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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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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楚温文是借住在岭南知府之处,鹿言也住在了这里,他满载着南疆百姓的寄托,以为能够让大曜为南疆打开城门,以此来换取容身之处和粮食。
楚温文站在城池之上,望向底下不少前来守在国界的南疆国人,开口道,“凡是只有归顺大曜者,成为大曜的子民,才配得吃上一口大曜的口粮。”
此召一出,让许多南疆人陷入了暴怒之状,这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他们南疆历来和大曜交好,以往也会上供些珍宝特产,没想到在南疆遇难之时,竟要受这般屈辱。
“朕承诺,只要南疆人归顺为大曜,便一视同仁享有和大曜子民同等待遇,等过了寒潮,朝廷出钱给你们建房子,娶媳妇。”
楚温文曾经在南疆待过,他知道,南疆人对南疆国的忠诚和情怀比别的国都更热烈,南疆对楚温文有恩,他也不想见死不救,不过要无条件的救,对不起,即使他是大曜皇帝,也做不到。
“南疆王,我尽力了。”这是鹿言竭尽所能,给南疆的一个交代。
生与死,唯一的选择在他们自己手中。
南疆百姓们已经断水断粮了许久,他们能做的就是口含雪水融化解渴,吃的也都是沙土树皮,一路到大曜的树皮都已经被啃的干干净净,好多人死时面容四肢消瘦,肚子却肿得老大,剖开来看,里面满满一肚子都是土石。
而当他们看到皇帝身边站着的鹿言时,非但没有任何对他的感激,还愤恨的咒骂他。
——“那不是大祭司吗,他凭什么站在那里!”
——“如果不是他,南疆根本不会变成这样,他是罪人!”
——“都是他不救我们,他是罪人,烧死他!”
——“对,烧死他”
“烧死他!”“烧死他!”
在南疆,火刑都是对犯了以罪大恶极的人才会施展,城池下的人们都已经疯了似得,怒吼着要烧死鹿言的号角。
鹿言在任十来年的大祭司之位,不说曾立下多少功劳,光是佑保风调雨顺这些年,也有不少苦劳。在此刻,似乎那些人都当做看不见似得,一个劲儿的让鹿言去死。
“你看看吧,这就是你守护子民,这些人,值得你去守护吗?配的上为了他们来利用朕吗?”
“他们说得也没错,我本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没有救赎到众人,本就是他大祭司的失职。
“不,你不是,错的是他们,是他们还认不清虚空和本质,能救他们的,不是神,只有朕。”
鹿言看向楚温文,“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救他们,答应救南疆?”
“朕说了,归顺大曜,是唯一的出路。”
“你明白的,他们永远不会归顺。”
“那就一起死好了。”楚温文伸手指着下面的人,从他站在城墙上看,低小如蝼蚁,“没有食物,他们过不了冬,迟早都会死,在临死前,他们还想拉下你垫背。”
此刻楼下的众人还一直高呼着鹿言。
“烧死他,烧死他!”
城上的士兵时刻做着防备,害怕这群疯子冲进城来。
“大曜皇帝,既然你不肯救我们的命,那就把那个鹿言还给我们!让我们自己处置他!”
“对!还给我们!”
“我们要带着他一起下地狱,都是他的错!”
眼前的烽火硝烟和白皑皑的一片尘雪,没有让鹿言觉得寒冷,反倒是城下之人所说的话,字字诛心,犹如寒冰冷窖。
心底下的防线被彻底击垮。
“我又不是真正的神!”
他撕心裂肺的大喊,五官狰狞,双目通红,眼尾还带些朦胧水雾。
这一声,喊出了鹿言这段时日以来所有的压力和沉重。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已经不顾性命的去了太陇雪山,也已经想办法绸缪过多次抵御寒潮的办法,可这是天灾啊,在老天面前,人类才真的如蝼蚁一样渺小。
楚温文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鹿言,他有些慌了。
他认识鹿言这么多年,鹿言一直都是成竹在胸的笑迎所有人。
这一次,他哭了。
无声的崩溃席卷了他整个身体,腿脚都站不稳,得需双手扶在城墙之上,上牙轻咬住下唇给脑海中留住最后一丝理智,以免让自己变得太过难看。
楚温文无意嘲笑贬低,只是想让他能为自己着想一次,一次而已。
城下之人只管着自己叫嚣着,楚温文侧身从一旁守城兵上夺过一把弓和一支箭,两指夹紧,松开。
吵闹声戛然而止,闹得最凶的那个带头男子倒地身亡。
“吵死了,把这群南疆人驱赶至十里之外派兵驻守,若有投靠大曜者,给一份粮食和水,再有嚣张闹事,或辱骂大祭司的,直接射杀,若是南疆要直接挑衅大曜,朕不介意奉陪。”
大曜也刚刚才解决自己的寒潮,此刻国库空虚,打仗并不是个好办法,只是有时候,只有武力的威慑才能震得住这些人。
鹿言也没想到楚温文会直接杀了一个南疆人,还是为了自己而出的手。
他望着楚温文的方向惊呆了。
“朕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朕现在可以保护你。”
短短几年的蜕变中,楚温文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敢躲在身后的小文,他睿智冷静,挺身护在鹿言身前,为他挡在背后的刀光剑影。
“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我不想要增添罪孽,还有,谢谢你。”
楚温文听他之言,将手中的弓箭随手一扔,“嗯,我知道。”
反正在他大祭司的心里,南疆子民永远高于一切。
能够说出谢谢二字,已经十分难得。
***
鹿言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僵直的在屋内蒲团上打坐,一坐就是一整日。给他送饭的下人喊他也不作答应,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去叫了皇上过来。
谁都看得出,皇上对这个大祭司很特别。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想寻死?”
鹿言苍白的唇色不知道是如何弄得,浑身上下散发着的都是酒味,看着整个人似乎都没了精气神,楚温文上前扶住他,怒上眉梢。
“南疆再无我的容身之处,便以一死,以慰先灵。”
他这的确是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如果楚温文过两日再来看他,可能看到的,就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可能鹿言也没想到,楚温文会这会儿来找自己。
他不发一言的抱起了鹿言,双手捧起对方的脸庞,狠戾的往鹿言唇上咬下,冰凉的唇齿磕碰之中,疼痛也让鹿言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呆呆的看向楚温文。
楚温文居高临下的瞪着他,“既然你不想活,那就在死前满足朕一次好了。”
楚温文一把拉过鹿言,拥在怀中,死死紧箍着鹿言双手,倾身过去堵住了他的唇瓣。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鹿言武力高强,如果他想挣脱开,就一定能够挣脱开。
可他没有,任由楚温文在在嘴皮子上吮吸,啃咬,冰凉的唇瓣也真的让鹿言思绪冷静下来,让他重新思考,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楚温文没有亲吻的技巧,再往前进一步的事情,也是年纪渐大之后无师自通,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很讨厌这鹿大祭司,可两个人真正靠近的时候,不仅不讨厌,胸口扑通的声音莫名加快,再看见鹿言时,他的模样楚楚可怜,让自己也很是喜欢。
鹿言在这方面也没有成熟的经验,他此刻的脑海之中一片混沌,只能跟随着楚温文的动作而摆动,他唯一知道的是,并不讨厌此时此刻。
春宵暖,水涟涟,千金一刻共缠绵。
鹿言身上的酒味并不难闻,反倒为此时更添一些暧昧气氛。
“皇上是何时对我有这样的想法,还是说,喝醉的人不是我,是你……呃……”
“朕实话实说,不知道。不过朕眼没瞎,分得清你是谁,也很明确的知道朕是在干什么。”
“楚……温……文……”
折腾半夜,鹿言沉沉睡去,酒意是早就清醒了,却早已没有什么力气来指责楚温文。
体温逐渐回暖,鹿言的唇瓣和面容染上正常的血色,楚温文才放下心来。这么疯狂的一夜原本只出现在脑海里,在梦里,不曾想过竟然真的出现了现实里。
楚温文用手轻轻拂过鹿言的脸庞,见他已经安然入梦,起身穿衣吩咐下人。
“准备回宫的事宜,备一辆上好的马车,再派人先行到宫中准备立后的仪仗,待朕回宫之日,就是封后之时。”
跟随楚温文下岭南的都是几个贴身宫人,得知皇上有如此消息,互相都猜疑到了答案。
这立后立的是谁,可不是得看里面那位了吗。
宫中要出贵人了啊。
鹿言还不知道楚温文准备了这一切,醒来时只轻扶着头,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醉时放纵情歌,就当做大梦一场,毕竟这事挑破了关系后似乎也并不好看。
楚温文一直待在屋内,见鹿言已醒,主动上前问瞧他。
“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太医?”楚温文对鹿言的神色紧张专注,不敢丝毫怠慢。
鹿言摇摇头,“我没事。”
对于昨夜荒唐,鹿言只字不提,楚温文可不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昨晚的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