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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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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天的守灵很快过去,薛宜和阿兰还是不怎么说话,只不过允许她跟着了。
等回到东宫后,阿兰伺候着小薛宜睡下,自己才腾出时间好好休息。
回想这三天的事情,她忍不住稍稍松口气,心情也好了几分,一切都很顺利,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只是阿兰刚闭上眼,就感到胸口一闷,一股钝痛感袭来。她猛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幕差点没把她吓得跳起来。
徐晓然明白这是梦醒了。
只见玄懿整个人倒在她身上,一手捂着胃,一手扣着床沿,面色苍白,眉头微蹙,额间覆了一层冷汗,似是受到极大的痛苦。
她本身就对玄懿有几分莫名的惧意,这睁眼就看见对方这般模样,顿时无措起来。连忙想要坐起身来去扶他,快碰到玄懿时又想起对方的洁癖,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徐晓然抬眼看向四周,试图找寻不碰触就能把人拖上床的办法。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急的直冒汗。
她直接放弃,干脆想要大声喊人进来,“荣——”这话音未落就被人捂住口,顺着手看去,是玄懿。
冰凉的手掌按在她温热的唇瓣上,即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眼神也没有丝毫减弱,平静的像是风浪将要袭来的前夜,表面风平浪静,暗里暗涌不断。
她一瞬间有些晃神,漆黑如墨的瞳孔似乎和梦里的薛宜重合,徐晓然赶紧摇头,把脑子里的荒唐念头甩掉,梦里的薛宜可是个男的,还是个小孩。
一时间,房间里只余沉默。
玄懿苍白着脸,弓着腰,额间的发都快被冷汗浸湿,头发遮住他的脸庞,可露出的脖颈却崩的很紧,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玄懿师父?”徐晓然压着嗓音喊他,玄懿整个人倒在她腿上,她想要起身倒杯茶都做不到,“要不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你先让我出去?
见玄懿不理她,徐晓然试着抽了抽腿,无奈卡的死紧,一点也拔不出来。看着歪倒在她腿上的玄懿,她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小时候胃疼的时候,徐晓然的妈妈总会抱着她,给她揉肚子,虽然赶不上吃药,但也能稍稍缓解。
只是这个方法,对于有洁癖且不喜人靠近的玄懿来说,可能不大友好。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的腿已经开始麻了。
“……玄懿师父,我有一法或可缓解此症状”见对方并不回答,她试探问道:“……那我开始了?”
徐晓然把手放到被子里搓热,然后想要放到玄懿的胃部,刚一放上去就被玄懿攥住了手腕,力道之大,差点让徐晓然叫出声来。
她倒吸一口气,把一声“草,(一种植物)”咽了回去。
玄懿没有说话,只是力道减弱,不再攥住了。徐晓然尝试按着对方的胃部,力度适中的按揉着,恰到好处的热度和力道,让玄懿有一瞬间得以放轻松,只待稍缓解便要起身。
徐晓然作势要去搀扶,立马掀开被子也要跟着下床。结果忘记了自己腿麻,刚下地就没站稳,直接扯着玄懿的袖子,栽倒在地上,顺带还连累了玄懿,两日未进水米,身体才受过一番胃疼的搓磨,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整个人就顺着徐晓然的手劲栽了下去。
预料到的“砰”声没有响起,只见玄懿用了最后一丝力气,两只手撑在了徐晓然脸颊两侧。两人隔着不过一掌的距离。
没有小鹿乱撞,没有粉色泡泡,徐晓然只觉得一阵尴尬,这一刻她只想剁掉自己的右手。
玄懿倒是面容平静,除了胃疼带来的脸色苍白,整个人依旧沉着冷静,面不改色。
恰逢此时,门被叩响,两人闻声望去,宋淮英直接推门而入,身后的荣春和碧螺也跟着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几个人都愣住了,宋淮英当即反应过来,转身拉着两个丫鬟就要往外走,一边往外走还一边道:“继续,继续,我们先走了哈。”
碧螺和荣春一脸呆滞的被推着往外,等明白自家小姐说的是什么话后,脸色蹿红,结结巴巴捂着脸小碎步跑出了门。
宋淮英满脸带笑的合上门,也不顾门内人的喊声,扭头就看到碧螺带着求知欲的小脸,和荣春担忧的神色。
碧螺到底年纪小,这事从没接触过,她红着脸小声问道:“小姐,女子和女子也可以在一起嘛?”
荣春则面带担忧道:“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宋夫人和容城主那边……”她记着小春对她的好,眼下只担心对方的安危。
“嘘”
宋淮英轻拍碧螺的脑袋,又对荣春低声道:“瞒着便是,你我不说,谁还能知道。这两人相处呢,真心真情才是最要紧的。”言罢又小声嗫嚅着,“只盼着二人是真心的才好,可别那么早塌了。”
*
这边两个人都起来了,玄懿坐在桌边饮茶,徐晓然则站在门边一脸懊恼,现在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了,看宋淮英的脸色就知道她想什么,可宋淮英不是喜欢玄懿嘛,俩人还经常互通信件,还送礼物,还羞赧。
她有点搞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要不然就是自己看错了,想多了,宋淮英和玄懿就是纯纯的姐妹情,那日的带话并不是给玄懿的,而是另有其人。
当事人都在,可这实在不是她该问的事情。
脑子里千头万绪,乱成一锅粥,最后徐晓然放弃思考了。她走到玄懿身边,问道:“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一看?”
玄懿垂眸道:“不必,我已经没事了。”
一口热茶下肚,胃部的不适得到再次缓解,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茶杯,拇指边缘不经意间摩挲着杯壁,肤白如玉胜过上好的白瓷。
徐晓然站着有些无措,睡眼看着地面,想走又不敢走。
“你先出去吧。”她听着玄懿这般道,顿时松了口气,行礼退了出去。
等门重新被合上,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白瓷杯内茶叶沉沉浮浮,玄懿注视着杯子,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出神,温热的手掌隔着衣料轻轻按揉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回到了从前。
他抬手放在胃部,宽大衣袖下的手有些痉挛。
片刻后,紧闭的屋内响起一声茶杯落地的响声。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的生活才归于平静,那边又传来不好的消息。
黄烟烟的头帘有些损坏,今天上午才送了过来让她维护。手上的东西才修了一半,她将假发的根部拆卸下来,重新清洗,放在一旁晾干。正要着手整理根部损坏的夹扣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是宋淮英立的规矩,她工作的时候任何人不能打扰。
“请进”她扬声道。
话音未落,宋淮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先是倒茶喝了几杯,待喘过气后,方才出声:“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徐晓然放下手里的工具,道:“你先别急,慢慢说。”
“姚夫人回来了,又办宴会了。”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请帖,“喏,在这呢。这次是兰亭集会,就在姚家郊外的庄子上。”
“……”
这是和自己对上了?
不至于吧
徐晓然有些无语,这次是躲也躲不过去了,只得叹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她想了想,对着宋淮英一脸认真,“你放心,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我自己倒没什么在意的。”宋淮英并不为这个担心,“倒是你自己小心才是,黄氏兄妹的事一定要守口如瓶,黄烟烟家教甚严,此事若传出去只怕于她婚事有碍。若姚夫人逼得紧,你说我就行。我也会嘱咐他们二人最近不要带出来,你也不要太担心。”
“嗯。”她道:“多谢。”
徐晓然对宋淮英的感官十分复杂,说实在的她确实对自己很好,比很多人好多了,如果不是她,自己还在厨房帮厨,可这种好总让徐晓然觉得隔了一层。穿越前自己的好友一只手掰着都能数清,根本不善于交际。也没有勾心斗角,弯弯绕绕这套,对于玄懿,她除了学习别的都敬而远之,可面对宋淮英,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好像明白宋淮英不会和自己交心,想到这徐晓然有些失落。
*
第二次上课的时候,徐晓然并没有见到玄懿,授课地方也换到了另一间寮房,只有一个小尼姑,端着笔墨纸砚等在那儿,除此之外还传了玄懿的口信,要她在此安心练字,待回来后再为她说经讲学。
于是昨天一天,她当真安安心心的练了一天字,闲来无事还背了半篇《论语》。
兰亭集会是在去悬空寺上课回来的第二天。
宋淮英带了徐晓然和荣春前去,途中还碰上了黄烟烟。于是干脆就同座了一辆马车去郊外的兰亭。
马车上。
宋淮英和黄烟烟又在商量了应对的办法,至于具体的原因,黄烟烟早在昨天就知道了原委,骑马在侧的黄文煊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可如何是好?那姚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角色。”黄烟烟愁着一张小脸,仰天叹气。
“你撒过谎嘛?”黄烟烟又问,这次是对着徐晓然的。
“……”
这让她怎么说,有还是没有都不是个好答案。
徐晓然抿了抿唇,斟酌道:“全是假话,姚夫人只怕不会信,半真半假或可得一两分信任。”
宋淮英闻言和徐晓然对视一眼,明白彼此眼中的意思,推宋淮英出去,黄烟烟必定不同意,可能还会心生愧疚,所以这事她们也没打算告诉黄烟烟。
“那要如何说才行啊。”黄烟烟担心的问。心里却在想这事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这事本就隐秘,根本不会对人说,府中下人也没几人知道,到底是谁泄漏出去的?
“我会这技术是真,有雇主是假。”徐晓然道。
“可行吗?”宋淮英佯装问道。
徐晓然抬手摘下佩戴的假头帘,摊开手道:“我自己也是带的,怎会告诉别人。”
黄烟烟想起了之前宴会的事,“那之前宴会上有人见过的……万一……”
宋淮英也明白她的意思,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担心的神色,“烟烟,你看。”她用手拍了拍额前的头帘,用手按住低头给黄烟烟展示。
“这——”黄烟烟惊道:“这是真的嘛?!怎么弄的!!”
“回来再让小春告诉你啊”宋淮英安抚道:“总之,你别担心就是了,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