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右岸》深海泣潼

13、第十三章

　　这两天，我的心情都很好，老姐打了电话回来，说过些天就回来，这就意味着我放肆的日子不多了，我告诉邱扬，说他的债务人快回来的时候，原本以为他会举双手庆贺，结果没有，还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当然，我没有问，反正欠钱的不是我。

　　而日语课程也到了最后一天，杉烈他还是没有出现。

　　我有给他打过手机，但都是关机。最后那几天，我上课听得特别认真，以前有杉烈在时，偶尔可以偷个懒，反正他的笔记做得很漂亮，抄得也舒服，但是，这几天少了他在身边，我才发现，原来认真听课的感觉是那么好，而且，我希望好好地做笔记，等杉烈来的时候也有机会借给他抄一次。

　　只是，一直到下午，老师向我们做最后道别的时候，杉烈还是没有出现。

　　放学的时候，我一边走向公车站一边给他打电话。

　　这次，手机居然接通了。

　　“喂？”手机哪一头，很吵杂，一阵阵乱七八糟的声音，我听见杉冽模糊的声音。

　　“杉烈，是你吗？”

　　“喂？是……”

　　“喂？……喂，杉烈？”

　　“喂……小灿……喂？”

　　“你在哪啊？喂？……听得见吗？”我皱着眉头，喊着。

　　“喂……喂……”

　　这时，公车停靠到站，我拿着手机，上了公车。

　　“小灿……小灿……”电话那头，很吵。

　　“你在哪啊？”上了公车，才发现人很多，而且很吵，我大声地吼着。

　　公车上人很多，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向前推着人，想要找个有扶手的地方。就在我还没找到安全的角落时，车子突然一个急刹。

　　“呀……”我被身后的人狠狠地一撞，身子往前一倒，手肘一伸，手中的手机跟着往前抛了出去。

　　我两眼一直，急忙向前一探身子，欲要接住我那还八成新的手机，心里还祈祷着老天千万别把它给磕花了。

　　“啪。”一只大手晃在我眼前，我的手机正好落在大手的手心中。

　　车子又再一次来个突袭，这次比上次的刹车还急，我整个身子都往前倾去，双脚重心偏移，整个人都倒在刚才接住我手机那个大手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地为自己的不雅姿态道歉，仰起头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笑得让我觉得耀眼的面容：“杉烈？”

　　看清楚身前的人时，我连忙站直身子，身子马上在有限的距离内离远他。虽然心里还有些介意上次在地铁站里的事，但是，无可掩饰的是，看到他的脸又再出现，我真的很高兴。

　　“怎么了？我长刺吗？”杉烈嬉皮笑脸地看着我。

　　“什么？”废话，难道要我搂着你吗？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啊！

　　“喂，我的手机，还我！”实在看不惯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不就是长得帅点吗？

　　“呵呵，自己拿！”他的手一举，手机高高举在半空中。

　　耍我，臭小子！我不服气地掂起脚，拼命地伸着手想要抢，这时，车子一个大转弯，我顺着重心，身子随着倾斜，眼看着就要倒下。

　　“小心！”杉烈一只手迅速地揽住我的腰，我被他结结实实地搂在怀中。

　　“谢谢……”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

　　然而，当车子开稳的时候，杉烈的手还是没有从我腰际移开。

　　车子靠站的时候，涌上了一大堆人，原本就很拥挤的车子里，现在根本动不了了。

　　杉烈的手紧紧地搂着我，其实说正确点，应该是他在用手臂护着我，怕我被别人挤到。

　　“喂……你……”我已经无能为力，根本动不了身子，眼看着自己被杉烈搂着又不知道该怎样推开他。

　　“小灿……”

　　我没敢乱动，因为根本动不了，而且越动，就越能感觉到杉烈手臂隔着衣物传到腰间的热度。

　　“小灿……”

　　我隐约感到耳朵上方一阵燥热，还有杉烈略变低沉的声音。

　　“我下个月就要去日本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我猛地一抬头，两眼呆呆地看着杉烈。

　　他的脸还是那么干净，那么明朗，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明亮，但却在这时，我在他眼中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我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结果他的手从我的腰间往上一移，一把将我搂在他的胸口。

　　“小灿，这段时间可以陪陪我吗？”杉烈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拼命地仰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这几天都在忙着去日本的事，已经差不多了。”杉烈缓缓地说着，俊朗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郁。

　　车上的人很多，车子一颠一颠的，人群把我杉烈紧紧地挤在一个角落，没有一丝移动的空间，这次，我根本逃不掉了。

　　“小灿，你知道吗？这些天，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但是……我的脑里一直都是你的样子……”
　　“杉烈，我们……”

　　还没等我说出口，杉烈便堵住我的说话：“小灿……这段时间可以陪陪我吗？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就当陪一个朋友……可以吗？”

　　我看着杉烈黑色的瞳孔，心脏在无力地跳动着。

　　就当陪一个朋友？

　　我的大脑开始乱成一团，面对着杉烈那张英俊的脸，那份认真，那样墨黑诚恳的眼眸，我吐出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把手机还我！”

　　杉烈愣了半秒，无奈地笑了：“傻丫头。”然后把手机塞到我手中。

　　车子到站的时候，下了一部分人，车子里的空间松动了些，杉烈也松开了他的手，我半低着头，僵硬地站在他身边，气氛有点尴尬。

　　我们就这样站着，没有说话，任由透过车窗吹进的暖风肆意地打在我们身上。偶尔，我会瞥两眼杉烈，他抿着唇，半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眉头轻皱着，这样的杉烈，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头发稍变长了？还是下巴上有些淡青色的胡碴，还是因为他眼底藏着那份我重来都没见过的疑虑？但是，看到此刻的他时，让我觉得很踏实。

　　在车子快要停靠在我的目的地时，杉烈对我说：“小灿，好好工作！”

　　“恩……”我浅浅地笑了笑，挥挥手向他道别。

　　“我……还可以再去你家找你吗？”将要下车之际，他拉着我的胳膊问。

　　看着他的脸，一点笑容都没有，我知道，他想要答案。

　　而这样的杉烈，并不是我所熟悉的。

　　于是，我冲他笑了，像往常一样，咧着大嘴，笑得开怀地说：“当然，记得买麦当劳的早餐，我不喜欢吃肯德基！”

　　然后，我看见杉烈笑了，如往常一样，灿烂，耀眼。

　　我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这才是我认识的杉烈。

　　杉烈，你的梦想一定可以实现的，不要放弃，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你去放慢脚步的，我希望，你可以成功。

　　我心中暗暗地想着，快步走向深海。

　　走进深海的时候，一切已经装饰完毕，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着客人了。

　　“我似乎来晚了？”我冲到吧台，问着阿正。

　　今天是深海的周年庆祝日，原本牛刀和小力说要请乐队什么的大闹一番，南南也提议弄得热闹点，结果最后，据说是老板发话了，普普通通地就好，不想搞得太乱，虽然大家都觉得有些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今晚照常会有阿强的演唱，然后来些小抽奖，还有免费点饮时段，好象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不晚，是我们早了，快点去换衣服吧，今晚估计会有很多客人。”阿正一边擦着杯子，一边对我笑着说。

　　“恩！”我点点头，拿着工作服去了洗手间。

　　果然，还未入夜，客人就陆续地来了，而阿强今晚演唱的时间也比往常提早了许多，随着阿强的歌声，酒吧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今晚的酒吧里前三小时都是免费自助。样子有点像酒会，而我和阿正早已经被那些前来点饮的客人给整懵了，手一直都没离过杯子，脸上惯常的笑脸都有些僵硬。而阿正比我更累，因为好多酒都是他调的，我只会倒个啤酒什么的，看着阿正忙得不可开交，又很认真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点惭愧，在深海呆了那么长时间，一点调酒的基本常识都没学会，要不的话，现在也可以帮个小忙。

　　容不得我叹气，客人已经多到我有点晕，大脑开始发涨了。

　　今晚虽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环节，但是在阿强的歌声，还有牛刀和小力在台上大搞的气氛，整个晚上就在这样轻松愉快里度过了，在免费时段结束后，许多客人都纷纷离去，而夜也渐深。

　　在客人散去后，在吧台的我和阿正才可以稍稍放松一点，趁着没人少了点的时候，我向阿正请了十五分钟假，想要溜到后巷，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呆呆。

　　呆阿正同意后，我以箭一般的速度奔向后巷，猛地推开了那扇门的时候，在我眼前，出现的是阿强迅速站直身子，脸上带着僵硬的表情，在他身前的是爆头，他背靠在墙，半低着头。

　　“呵……呵……我……对不起……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打扰了。”我尴尬地苦笑着说。

　　我想我真的是白痴，在我断断续续地冒出来的一句话后，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只见阿强面无表情地向我走过来，冷峻的眼睛发着寒光。

　　我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

　　然而，阿强连半点都没有犹疑，从我身旁一擦而过，走进了在我旁边的门里。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在我身前背靠在墙边的爆头。

　　爆头看了我一眼，嘴角轻轻地往上一弯，露出很迷人的笑容。

　　我顿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爆头。

　　他已经转过头，下巴微抬着，双目注视着晴朗夜空。他的棱角很细致，很柔美，秀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细腻的皮肤，他的五官在他凌乱的爆炸头的衬托之下，居然有种出水芙蓉的味道。

　　我轻轻关上门，也学着爆头的样子，背靠着墙。

　　“我们……是不是很傻？”爆头的声音很小，很温柔。

　　“恩？”我侧过头，看着他。

　　“我一直都很害怕……”爆头的声音比刚才的还小，而且有些沙哑。

　　关上门的后巷，酒吧里的音乐声完全被隔绝，周围很安静，偶尔有一丝微凉的风吹过，夜，美得那么醉人。

　　“爆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爆头害怕的心情。

　　他，害怕失去，也害怕得到。

　　“小灿……”爆头吸了吸鼻子，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恩？”我应了一声，奇怪地看在他。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们很傻？”爆头用那双深黑色的眸子看着我，他那柔美的脸是那样认真，他似乎真的很介意，也很想知道答案。

　　“其实……”我顿了一下，其实该怎么说呢？虽然我无法感受同性恋的感觉，更不能体会被别人投以异常的目光，但是，我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就是，就是想与他在一起，就像老爸老妈一样。

　　“其实，爱一个人没有错！只不过这么巧，你爱的人是阿强而已。”我说着，想起了那些天，阿强在台上唱着情歌的醉人模样，是那么另人心酸。

　　“小灿……”爆头的眼中闪着些许光芒。

　　我不知道我这样回答对不对，或许无所谓的对对错错，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根本不需要在意别人怎么看，而且，只是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也有错吗？

　　“爆头，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觉得开心就好，不是吗？”我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这时，爆头也笑了，他呆呆地看着我，若有所思地。

　　随后，他的脸冲我靠了过来，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住了。

　　片刻，爆头柔软的唇轻轻地贴在我的额头上，浅浅暖暖的。

　　“小灿，要好好把握住你爱的人哦……”

　　我一时间被爆头的话语弄得有点摸不着头绪，更是被他那温柔的吻吓得三魂和七魄都有点散，待我回过神的时候，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后巷。

　　我伸手摸了摸额头，被爆头吻过的余温还在，我抬头看着晴朗的夜空，少许点滴的星光在闪耀着。

　　“汪……汪……”一阵狗吠声划破了此刻的宁静，我呆了一下，环视一下周围。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狗呢？我莫名其妙地想着。

　　狗吠声过后，夜又恢复宁静，我没有去理会，看了看手机，早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我边埋怨着自己边走近门边，本来是想来这里稍稍休息一下的，结果却遇到了阿强和爆头，我真是不会选地方，看来要到下班才可以好好休息了。

　　今晚一定要睡个好觉。我暗暗对自己说着，走进了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