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1—61 ...
-
51，
“有什么不对，”报春鸟对巴基咕哝道，“我是说，她真的表现的很诡异，对吧？”
两人把阿比盖尔安置在旅店后，打算在附近商贩买点廉价的衣物和食品，他们沿着海岸走，威克岛人迹罕至，大海呈现出纯粹的透蓝，白花花的浪花拍打礁石，激得海鸥在天空盘旋鸣叫。
巴基不想过多讨论这个问题，他对于这些事情莫名有着天然的抵触。
报春鸟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昏昏欲睡老头子摆出的摊上，几只粗制滥造的布偶让她好奇的蹲下来。
“等——这是一头猪吗？”
巴基背过身捣鼓从报春鸟身上顺走的卫星电话，里面空空如也，唯一的联系人只有阿比盖尔。
52，
阿比盖尔陷入无法自拔的昏睡之中，她隐隐觉得自己躺在不舒服的床上近乎一万年，脑袋震耳发聩，手脚也无法动弹。梦里诡异的事情也毫无规律可循。
她走进一座雪山，却并不冰冷，她漂浮在星际之中，却在畅快呼吸。过了一会儿，她站在纽约市，面对哪家土耳其烤肉店。
她转过身子，看见一只眼睛罩住天空。天空迅速阴沉下来，巨大的眼睛之下，纽约六十层的高楼大厦也只不过一根细微的睫毛。
眼睛灵活的眨动，瞳孔也在上上下下转动。
阿比盖尔内心的恐惧缓缓被放大，从心脏开始往外翻起，包住了她的身子。
阿比盖尔竭力抑制住如此巨大、深沉、阴暗的恐惧。在脑中紧绷的线被拉扯到无限远……
突然一只手拍在她的脸上。
一切消失了。阿比盖尔从床上跳起来，浑身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海中被捞出来的溺水者。
旅店光线很差，一台旧台灯勉强照亮了五分之一房间，窗户被拉起来了。她在床上被被褥淹没，呆愣的看着面前的报春鸟和巴基。她们一个人古怪的看着她，另一个抱着手臂静静靠在门框上，脸没入阴影。
“发生什么事了？”
报春鸟回头短促的看了一眼巴基，对她说道：“嗯……我们买了很丑的布偶，对。没什么，你怎么了？”
“我做了个噩梦。”她哑声说。
“每个人都会做噩梦。欢迎回到现实，怪胎小姐，”报春鸟说，把肉松面包和椰汁扔给了她，“吃掉，我们明早要出发了。”
“去哪？”阿比盖尔仍然神志不清，困乎乎的说。
报春鸟也站了起来：“我们去赫拉特。”
53，
“你一直表现的很神经衰弱，”巴基对阿比盖尔头也不抬的说，“别告诉我你被九头蛇的小把戏吓得想奶奶了。”
阿比盖尔罕见的沉默了。她侧头看着巴基略显憔悴的脸，头发落下来遮住他的颧骨。
傍晚的威克岛别有一番风味，可惜这里的两个人完全不懂欣赏，也没有心思欣赏。
“我……”她嗫喏着。
“你可以为此只口不提，我没有想要听你的烦恼的心情。但是为了几乎能更方便，我需要告诉你几条消息。”巴基终于抬起头，把手臂架在大海围栏上。
报春鸟在准备证件衣物，她一个小时后回来这里汇合。
“她……报春鸟，目前在你看来，好像脱离了你们初见时那种，你明白的，杀手固有的冷漠，”巴基说，满意的看着阿比认真的脸，“其实她将会一辈子都陷入这张网里。”
“你说什么？”阿比觉得不妙，她潜意识里抗拒巴基将要说出来的话，因为她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浪漫的呢喃。
54，
“报春鸟不是自然成长的人类，她是一名彻头彻尾的试验品，从她出生就注定了。”
阿比盖尔忘记的如何说话，如何扭动舌头和嘴巴。
巴基继续无情的说：“报春鸟的父亲，曾经为九头蛇工作，他是继续对于洗\脑”这项研究的参与者之一，他有个孩子…婴儿，九头蛇打造了一名，纯试验品，用来制造超级士兵。他们在试管中注入血清，接着，又继续进行催熟，好来得到一个满意的容器。”
阿比盖尔从冰冷的海风中缓神，然后冷却下来她躁动不安的心，也找回了声音，谢天谢地，她还能理智思考，虽然她越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他们对报春鸟洗\脑了，对吧？”
“仅仅几个月时间，报春鸟就长到了我们所见这么大，实验顺利，报春鸟踏入了超级杀手的行列，也踏入了地狱。”
“那，弗兰克呢？”阿比无法停止思考。
“弗兰克亲自操刀这一系列过程，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逃离了九头蛇，然后伏居在那个公寓。”
“然后你杀了他。”
“你真认为是我做的？”巴基冷嘲一声。
“报春鸟和我说…你是凶手。她自己似乎也这么认为…”
巴基高深莫测看着她：“动动脑子，她根本不相信我，所以她才强调我是哪个凶手，你完全被她影响了。呆瓜。”
阿比盖尔皱着眉头，手指甲抠进了围栏里，她想，她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报春鸟。
55，
“我之前在一个废弃基地看过一些似乎失败实验的记录，上面记录了试验体状态，还有天数。”阿比提起道。
“嗯，”巴基点头，“那些是失败品。”
“失败品又是什么意思？”
“这项计划并不只有报春鸟一人，参与实验一共有139名婴儿，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报春鸟。报春鸟能够活下来，是因为踩着138个婴儿尸体，堆砌出来的生路。”
阿比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接下来，她发觉自己的脊椎上爬过无数丝丝寒意。
56，
“弗兰卡…为什么报春鸟要杀了弗兰卡？”
“不重要，”巴基说，“弗兰卡目前来讲对我们没有用处了。”
他不想再多说，阿比也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在之后一切结束的很多年后，阿比盖尔还能够清晰记起来，巴基在那刻所讲的最后一句话。
“报春鸟算来也不过才六七岁的孩子，她虽然□□，生活在该死的地狱里，可她还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
57，
阿比久违的摸到了烟盒，在神经崩溃的期间，只有尼古丁和焦油能够真正为她带来安全感和抚慰，她当着巴基的面点燃烟头，娴熟的夹起来塞进嘴里，享受的深吸一口气，再从鼻子里喷出来。
“他妈的。”她轻声说道。
“你之前看起来很不对劲，你知道吗？”巴基指出来。
“我有吗？”阿比迷茫的眨眨眼睛，脸在雾气里若隐若现，“说实话，我刚才彻底昏死过去了，而且我被绑架后似乎撞到了脑袋……该死的，我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巴基若有所思点头，没再吭声。
58，
去往赫拉特可不是普通的家庭旅行，三人需要飞回纽约机场中转，乘坐去往阿富汗飞机。路程算得上一帆风顺，到了纽约后，阿比和报春鸟不免有些胆战心惊，她们躲开一切监控，心里祈祷别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和她们看对眼。说实话这挺恐怖，就像是你历经千辛万苦逃离一个地狱，但是为形势所迫，你又要自愿回到地狱之中。
她们装成两个在酒吧驻场的女郎和服务员，亮色闪片的包臀裙和黑色烟熏妆，还有脸上的雀斑，另一个服务员则是有你的衬衫和裤子，高马尾，超市统一发放的环保袋。
阿比吞云吐雾，在女厕所里补口红。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翻滚。她深吸一口气站稳，报春鸟立刻抓紧她的胳膊。
“怎么回事？”
“我很好，”阿比短促笑了笑，“或许是我抽的太多了。”她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想去机场里的超市买一包口香糖。报春鸟反驳她认为又被监控发现的风险。
“不会有事的，巴基的伪装技巧简直顶得上两个jaord。”
厕所里几个中年妇女带着异样的目光匆匆离开。
59，
乔装打扮过后的三人坐上了飞去赫拉特的飞机，因转站缘故转站，使得三人不得不规划路线，以免半路出什么差错。虽然九头蛇从某种意义来说遭到了创伤，不过这不痛不痒，就好像狡猾的蚊子在肚子上叮了一个包。
“我们非得是蚊子？我讨厌蚊子。我能对所有昆虫动物保持基本的同理心，但是蚊子？算了。”三人坐在客机后排，阿比安排在了中间。
报春鸟翻了个白眼：“当然有其他选择，你还可以是水蛭，说不定可以治疗一下交叉骨的高血压。”她压低声音，做作的扶了扶墨镜。
阿比用手肘捣了捣在飞机上闭不养神的巴基：“好恶心，她骂你是一只可怜的吸血虫。”
巴基压根不想理她们，脑袋一歪靠在窗子上。
“这就是我讨厌男人的原因。他们永远自视清高，保持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自信。”报春鸟咕哝道，摊开飞机上提供的报纸。他们在纽约停两个小时，然后继续航行十六小时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场自杀式的过程。阿比想，她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
60，
纽约机场，一名身材高大，带着鸭舌帽的男人靠在门口。压低的帽沿让他的脸有些模糊。男人微微侧过头，好像在和空气说话。
“巴克……”
过一会儿，他的电话响了。男人第一时间接起来：“我没看见他们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好吧，先回来吧。队长。”
61，
赫拉特肯定又冷又干。阿比面无表情的思考着，她无意识转动灯戒，心里明白灯戒仅剩56%的电量，电量一旦耗尽，她就和落水的鱼没区别。或许她也能够相信队友们。
可是巴基和报春鸟仍然使她不安。如果说，一旦有人念了那些俄文，报春鸟和巴基变回了杀手，她会忍得住朝他们动手吗。
阿比盖尔抗拒思考这个问题。
一旦进入了中东 ，恐怕就是盘踞在此处九头蛇的天下。阿比盖尔看向报春鸟浅眠的脸庞，忍住了抚摸她的举动。
她又想起了巴基对她说过的话——她只是一个孩子。
她现在设身处地的为报春鸟着想着，因为她们都是被生活抛弃的流浪狗。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51—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