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民同袍》玉落清明

19、古筝刮奏

　　“我哥说他不来。”俞霜曲不满地撇了撇嘴，“不管他！咱们接着喝！”
　　意料之中，别人的庆功，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坐在棘萌馆的包厢里，贺服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这次的红火又能维持多久，曲终人散后又能留下多少真心喜爱汉服的伙伴呢。
　　他当然为自己店里这次火了而高兴，但意外之喜的激动退却后，他又忍不住开始思考当暴雨过后该怎么重建发展了。
　　“唉！上次不是跟你们说过那个想拜我为师的韩冷吗？”俞霜曲吃得红光满面，神情雀跃地看着大家，“他今天上午又问我学的是什么招式，我灵光一闪告诉他，这叫‘太极飘飘掌’！传女不传男！结果你们猜他怎么说？”
　　“难不成他还信了？？”方曼曼很捧场地回答。
　　“他说，”俞霜曲克制着笑意，一脸严肃道，“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重女轻男了？好的传承不要拘泥于性别嘛，徒子徒孙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
　　罗化她们大笑出声，贺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快散场的时候俞霜钟忽然打电话过来，问她们还在原地吗，说要来接俞霜曲。
　　贺服知道俞霜曲等下要和方曼曼她们去玩，便想跟他说下这事，没想到一旁的俞霜曲听到俞霜钟的声音后立马演上了。
　　“哥你在哪啊？”俞霜曲装作喝醉了大喊道，“我喝多了你来接我吧！”
　　罗化、贺稀在一旁忍笑，而贺服在方曼曼威胁的手势中决定保持沉默。
　　最后大家移步到“美食酒吧”，就是上回俞霜钟试酒试吐了的地方。
　　“你不来就不来吧，都要散场了你还打什么电话？”
　　害得原本打算吃完后直接和贺稀她们回去住的俞霜曲灵机一动想去酒吧，然后拉着大家一起去，而让俞霜曲突发奇想的俞霜钟自然也在。
　　“这不是顺路吗。”俞霜钟靠在酒吧沙发上盯着俞霜曲几人。
　　“谁知道这丫头装醉就算了，居然还拉着我又来这破酒吧！”俞霜钟转眼看着正经危坐的贺服，笑道，“你是不是不喜欢酒吧的氛围啊？”
　　看贺服僵硬地点了点头，俞霜钟又道：“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看着她们就好。”
　　“不用了。”贺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哪有他的姐姐要让别人照顾的道理，他只是不太理解俞霜钟为什么总是表现出这个世界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而且俞霜曲她们到酒吧来玩并不喝酒，贺服实在想不明白俞霜钟为什么像谨防自己幼崽被偷的狼王般，满眼戒备。
　　“酒吧这个地方乱得很，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可能混进来。”俞霜钟似是看穿了贺服的疑惑，耐心地解释道，“也可能是我看多了类似新闻有阴影吧。”
　　他看到贺服有点紧张的样子，又劝道：“你也别太紧张，我就是习惯性戒备不熟悉的环境，现在社会上的危险真的被你遇到的机会还是挺少的。”
　　贺服无语地看着俞霜钟：“你能别每次都一惊一乍的吗？你不担心，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你胆子太小了，给你练练胆。”俞霜钟一边笑，一边把桌上刚端上来的两杯酒的其中一杯挪到了贺服的面前，“喝点酒压压惊。”
　　“你上次不是都喝到吐了吗，还喝？”贺服把酒杯晾在桌上没理它。
　　“我那是没喝习惯，我酒量好着呢！”俞霜钟见他不喝，又劝，“这杯酒味道不错，你真不喝？”
　　“不喝。”
　　贺服很有原则地再次拒绝。
　　灯火迷离，人声喧嚣，魑魅魍魉群魔乱舞，但无论何时总有人清醒。
　　“走了走了！”方曼曼找到坐到沙发上休息的贺服，并十分有活力地催促还坐着不动的两人。
　　“这就走了？”贺服诧异地问，他还以为她们要多玩一会儿呢。
　　“我们就是来打包酒，顺便看一下别人跳舞的，你以为要多久？！”方曼曼晃了晃手里装着酒的塑料瓶子，“曲曲说这里的酒好喝，我们打算带点回去通宵，稀姐的别墅比这好玩多了，咱们回去还能唱歌呢！”
　　跑到酒吧来打包酒，你们也真是引领潮流。
　　走出酒吧后，俞霜钟本来打算自己回去，却被贺稀以顺路加有伴为由，拉着他跟贺服一起回小别墅住。
　　当天晚上，贺服在方曼曼鬼哭狼嚎的歌声中入睡，睡意朦胧的时候他还在想：霜钟一定很后悔跟他一起回来，这简直是对人类宝贵耳朵的重度折磨。
　　第二天一早，贺服路过俞霜钟住的客房没看见人，到处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的身影，猜测他不会是大晚上的被吓跑了吧。
　　贺服一边做早饭一边想着，此时俞霜曲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看到贺服便道：“我哥大早上的走了，你知道吗？”
　　“不清楚，我还以为他昨天晚上就走了呢。”贺服又问，“你吃蛋饼吗？”
　　“吃！”俞霜曲立马回答，激动得像是晚一秒就没得吃了一样。
　　“他习惯早上健身，说顺路就跑回去了。”俞霜曲靠在厨房门上看着贺服打蛋，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一拍手道，“对了！我哥今天生日，我忘了把礼物给他了。”
　　“你今天有空吗？”俞霜曲期待地看着贺服，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又请求道，“我和曼曼约了今天去拍照，罗罗今天要在家设计首饰，我不好意思麻烦贺稀姐，服服你帮我去把礼物送给我哥吧！”
　　俞霜曲一口气说完，眼神充满了渴望。
　　“可以。”贺服爽快地点头答应。
　　“他今天一天都在录音室里，你直接去就行了。”俞霜曲把礼物递给贺服，又问，“你知道他的录音室在哪吧？”
　　贺服表示知道，并走神地想：她看起来还蛮精神的，估计昨天她们没熬夜太晚。
　　等贺稀她们都出去后，贺服拿厨房里剩下的食材，给俞霜钟做了个八寸大的小蛋糕，出门前还特意问了下俞霜钟饿不饿，要不要他顺路给他带饭。
　　毫无防备的俞霜钟一口答应了，并且表示他没吃早饭，还让贺服别客气地多带点。
　　甚至当贺服提着蛋糕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所谓的带饭就是带蛋糕，并且诧异道：
　　“蛋糕怎么管饱，你怎么不带碗炒粉来？”
　　“生日快乐。”
　　贺服好笑地看着眼前穿着睡衣的俞霜钟。
　　本以为会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竟然自然而然就这样站在门口便脱口而出了，贺服心里有点惊讶却没有表露出来。
　　“霜曲说的？”俞霜钟反应很快地反问，“谢了，进来坐吧。”
　　“你真的没带饭？”进门的时候，他还不死心地问。
　　“带了。”贺服满心无语。
　　说他不是个饿死鬼投胎谁会信，一天到晚见到他就是要吃的，贺服无奈地把另一个袋子里装的饭菜和零食递给一旁等着投喂的俞霜钟。
　　“我平时一般不过生日，所以自己都不记得了，没想到你还特意替那丫头来给我庆生啊。”俞霜钟拆开筷子，随意地问，“你自己做的？”
　　“我说怎么这么合我口味呢。”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俞霜钟夸道。
　　“礼物是你妹妹送的。”贺服怕他误会，又提醒了一句。
　　“知道，看这花里胡哨的包装就知道了。”霜钟又道，“这蛋糕肯定是你做的，我留着晚上饿了再吃。”
　　“下次做个烧烤蛋糕，我也挺喜欢吃辣的。”吃完饭，霜钟带贺服走到琴房。
　　“你要求还挺多。”
　　原来他也喜欢吃辣的，贺服悄悄地在心里记下了这事。
　　“来，坐着，我教你弹古筝。”俞霜钟指着古筝前的古风圆凳道。
　　“为什么突然想教我弹古筝，琵琶不行吗？”贺服疑问。
　　“古筝上手比较简单，即使你什么都不会也能发泄心情。”
　　他拿出两份指甲，一份给贺服让他跟着学怎么带，一份自己贴上胶布给贺服示意正确的佩戴方法。
　　“知道什么是刮奏吗？”
　　戴好指甲后霜钟也不先教贺服认弦，而是十指悬空后倏地快速连续拨动二十一根琴弦，奏出磅礴又不失凌乱的悦耳曲调。
　　“这就是长刮奏，你不用知道自己在弹什么，只管随着自己的心情去弹，不管你怎么想，弹出来都不会太难听的。”俞霜钟侧身望着贺服认真道，“你试下吧，很解压的。”
　　贺服坐上霜钟让出来的位置上，先尝试着慢慢地一根弦、一根弦地拨动过去，而后又快速地连续拨动起来，心里什么也没想，只觉得浑身畅快，似乎一直以来积压在胸口的不知名郁气就这样随着飘扬起来的音调声渐渐地流泻而出，消失在虚无的空中了。
　　“怎么样，舒服吧。”俞霜钟看贺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建议道，“以后你要是觉得烦了，就买一把古筝放屋里，没事刮两下，就当野狼在山里嘶吼了。”
　　“你平时经常这样泄愤吗？”贺服好奇地看着抱臂靠在墙上的霜钟。
　　“怎么可能——不是呢！”霜钟得意道，“不过我可比你有技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