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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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顾锋半天说不出话，顾淮说的是事实，他根本无法反驳。
顾淮的母亲孟婉生活中如其名字一般，是个温婉知性的女人，事业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女强人。
锋锐集团能从一家小公司做到今天的规模不是偶然，是年轻时候的夫妻俩花费所有精力齐心协力拼出来的。
说是用生命换来的也不为过。
可惜他们都忘了，生意需要经营，感情也需要。
年轻时的纯粹爱情在掺杂各种利益后早已变质。
顾锋的出轨特别顺其自然…对象不止一个，共同点是都很年轻。
她们如同绽放的红玫瑰般热烈，而青春不在的孟婉连白月光也不是，最终成了干瘪的白饭粒。
后来孟婉被查出乳腺癌晚期，花多少钱也没有治好的可能性。
对丈夫失望透顶的孟婉最终也没能对外公布顾锋出轨的消息。
她真切爱过的男人，要她亲手葬送他的前程。她命贱，她舍不得。
但生病这件事竟也一并瞒了，孟婉以离婚需要分居为由，搬离了原本以爱建筑的家。
顾锋不知道，顾淮知道。
孟婉最后的一段日子事顾淮陪着过的。他喜欢搬着小凳子坐在病床边，听母亲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
年轻的母亲一定很漂亮，没有家庭丈夫孩子的束缚，没有公司大大小小的琐碎工作，为自己而活的的她一定自由潇洒，美丽鲜活。
孟婉最觉亏欠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她竭尽所能地将自己的经验告诉顾淮。
她教顾淮如何为人处事，如何与自己和解，以及如何爱。
这个被所爱之人狠狠伤害的女子认真地教导自己的孩子如何表达和呵护爱。
她知道：一个人可以没有金钱，没有权势，唯独不能没有爱旁人的能力。
她也承认：如果年轻时候不是因为心疼顾锋一个人太累，自己是不会放弃热爱的事业走上从商的道路。
可惜，唯独这一条，顾淮没有接受她的教导。
爱意味着承担责任，牺牲自由而被套上无形的枷锁。
所以年仅10岁的顾淮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妈妈，你知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下一句吗？”
孟婉自然是知道的。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某日顾淮从医院回家后，发现父母卧室的门大敞。他从容走近，看到父亲和一位陌生女子oo xx
顾淮没有回避，他强迫自己像一台机器一样，将面前场景死死刻在脑中，好让自己永远记住母亲的下场。
你看，母亲，我说的才是对的。我要自由，不要伤害。
他想着，难得张开嘴大笑、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嘲讽和惋惜谁。
然后，房间里的女人突然看见他隐在黑暗中惊悚的笑容,在一声惨叫中晕了过去。
几年后，顾淮身心发育日渐健全。
长期靠那一场景提醒自己的后果是，顾淮彻底失去了对女性的欲望。
“你先回家吧，晚点我去找你。”顾锋道。
“不用，有什么事现在说。”顾淮果断拒绝。
“那就去车里，谈点事。”
两人便前后下楼梯，上了车。
“你们期中考试了？”顾锋明知故问。
“是”
“下周等成绩出来，一中要举行一个捐款仪式。”顾锋道“一中也是我的母校，我以集团名义成立了助学基金会，捐了200万，你替我参加一下。”
“自己不去？”
“没时间，现在太忙了。要是可以，我倒也想回母校看看。”顾锋叹了口气，“你要配合，有个演讲，应该还有别的环节……”
“我很闲吗？”顾淮打断他，很不满意顾锋安排命令的语气。
顾锋立即转移话题，“帮你宿舍换了。”
顾淮连眼神都未变丝毫“你还真是顾总，什么都管。”
“和季予，书涵好好处处，他们都是你小时候的朋友，也会是你以后生意上的伙伴。”顾锋语重心长地说“以前Ａ市生意特别多，到你别断了。”
顾淮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医院门口的梧桐叶子落了大半，环卫工人拿着大扫帚不停扫着。
“最好随便谈个恋爱，你……”顾锋想起顾淮出柜时的腥风血雨。
“我是同性恋。”顾淮再次承认。
“别对外说，对你影响不好。”顾锋道“我也不指望你改了，但总归不是主流，能瞒即瞒。”
“知道。”这种个人问题不可能对外说的。
“半年前我还嚷嚷着顾家要绝后喽，现在竟然觉得男的喜欢男的没什么奇怪。”顾锋自顾自话，“老了，都看开了。”
“不是刚生了个女儿吗？”顾淮一语道破。
“那不一样。”顾锋一时伤感，“最近常想你母亲，以前…”
“别提她，不想揍你。”顾淮打住他，及时止损。
果然还是死穴，一点也提不得。
车内陷入沉默，顾锋还想再和儿子聊聊天，却又没有任何话题。
作为一个父亲，他早已逐渐退出孩子的世界。
他是怕顾淮的，欠的太多，无法偿还。
“那我回医院了，你要去哪，王司机都在。晚上有孩子的出生宴，随你来不来。”顾锋打开车门，弯着身子下了车。
顾淮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淹没在人群中，一切如此陌生。
对比很多年前的记忆，他恍然发现，自己这位父亲是真的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如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