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再生缘》sun-sunny

4、保卫耳朵

　　且说孟府里本是孟夫人管事，但奈何孟夫人打小身子骨就弱不禁风，这孟府内上上下下凡事都要过问、劳心甚是疲惫，这日里便与夫君商量：“丽君现快两岁，乳母苏娘子进府也快两年了，我看她为人忠厚良善，平日里做事也小心仔细，还识文断字，府里也缺个上上下下管事的，老爷看让她来做这管事可妥？”

　　“府内之事一向由夫人做主，就听凭夫人安排。”孟仕元听了回道。“哦，夫人，那苏娘子还有个女儿在府里吧？”

　　“是，有个女儿叫映雪，年岁和丽君差不多，当初和她娘一起入府的，长得倒也眉清目秀。”

　　“我是想给丽君找个伴儿，毕竟家里人丁少，嘉龄是个男儿又进了学堂，唉……”

　　“相公说得是，当初苏娘子来时我就曾想着映雪与丽君年岁相差不大正好可以给丽君作个伴，就让苏娘子带在府中。现在这两个小人成日在一起玩，可难分难舍呢。”

　　当日里就吩咐下去，苏娘子做了这府里的管事。

　　…………

　　至元二十年冬月，这一天映雪满三岁，按常例女儿家要穿耳孔、并开始缠足。一大早丽君就嚷着要找映雪玩，丫环们带着丽君才到映雪屋外刚要进屋却听得屋里映雪一声惨叫并大哭不休，丽君听得小映雪的哭声，怒道“谁敢欺负映雪”，立刻冲进屋去，却见映雪耳垂有丝丝血迹坐在椅子上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而苏娘子又拿得一对银质的耳针正往映雪耳垂里穿过，边穿还边说着：“乖孩子，就疼一会儿就好了，女儿家一定要穿耳的，穿了洞才可以戴金耳环、银耳环，耳朵上叮叮咚咚地好好听的，今后嫁人时还可以戴好多好看的耳饰。”

　　丽君怔了一下，“苏姨，你干嘛要在映雪的耳朵上穿东西？映雪好疼的。”自丽君会说话后，孟夫人就让丽君称乳母为“姨”。

　　映雪一见丽君进来，从椅子上跳下来，脚才一落地“哎哟”一声，又抚着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哭得比前更伤心、更惨厉了。边哭边抽抽泣泣的说“娘说～，呜～，女儿家要穿了耳孔，呜～，裹了脚，呜～，才漂亮，呜～，才嫁得了人。呜～呜～”

　　丽君一见扯住苏娘子的衣襟，还没等苏娘子答话也跟着哭了起来。

　　那些丫环们见了都忍不住偷偷的掩着嘴笑，但也不敢放肆。从苏娘子做管事后，做事谨慎、为人忠厚、与人良善，阖府上下丫环仆役也甚尊重苏娘子。

　　苏娘子温和地对丽君说“没人欺负映雪，小女孩家到三岁就要穿耳裹足，这样才漂亮好看。要是等长大以后再裹就来不及了，会好难看的。过两天小姐也要穿耳裹足的，别怕，别怕，痛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是看着映雪哭得那样，情况实在有点凄厉，丽君小小的心中实在是不知道耳朵上穿个孔挂上些环啊佩的有什么好看的，还要付出血的代价！

　　接下来几天，丽君看着映雪的耳朵红红肿肿的，就问映雪“还疼吗？”

　　听到丽君问起耳朵，映雪捂着红肿流脓的耳朵痛哭着对玩伴说“怎么不疼？我都要痛死了。呜～呜～”

　　现在的映雪也不象往日样和丽君蹦蹦跳跳的四处跑动玩耍，一跑一跳都叫脚痛。丽君大是诧异，“苏姨不是说痛一会儿就没事，怎么映雪还叫痛？”

　　在映雪穿耳后一段时间里，丽君梦里常常见着映雪那红肿的耳朵和哭泣的惨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是怎么着也不穿这耳孔了，至于裹足嘛…………

　　…………

　　至元二十一年二月，丽君三岁生日，孟夫人、苏娘子张罗着为小丽君穿耳、裹足。丽君才刚起床梳洗完毕，苏娘子托着盘子和孟夫人一起笑咪咪的就到了丽君闺中，丽君一看到盘中的长针浑身不由自主地就抖将起来，捂着耳朵哭喊着“不要，不要，我不要穿耳朵”，边哭边往外跑。苏娘子忙追上去把小丽君拉回闺阁，小丽君仍然捂着耳朵哭嚷不已，孟夫人和苏娘子又劝又威胁的，小丽君始终不依，小手捂着耳朵怎么也拉不下来。正要出门的孟仕元也被小丽君的哭声给吸引过来，看到丽君哭得惊天动地、不依不挠、绝不配合，也不禁心软，和夫人商量：“算了吧，孩子还小，离出嫁尚早，不穿也罢。”

　　丽君一听爹爹说此话，如得大赦，趁机挣开苏娘子跑到父亲身后躲起来，巴巴地等待母亲开恩。

　　孟夫人见了不由得又气又好笑，“这小妮子就知道爹爹疼你、护你，你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日。”

　　这一天丽君拽着爹爹的衣襟就不放手，吵着要和爹爹在一起。孟仕元无奈之下就带着丽君出府到学堂。

　　出府后，孟仕元和女儿约法三章，到了学堂一不可乱跑乱走动;二学堂之内必须保持安静，不可随意暄哗;三必须听爹爹的话，不可违拗。丽君只要可以不受穿耳之痛，又可随爹爹四处走动，就是约法十章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