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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山雨欲来 ...

  •   黄昏,她望着天际雨云,料想今夜应当有一场暴雨。站在玉麟王府前,她忽然有些弄不明白此刻的心情。
      好像有什么错了。
      将凛正与凤舞的描述拼凑起来,竟半点没有公子的影子。是公子行踪神秘,还是因为,从前的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公子?
      不全然如此。
      她总觉得是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的,在认识玉麟王之前,就一直觉得心中烙印着两个字,但是迷雾重重,无从拨开。直到那一夜猛然听见那个太师的爪牙,喊玉麟王“公子”,心中迷雾,豁然开朗,正是这两个字!
      于是便一头扎下去,认定了玉麟王正是心中所念之人。
      但是……
      这时候玉麟王府的守门侍卫见她站立在此兀自思量,忍不住上前来问道,“不知这位姑娘遇见了什么难事?”
      姑娘?
      她又无奈笑一下,男装除了方便行走,大概此后一无用处了。
      她道,“我是玉无双,我来寻玉麟王。”
      那守门侍卫一怔,想是被她理所当然的口吻惊到了,以为是什么来头很大的人,大约也不敢得罪,乖乖进门通报去了。
      片刻之后朱门大启,出来之人一身白衣俊眼修鼻,但却毕竟与初识之时不同了。他敛去了风流倜傥的笑意,眉眼也不见从前的多情与温柔。经过一场政变,他如今沉稳端正,再不是那个令人如沐春风的男子。
      但是看见她,他还是笑了,“我正要出门,便听见下人说你来寻我。”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她此刻仍不由得高兴,于是笑道,“公子出门有事么?”
      他仍是笑,眼底却无笑意,“无双,从今以后,莫要叫我公子。”
      她想,真相毕竟是要来了么?可惜她还没准备好,至少此刻,仍有很多谜团,没有想明白。于是点头道,“我知道你有话要对我说。”
      当下再不言语,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掀帘望着窗外街景,无双道,“我第一次见你,是被皎月点了穴道扔在马车上,你骑着一匹骏马在车窗外走过,真正是富贵王孙,一言一笑,皆是贵气。”
      孟谦却摇头,“你我第一次遇见,是在徙国边城依朵的一家客栈,当日我被你逼得跳窗而逃,贵气全无。”
      无双“咦”了一下,诧异道,“原来在我溺水失忆之前,就曾经见过你?”
      孟谦微笑摇头,“溺水失忆?你只是被人封印了记忆罢了。”
      “被谁?”她立刻问道,仿佛有直觉这就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孟谦沉默片刻,终于长叹一声,“是我负了你,但自始至终,我却只是一个替代品,你心中所念,另有他人。”
      “负?”她漫不经心,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如何负?”
      “孟谦此前,一直是一个不会选择的人。忠孝难两全,是保皇还是夺权,皇兄与父王,都在等我的选择,直到——太师府浴血救人,我得罪太师,被太师划为保皇一派,而我当时气候未成,难以一力对抗,所以,只有向皇兄表明忠心,以获庇佑。”
      “我猜——”无双打断他的话,“这不过是一个借口。”
      她指尖轻轻敲着车壁,似在思索,“如今掌握临国大权的,可恰恰是你忠勇亲王!临王倒像是被架空了——临国所有军权,不是在你手中么?所以浴血救人……”她轻轻笑了一下,“难为你了。”
      孟谦一愣,“不错,我当日浴血救人,确然是想借此让皇兄消除对我的怀疑,相信我只能投靠他来抵御太师。”继而眯起眼睛,“我早就想知道,你究竟是何人。小小女子,却与麒王徙王都是故交。”
      “你难道还没有打听清楚么?”她终于显出一丝讥诮的意味,此前自己的猜测原来都是真的,那么眼前之人,诚然不是良人。
      “无双……”孟谦低低喊了一声。
      “我是弓梳宁。”她打断他,又道,“谁也没有负了谁,我错认良人,对你本就不公,你利用我夺权……倒也无可厚非。”言毕轻轻叹息一声,“只是我连麒王……也不记得了,偏偏他识得我,徙王想找人代替都没法呢。”
      言及于此,马车停下。
      弓梳宁当先下车,进了一间茶馆。
      孟谦随后,眼角一瞥,却望见拐角之处有一抹身影一闪而过。

      临窗而坐,望得见街角景致,孟谦略微皱眉,“你可发现有人跟踪你?”
      “是么?”弓梳宁诧异,又道,“这个……我总是发现不了的。”
      “难道是太师的人?”孟谦道。
      “太师跟踪我可没好处,他要的紫目女鬼已然在他手中。”顿一顿,弓梳宁道,“医鬼在哪里?”
      孟谦一怔,忽然浮起一丝释怀的笑意,“就算被封印了记忆,也还是挂念他么?”
      “什么意思?”弓梳宁赫然变色,“你是说——”
      “是谁为你去除体内女鬼?是谁将你从太师手中放走?”孟谦道,“若无医鬼,皇兄在第一次听见‘玉无双’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想将你改了名字贬为贱民;若无医鬼,临宫中又怎容得你一个小小侍女自由行走?当日皎月拜别皇兄,你可是只身去了医鬼那里?你莫忘了,临宫,是以森严闻名,遍地眼线,你以为只是未发现你么!”
      她面色惨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握住茶杯的一只手,因为握得死紧,指节已然泛出凄厉的青色,终究颤声道,“他现在哪里?”
      孟谦道,“太师政变,败北后便失去踪迹,医鬼,也随之消失。”
      她怔忡片刻,喃喃道,“离大暑之日,越发近了。”
      孟谦奇道,“大暑之日,却又如何?”
      她蓦然回神,皱眉道,“我还有一些疑问没有想明白。”
      孟谦却忽然笑了,“如今我们面对面坐着,恩怨情仇,谁负了谁,谁伤了谁,竟说不清了。”言毕竟似恢复了从前流连花丛的样子,假意道,“原本以为,你至少要伤心难过,掴我一巴掌的。”
      弓梳宁“哼”了一声,兀自问道,“麒王怎会愿意派兵助你?青城海军行军至临国,少说也要七日,却偏能在太师兵变围宫之时到达,是你早早地通知了他?”
      孟谦一摊手,“或许知道以后你会想打我一巴掌。”
      弓梳宁不置可否。
      孟谦道,“我不过是将你的画像送了过去,然后很厚颜无耻地写了一封信,说你不日将是我玉麟王妃,若麒王愿意助我平太师府,我便取消婚约,还你自由之身。”
      弓梳宁冷笑一声,“我不过是认错了人,你倒好,得了不少好处。”
      孟谦道,“说到这里,的确是我欠你比较多一些呢。”悠闲地喝了一口茶道,“你眼下定是想要寻找医鬼,我愿助你。”
      “你若能找到他,还不早就找了?”她想要露出嘲讽的神色,但终究还是说道,“也好,你的人……毕竟要多一些。”忽然抬头道,“那个跟踪我的人,你去把他抓过来。”
      孟谦道,“他身手很快,恐怕在我之上。”
      弓梳宁瞥他一眼,“你大概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功夫最差的一个。”
      孟谦苦笑。
      弓梳宁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如此——你我两不相欠。”
      “无双!”孟谦忽然喊住了她。
      她走了两步停下来,终究没有回头,只道,“若有医鬼消息,去此处最好的客栈寻我便是。”
      孟谦却道,“你不恨我吗?”
      弓梳宁轻轻笑了两声,“某种意义上,我们两个很像呢。为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不惜牺牲别的。”言及于此,轻声长叹,“愧疚在心,但若再来一次,恐怕还是会这么做。”
      孟谦低声道,“我永生记得玉家村山顶上,你领我看的那片海。”
      弓梳宁淡淡说道,“记得也好忘却也好,那已与我无关。”
      言毕再不停留,径直出了茶馆。

      华灯初上,阴风袭来。
      她猜,即刻就有一场暴雨。
      眼前人影一晃,却有一个蒙面人在面前拜倒,“我家主人,想要见您。”
      她站住,觉得这蒙面人的装束有些熟悉,“让他自己来见我。”
      那蒙面人一愣,不知作何反应。
      这时却听见一个声音,三分笑意七分感慨,“宁儿,我来接你。”
      谁?
      她转身。
      三步之遥,他就站在一盏街灯之下。
      灯火摇曳,照得他的脸光影重重。但是,那真是一张好看的脸——仿佛世界褪色成为黑白,惟有他是光彩。
      他凝视着她,眼睛里都是笑意。
      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略微地皱了眉,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条街道,这样一盏灯火,这样一双盈满了笑意的眼睛。
      “宁儿。”他向她伸出手。
      那只手修长有力,静静向她发出邀请。
      她轻轻问道,“你是谁?”
      他笑意未变,向前几步拥住了她,深深叹息一声,“我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告诉你。”

      她一时未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然抚上她的脸。唇边一抹轻笑,他低声道,“原以为是画像失真,却原来……是我的宁儿长大了。”
      她扬臂挡掉他的手,“画像……你是麒王?”又道,“我不记得你了。”
      他点头,仿佛早已知道,“否则你不会答应做玉麟王妃。”
      这句……倒也无从反驳,弓梳宁轻轻笑了一下,“不错。”言毕耳边一阵劲风,眼前之人倏忽不见,身形晃动之间,自己已然被他护在身后。
      君宇接住暗器,眼见暗器尾端垂挂一个小小竹筒,料是密函之类,便从容道,“不必追了。”潜伏在暗夜中的玄衣死士,于是按兵不动。
      竹筒中果然有一小段绢布,上书太师藏匿之处。
      君宇微微一笑,牵起弓梳宁的手,温言道,“宁儿,我们上马车,暴雨就要来了。”
      言毕唤来一个死士,将绢布交予他手,吩咐道,“交给玉麟王。”
      弓梳宁扬眉,“你想借刀杀人?”
      君宇笑道,“既是做我的刀,杀的不是寻常人,得的,也就不是一般的好处。”
      “我知你并不能完全相信他,生怕中了他诱敌深入的计策。”
      “也非全然如此。”君宇又自竹筒深处倒出一张小小纸片,摊开,竟是弓梳宁字迹,“弟已得太子信任,此刻当退兵以存实力,弟必完成兄愿。”然而细小的字体上,却又隐约浮着另一层字迹,“得《墨灵诀》可破天谴,宁儿已寻得上中两阙,扬可留意下阙。”
      君宇道,“这大约是你在青城海战之时写下的,此人可是你在临国的眼线?”又道,“难为你想出方法,隐匿一层字迹,他倒也能破解。”
      弓梳宁接过纸片,略微皱眉,“扬?”

      待两人坐上马车,方烫好一壶清茶,暴雨即刻倾盆而下。
      夜色混沌一片,天上地下,烟尘四起。
      君宇耳力自是过人,便在这暴雨声中,听见了大军出动的步伐声。
      弓梳宁自是不知,喝着热茶,兀自思量。写密函的人认识自己,且不是麒王心腹,此番告知太师下落,医鬼又是随太师失踪的,难道是在提示自己医鬼踪迹?
      思及于此,马车行进。
      弓梳宁抬头,“去哪里?是玉麟王连夜出兵了么?”
      君宇点头,“不错。”倚在座位深处,他若有所思,“今年的夏至,来得比往年早一些呢。”
      “夏至?”不知为何,这两个字叫弓梳宁心中“咯噔”一下,像是瞬间破裂一个洞,而后扩散。
      “夏至?”她又说了一遍,记忆里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但却就是被一层迷雾遮挡,怎么也无法想起。
      “今年夏至提前,过了今日子夜,便是夏至首日了。”君宇道,“若非你离开徙国皇宫,我本想明日便迎娶徙国无双长公主。”轻轻晃动茶杯,茶香袅然,“现下也好,我来接你回去,不是麒王迎娶徙国公主,而是君宇来接南宁回家。”
      “你……”弓梳宁望着眼前之人信任执着的神色,不禁有些动容,心生愧疚,料想自己从前,或许也曾经骗过他,利用过他?
      “好了。”君宇拍拍她的头,“莫要露出愧疚的神色,即使失去了记忆,你还是你,那便够了。”

      暴雨渐渐势弱,麒王马车遥遥跟着玉麟王一众将士,已是行了大半夜。
      进入临国丘陵地带,大小山脉此起彼伏,山路蜿蜒崎岖,着实难走。麒王停下马车,命死士二人远远尾随玉麟王,又派二人探查此处地形。
      片刻之后,探查地形二人回返,恭谨呈上此处地形略图,在太师落脚之处,做了记号。
      麒王摇头道,“太师坐落山脚,若为人所发现,居高临下,一击即破。”又道,“此处确然隐蔽,看来若无内应,的确遍寻不得。”又埋头看图,寻得一处山腰,地小而平坦,容不下玉麟王车马兵士,要容纳麒王与其死士,却是绰绰有余,“便去此处,静观其变。”
      君宇掀帘而下,道声“宁儿抓紧”便纵身一跃,上了一棵百年老树。
      此刻天光微亮,山中却仍是幽暗,原来是遍山树木郁郁葱葱,枝杈纠缠,遮蔽了稀薄的日光。
      君宇揽着弓梳宁,足下轻点,便带着她飞身跃过一棵又一棵老树。
      眼前碧彩流荧,耳中只是呼啸的风声,鼻端是树木草叶的清香,面上尚有细雨拂过。
      这一刻,像一个梦境。
      她眼见得他的眉宇凝聚了雨珠,就要滴落,未曾多想,伸手为他拂去了。
      他的身后,不断有玄色身影起起落落,想来这群死士,也是效仿他踏叶而行。
      不过是片刻光景,一行人已然在山腰处落脚。
      俯视山谷,玉麟王纠结大军,已然围住那几处屋宇。太师与其子皓雍皓然,已经与玉麟王对峙而立。
      孟谦与皓然遥遥相望,均想起昔日挚友情谊。
      孟谦终究避开皓然的眼神,扬手挥下,便有一队骑士上前,手起刀落,齐齐削去了太师亲兵的第一阵列。
      皓然讥诮一笑,兄弟义气么?不过是政权斗争中的华丽祭品而已。
      在漫天厮杀声中,皓雍上马出列,长矛在前,直奔玉麟王而去。
      昔日的花花公子玉麟王,今日的忠勇亲王,行军最善长矛,已在击败太师一役中扬名临国上下。皓雍此番,确然以卵击石。
      长矛当胸而过的瞬间,皓雍仿佛听见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
      周围的喊杀之声,惨叫之声,都突然消失。静谧的世界里,他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最后望了一次眼前肃杀冷冽的人,不知为何,想起了他曾经如沐春风的笑容。
      孟谦抽出长矛,在空中甩落血迹,划了一个漂亮的圆弧。
      皓雍翻身坠马,就此命丧黄泉。
      太师痛心惨呼。
      皓然悲极红眼,挡在父亲身前,怒视孟谦。
      孟谦仍然挺身坐在马上,居高而下,遥望皓然。
      便在这对视一刻,太师队列中忽有一人飞身而出,身形快如鬼魅直向太师而去,一剑封喉。
      皓然惨呼一声抱住父亲下坠的身躯,回身而望,立在晨风中衣袂飘然长剑滴血的,正是太师派去将军府的内应瑞扬。
      “你——叛徒!”皓然怒斥。
      瑞扬笑了一下,蓦然变色一剑横扫。
      皓然双膝剧痛,料想是被剑气伤了筋脉,已经控制不住要跪下。伸手将长矛立地,勉力撑住身躯不向玉麟王的方向屈膝。
      瑞扬遥望玉麟王,眼含深意。
      孟谦咬牙,自副将手中夺过弓箭,拉弓满弦,一箭穿心。
      皓然恨恨望着孟谦方向,凝住最后一股气,低声道,“忠勇亲王……忠勇亲王!”大笑三声,就此命绝。
      瑞扬阴恻恻笑了一声,自地上捡起两颗石子,凝力指尖,破空而出,竟将皓然双腿膝骨齐齐打断,终令其向着孟谦方向下跪。
      孟谦强力压下心中悲恸,心知此刻万千将士均在看着自己,于是下马取下太师首级,仰天高呼,“今日一役,万谢君王!”
      众将士亦随之高呼,“今日一役——万谢君王——”
      声音在山谷中震荡,气势如虹。惊起数群鸟儿,振翅而去。
      君宇笑言,“玉麟王当可为一代枭雄!”
      弓梳宁却喃喃低语,“他与皓然,曾是挚友。”
      君宇道,“这便是帝王之路。”
      弓梳宁冷笑一声,“帝王最是孤独,全因他将身边之人都杀光了。”
      君宇一愣,看向弓梳宁。
      她却道,“你莫要看我,如果一个帝王不是孤独的,那么,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君宇道,“你知道我相信你。”
      她兀自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山谷下,方才厮杀的双方将士已然停止。太师亲兵所剩无几,皆被玉麟王所擒。
      瑞扬拜玉麟王门下,随其离去。
      只余一队低等兵,清理地上尸体,聚在一处焚烧。
      旭日东升,而焚烧的火光,却凄厉靡艳,更胜日光。
      君宇道,“那个瑞扬,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且行事阴毒不留余地,玉麟王日后恐怕要小心应付他了。”
      弓梳宁眼见那队士兵要焚烧此处屋宇,忙喊道,“不能烧!”
      便听几个玄衣人应一声,飞身而下,片刻之间行至山谷,将那队十来人的低等兵,杀得干干净净。
      “他们……“弓梳宁惊呼。
      君宇淡淡道,“他们当你是主子,自然听你吩咐。”
      弓梳宁怒道,“混账,我何时叫他们杀人!”
      君宇道,“他们跟我久了,不知道你的脾性,改日我专命一队人来听你号令,你再好好调教。”
      弓梳宁望着近在咫尺的君宇,这张脸,这个声音,确然是熟悉的,但眼前之人,难道就真是自己从前认识的人?
      君宇叹息一声,“一个人想要活下去,大概最终,会变得令人讨厌。”
      弓梳宁愣愣的,忽然想起了凛正曾经说过的话,“我不想杀人,但我要活着等你回来”。
      君宇道,“你只需记得,我是永远不愿伤害你的。”见她怔怔地不说话,便笑道,“《墨灵诀》下阙原来真的是托你才能找到,若非有你故人报信,今日也做不成这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当初戏言,未料竟成了真。”言毕揽住她的腰,飞身而下,几个起落抵达山谷,命令一众死士搜索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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