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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 ...


  •   罗敷到了莲花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脸,把脸上那不符合她年龄的艳俗妆容洗掉后,不仅美貌更得到了彰显,给人的感觉也干净了许多,光是看外表不会有人再把她和那种地方联系起来。等她换完下人的衣服出来时,却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江澄好像只记得把她领到那里,就不记得等等她,自己先离开处理别的事了。

      那么大的莲花坞,她以前从来也没有来过,走出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金凌这几日是来莲花坞小住的,本来就闷得发慌,一听说狐妖的传闻就摩拳擦掌想要试试身手。可就当他兴致勃勃想要跟江澄一块儿去的时候,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江澄认定他这种年纪的小子对付这种妖精不合适,更何况还是在勾栏里,因此勒令他留在莲花坞。金凌只觉得不服气,心道:无非是觉得我会拖后腿,舅舅只是瞧不起我。

      可当江澄回来时,他从勾栏赎了一个姑娘的事就在下人之间传开了。起初金凌还是不信的,但当同行的门生也说的有鼻子有眼时,他又开始动摇了,只是这种事他怎么好意思亲口去问江澄呢?

      说好的除妖,结果妖没找到,自己去带了女人回来。怪不得不肯带我去,哼!金凌越想越觉得气恼,生着闷气就在外头瞎逛,一路踢着小石子,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在左顾右盼,探头探脑,不仅觉得可疑,心里的怨念也有了发泄的地方,大声喝道:“喂,你在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被逮到的当然就是罗敷了,她终于鼓起勇气摸到了院子出口,在外面想找一个活人,就幸运地如愿以偿了。

      她被吓坏了,立刻站定不动,侧过脸低下头,以为自己是闯了什么祸。金凌跑近一看,趾高气扬地昂起头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是哑巴吗!把头抬起来!”

      罗敷这才赶紧把头抬起来,眼睛水汪汪的,嘴唇轻颤着,发出些细微的声音。

      就像是一束明媚的阳光照进了窗里,罗敷长长的睫毛把窗户又关上了一半。金凌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视线,感觉心突然跳得厉害,脸上也瞬间和发烧了一样滚烫。

      他一向独来独往,几乎没和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有过接触,就算偶尔见到了也不会留意,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笃定地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罗敷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

      “啊,我……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金凌结结巴巴地问道,继续故意抬高音量,极力掩饰自己的害羞。

      “回公子的话,我是宗主刚刚带回来的。”罗敷畏畏缩缩地答着,又不敢再抬着头,悄悄压低了视线。

      什么?她就是舅舅带回来的那个……那个……金凌吃惊地上下打量着她,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道:“你多大年纪?”

      “刚刚十四。”

      金凌差点吐出一口血,罗敷观察到了他的脸色,心里大概明白他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不是那样的,是我被强迫的时候,宗主出手救了我,把我从那里带了出来,收留了我。”

      金凌听到这里,气也消了大半,甚至心里一阵暗喜。想来自家舅舅也不是那种人,自己方才那些揣测简直毫无道理。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我想在这里做些事来帮忙,宗主于我有恩,我实在不好意思闲着不做事。”罗敷顿了顿,鼓起勇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接下去说,“我原来打杂时在厨房里也做过活,还算有点拿的出手的东西,所以就想着能不能去这里的厨房看看,能让我打个下手也行。但……但是我迷路了。”

      说到这里,她好像颇为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丢人,所以把几个字一溜串带了过去,不想让人听清。

      她这副模样在金凌眼里却是相当可爱,他几乎是想抢着开口,又不想让自己显得过分殷勤,于是抱着臂,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闭上眼哼了一声,“你也太笨了,反正本公子正好有空,就顺便带你过去吧。我可不是特意为了帮你,只是顺路而已。”

      “这太麻烦您了,我真的很感谢您。”罗敷一听眼睛亮了亮,连忙要行礼来道谢,连紧张的情绪也消退了几分,脸上有了些笑意。

      金凌看到她笑就蓦地转过身,来藏起自己红透了的脸,连耳根子也跟着发烫了。他怕罗敷追上来,就在前面迈开大步走着,越走越快,导致罗敷只能跟着加快脚步,有时还得小跑。他过了一会儿听到后面没动静,不解地回头一看,发现罗敷被甩在好后面,忍不住嚷道:“你怎么走那么慢啊?还要我等你吗?”

      当然他是等了,罗敷怕他不耐烦,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脸色微微潮红,嘴唇发白,眼角也有些湿漉漉。

      “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样难看。”金凌大惊失色,又想自己改不会是把她惹哭了吧!

      可我也没做什么,她好像总是一副很怕我的样子,难道我很凶吗?

      罗敷急忙摆了摆手,说自己不要紧,眼神却有些不自然。

      两人接下来都是并排走着,金凌害怕她真的被自己之前的样子吓到了,一路上有些蹩脚地主动开口搭话,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指着边上什么什么房子开始介绍这是哪里哪里,过了会儿又开始介绍湖塘,介绍花草的种类,连路过的野兔子也不放过。全程罗敷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不说话,就很驯顺地附和着,应上一声,陪上一个腼腆的笑,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尴尬。

      金凌对于她的反应感到焦灼不安,越是努力去引起她的注意,似乎效果就越糟,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就在同手同脚地走路了。索性罗敷也没注意,或者是早就看见了却装作不知道。

      等到了厨房外,金凌已经快要冒烟,他觉得有些事真是适得其反,自己搞不好已经招她厌了,所以就想着先离开。

      “那我走了哦,你自己一个人没关系吧。我就随口一问,可不是在关心你。”金凌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看似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着天上的云。

      谁知罗敷轻轻笑出了声,又像做坏事被抓住了一样,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金凌脖子红到了脖子,拔腿就溜,跑出去好远才想起来自己连她的名字也忘记问了。

      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罗敷转过身,微皱了眉头,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右手捂住了心口。

      金凌纠结了一会,烦躁地来回踱着步,若是再去问她的名字,显得过于刻意,自己也拉不下这个脸。但现在心里又乱得很,自己到底是什么记性。最终他决定回去看一眼,若是她还在外面,那他就试试看。

      结果一到门口,一个紫色的高大身影就出现了。他都半天没见着江澄了,偏偏这时候瞧见。江澄估计也是刚好路过,就看到罗敷从里面灰溜溜地跑出来,与其说是跑出来,倒不如说是在被赶走前逃走。

      “你怎么了,饿了吗?”江澄走上前问道,里头凶神恶煞的厨子正好也跟出来,见到他又换上了另一副表情。

      罗敷看到他先是本能地一笑,又看了看身后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吞吞吐吐道:“没有,不是,是我……”

      “宗主,她来这里干活实在是不方便。”那厨子满脸堆笑,可再讨好的笑意也掩不去他看向罗敷时眼底的鄙夷。

      江澄自然读得懂他没说完的意思,他脸色一沉,旋即声音有些沉闷地道:“你不是什么都不会吗?为什么会想到这里来?”

      他之所以没给罗敷分配什么活干,也是觉得她刚经历那种事情,身心还有阴影,若是赶她去干活,自己未免太不近人情。

      可罗敷好像是会错了他的意,她怔了一下,可能把江澄难看的脸色也归咎于自己,“是我太没有规矩了,对不起对不起。”

      江澄担心自己话说重了,对着罗敷放软了语气:“你想帮忙当然是好事,但我们一个大家族,食物毕竟是很重要的,得是专门挑选过的人才能进行加工烹调,不然安全不能得到保证。”

      罗敷瞪大着眼睛,点了点头,江澄就拍了拍她的肩:“你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说。”

      走之前用眼神警告了一下那个厨子。

      “切!”江澄离开后,那厨子朝着罗敷脚边吐了口痰,把门甩上,罗敷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躲,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呆呆盯着门口。

      金凌躲在一旁看了全程,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刚想冲出去,就见她满脸沮丧地四下看了看,然后低着头撅着嘴,朝他的方向跑过来。她跑起步来就像小兔子那样一跳一跳,步子又小。

      金凌动作迅捷地避开了她,为自己没有听到她的名字而不满。

      到了晚上,江澄正在批阅卷宗,窗外的蝉和蟋蟀还在叫个不停。突然门被推开,他诧异地抬头一看,发现罗敷笑着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

      “你怎么?”江澄放下笔,问道。为何外面的侍卫都不通报一声?

      “嘘。”罗敷把食指竖在唇前,“我给您做了汤,您晚上都没吃饭呢,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罗敷的笑容让他有些不舒服,这种笑容过于媚俗和风骚,常年在风月场里做皮肉生意的才会这么笑。而且自己不是不让她进厨房吗?

      罗敷卖弄着风情般扭动着腰肢,丝毫不见外地凑到了他身旁,把碗递到他嘴边。

      江澄看到碗里装着的东西更是吃了一惊,怎么会是莲藕排骨汤。扑鼻的浓郁肉香和清淡的莲藕香气混杂着罗敷身上特有的香味,把他迷得晕头转向,神使鬼差地喝了一口。那味道简直和小时候记忆中的别无二致,他抢过碗,贪婪地灌下肚。罗敷就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轻唤道:慢点喝。”

      等他把碗放下,罗敷就跪坐了下来,伏在他腿旁,把手抚上他的手,一脸妩媚地仰视着他:“我都还没好好感谢过您呢,只是您的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若是您不嫌弃,我愿意给您做妾。”她起说话来就像在调情一样,语气饱含着引诱的意味。

      从江澄的角度可以从她散开的领口看到更多东西,这个年纪的少女其实已经初步具备了成年女子的条件,不仅如此,罗敷还随手把肩上的衣物往外褪去。室内的烛火不知何时昏黄了许多,空气也暧昧不已,江澄吞咽了一口口水,把手抽了出来,制止了她献媚的举动。

      “你做什么,为何要说这种话?”江澄又惊又怒,额角青筋凸显,一把把她推开,和她保持着距离。这般模样,和白日里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可我本就是青楼女子,从小就是受到这样的教育,并非是来存心勾引,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其他讨男人欢心的法子。”罗敷被他推倒在地,娇哼一声,衣物也随之从肩上滑落,她用袖子掩住半张脸,扇动着睫毛,泫然欲泣,“莫不是您也同其他人一样嫌我脏,若是那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澄觉得烛火越来越暗,屋里的摆设开始模糊了,白日里闻到的味道突然又向他袭来,他站起来趔趄了几步,把罗敷从地上拉起来。罗敷就像没了骨头一样倒到他怀里,哭诉道:“那厨子也是这般,贪图我的美色,便想非礼我,我一旦拒绝,就又嫌我脏。所有人都觉得我好欺负,我想若是可以和您再亲近些,是否就不用惧怕他们。”

      可你这般年岁,就是做我女儿也绰绰有余,为何自甘下贱,要以色待人,来做妾呢?江澄心里忍不住想,但手却不自觉摸上了她的背。

      罗敷低低啜泣着,哭声不仅不惹人厌,反而也像是精心练习过的。哭起来就像用泪水上了妆一样,如同花朵沾上露水,看上去更加娇艳。她的泪眼如此勾人,偶一抬头就好像要把他吸进去。右手好像脱离了他的控制,开始向下滑去,江澄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同时他的左手微微颤抖着伸向了她胸前。

      我在做什么?快停下!江澄倒抽了一口凉气,咬着牙骂道:“还不快滚!”接着眼前就是一黑。

      等他再次看到清晰的东西时,天都已经亮了。原来他趴在桌案上睡了一晚吗?他惊疑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是否完整,又确定自己嘴里有没有什么味道。什么痕迹都没有,烛火已经灭了,好像从始至终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只是头有些疼,他出门去,找了昨夜守在外面的门生,脱口而出:“昨晚罗敷有来过吗?”

      看来头是真的疼,这没有斟酌过的指名道姓的问题问得二人面面相觑,他们表示什么人也没来过,只在夜半去里面看了看,发现他睡着了,也不敢叫醒。

      难道真的是梦吗?可梦里为什么会有嗅觉和味觉,还有那么真实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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