”
　　“哇，这家人审美还蛮有个性的啊。”猪八戒小声嘀咕着，他们取经团队，除了唐三藏算是相貌堂堂，其他三人走到哪，哪里人见了不嫌他们丑陋。面容俊俏，一表人才，猪八戒看了看悟空，默默想着，照这样他不是貌若潘安了。
　　“不如何，他没接绣球，不和你们公主成亲。”孙悟空正欲开口拒绝，却见通臂将他挡在身后，先一步回绝。“他是我的人。”
　　国王闻言一喜，这倒好，若是对方不愿意，那也算不得他们悔婚了。面上惋惜道，“既然这位公子已经婚配，确也不合适做小女的夫婿，这桩婚事也只能就此……”
　　“我觉得婚期十二日不错。”孙悟空打断了国王的话。他确是无意于这桩婚事，但转念一想，若是能借婚事逼走通臂倒也是不错。
　　通臂错愕地看向悟空，却见悟空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听悟空继续说道，“我对公主一见钟情，良缘天赐。我愿与公主成亲。”

　　“你说什么？”
　　“我愿还俗娶妻。”

　　通臂无声地张了张嘴，如鲠在喉般沉默着。他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干涉孙悟空的决定。他想说他不许，可他有什么资格说不许？用他施于孙悟空的满身伤痕和无尽痛苦？用曾被他肆意践踏而消磨殆尽的那些情意，还是他迷途知返后执着地捧于悟空眼前的所谓真心？
　　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地缠着孙悟空。
　　他早该明白的。
　　师兄说他不应该继续与唐三藏师徒一起上路，于是他回了弥勒殿领罚。那他呢，他执意走这段取经路的理由是悟空，目的也是悟空。
　　若悟空不去取经，若悟空还俗娶妻，他还留下干什么？
　　通臂望着孙悟空，缓缓抬手，见孙悟空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默然地笑了。
　　好一个痴心妄想。
　　“我走了。”他艰难地开口，声音落寞。

　　“既然这桩婚事定下来，寡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国王示意另一位公主见礼，“这是我大女儿，也未曾许配人家，今日得见上邦贵客，想一起把婚事定了。”
　　两位公主皆是倾城之貌，猪八戒见此整了整他的头发，站了出来。照这家人的审美，不把公主许配给他还能许配给谁啊。
　　国王的手掠过八戒，指向唐三藏，“不知这位师傅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多谢陛下美意，贫僧誓往西天拜佛求经，无意还俗，无意娶妻。”唐三藏转而看向悟空，只见悟空失神地盯着通臂离去的方向。他如何不知悟空说的话都是假话，“方才那桩婚事，亦做不得真。望陛下倒换关文，放我等西去。”
　　“放肆！寡人的女儿乃是金枝玉叶，岂容你说不娶便不娶。”那国王一拂衣袖，变了脸色，当即便扣下了通关文牒。“来人，拿下他们。”
　　侍卫忽然涌入大殿，举着刀剑将四人围在中间。
　　这是一场有蓄谋的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