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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暴君徙王 ...

  •   凤舞?
      如果她是我在临国曾经听说过的凤舞,那么,她应该是徙国复辟同盟盟主,更兼如今的徙国太师,在徙王眼中位高权重的臣子。
      如果她是江湖传闻中的凤舞,那么,她应该是人人向往而又人人畏惧的“凤翎妖瞳”,是毒尊幻术的惟一传人。“麒国蓝微尘、徙国惟凤舞”,这是当今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两个最为杰出的人物。
      如果她是徙国宫女畅快聊天时候所提及的凤舞,那么,她应该是如今徙国的开国功臣,是徙国民众心中的女中豪杰。如今徙国朝堂日渐成熟,她却不要功名,甘居虚位,不理朝政,只醉心于习武。
      而徙国民众皆知的凤舞,应当是正在闭关练武之中。
      那么,这个凤舞?
      我怀疑的目光,对上徙王的碧眼。
      他笑道,“一个月之前,我把她关起来了。”
      “你?”我惊道,“第一,你的武功,能将她克制?第二,她是开国功臣,你为何要如此待她?第三,你昭告天下她在闭关练武,只是一个假象么?”
      他按照顺序,很认真地一一回答,“嗯,我常常回想师傅教我的剑诀与心法,又慢慢参透了《徙天碧剑》,所以现在要制住她,倒也不难;她不好,她对我不好,对皎月不好,所以要把她关起来,她便无法控制我了。”顿一顿,又道,“唔,是一个假象。”
      他回答完问题,兀自看着我笑。
      我道,“你笑什么?”
      他道,“南宁,我现在可以给你很多了,只不知道你要不要。”
      我想一想道,“你先把从前的事情,拣你知道的告诉我一遍,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他拧眉,“是谁欺负了你,是谁打伤了你,还是谁下药害你?”
      呃……江湖中有很多失忆的方法,为什么我的失忆,却那么不华丽……
      我道,“不是,我只是掉在水里了。”
      他点一点头,见我确然无碍,于是如实将从前的事情,讲给我听。
      “原来我与麒王那么熟悉?”我摸一摸下巴,又道,“原来我还认识蓝微尘。”
      却听见一个女声,很轻很轻,像就飘在耳边,“你也认识我。”
      又是凤舞!
      我跳起来,“带我去见她!”

      幽暗森冷,诡谲死寂。
      有水,一滴一滴下落。
      回声空旷。
      关押凤舞的地方,正是方才我与徙王对坐而谈之地的地下室。进门处一个驼背老妇,鹤发枯颜,被她的眼睛看着,正如有一条蛇从身上爬过一般,湿冷粘稠的感觉。
      她开口,嗓音枯哑,“王……”
      徙王向她点一点头,示意她掌灯头前带路。
      隐隐绰绰的灯火,颤颤巍巍的佝偻身躯,明明灭灭的人影。
      我跟在那老妇身后,只觉寒毛都竖了起来。却听见幽静中一声悠长叹息,有一个女声,很是欣慰又很是感慨道,“我早就猜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的人,也许只得你一个。”
      一个拐弯,灯火照亮了前方,一间石壁,两条锁链。
      靠墙坐着的人,长发枯槁披散,面容憔悴惨白,微微地侧过脸来,便能看见两只眼睛深深凹陷,面颊消瘦若骨。
      但是她望着我微微笑了一下。
      那样转瞬即逝的笑容,像用尽了全力才迸发出的惟一情绪。
      那样淡定无望的笑容,像历经沧桑后对一切都不复奢望。
      我怔怔站着,直觉并不怕她,但是她蜷缩在那里,那么狼狈,那么脆弱,却又叫我不能上前。
      徙王道,“南宁,你不要怕,她的琵琶骨被长链锁住,一身武功施展不出,伤不了你的。”
      我咬牙,不自禁握紧了双拳,回头望他,只觉那双碧眼森然生光,在似明似暗的光影中,尤其显得冰冷残酷。
      他却后退一步,很是受伤的表情,喃喃道,“为什么这样看我?我做错了么?”
      他是故事里单纯良善的凛正,还是眼前对自己的残忍完全不自知的徙王。
      又或者,就因为曾经的我,将白纸一样的凛正,扔进了乱世朝堂,扔进了勾心斗角又杀人如麻的帝王之路,才有了今日暴君之名在外的徙王。
      皎月曾经说过,南宁是多么无情。
      我望着徙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出去,我要与她说话,你不准听。”我指着那个佝偻老妇,怒道,“还有她!”
      徙王怔忡片刻,仿佛明白了什么,问道,“你不喜欢她,我便杀了她可好?”
      我捂住耳朵,嘶声叫道,“不要杀人,不要再杀人!”顿觉浑身筋脉剧痛,喉间腥甜,一口鲜血,就此涌出嘴角。
      徙王大惊失色,后退一步道,“是我错了,我又惹你生气,你不可以情绪激烈的!”又后退几步,退到了拐角的地方,低声道,“我走了南宁,若是我哪里错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不明白,以后想啊想,一定会明白的。”
      控制不出涌出眼眶的泪水,我哭喊道,“凛正,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是我害你变成这样,是我扔下你不管!”见他犹豫是否离开,又喊道,“你还不快走!”
      火光渐渐微弱,直至消失,我摸着墙,一步一步走到凤舞身边坐下,轻声道,“我不记得你了,溺水之后,便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握住她冰冷的手,我道,“你可以一点一点,讲给我听么?”
      她慢慢把手抽回去,淡淡道,“不要碰我。”

      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抬头,仍然可见被婚庆的花火照亮的天空。
      凛正站在出口处,看见我,有些不知所措,“南宁,这一次就算再生气,也不要扔下我一个人走掉。”
      我低声道,“你还是不明白我在难过什么。”
      他点头,“和你在一起,我很少能明白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你一定是对的。”
      “凛正——”我叹息一声,上前去拥住了他。
      他一怔,高大的身躯俯下来,轻轻的,将头靠在了我的肩上,闷闷道,“我一个人,只想要活下去,活到你回来找我的那一天。”
      我拍拍他的背,“是我对不起你。”
      我慢慢道,“从一开始,我便骗了你。我本名弓梳宁,从弓梳岛上来,当日在麒国青城买下你,也不过是争强好胜。此后为你寻到高人师傅,为你破解身世之谜,也不过是误打误撞。我以为自己是将你当作一个弟弟来娇惯,实际上却只是将你当作了一个活动的人偶玩具,好玩的时候便逗一逗,不好玩的时候,就置之不理。”
      他道,“你不要说了,很多事情,我心里明白。”
      我道,“是谁说你傻呢?其实你什么都懂,你甚至已经一个人,排除异己,建立拥护自己的政权,英名赫赫,威震八方。”
      他道,“我不是徙王,我是南羽。”
      我离开他的怀抱,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自你找回姓氏的那一天开始,南羽便已死去。你是徙天•凛正,你是徙王。”
      他也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是徙王,也是南羽!”

      五月二,天晴,风。
      徙王大婚第二日,封弓梳宁为无双长公主,此后以皇姐相称,敬爱有加,荣华无上。
      徙国上下皆为赞许之声,都说无双长公主是徙王流落民间时候的恩人,自然也是徙国上下的恩人,徙王知恩图报,是明君本色。
      五月三,天晴,大风。
      徙王秘闻临国太师政变,已然夺权,徙后大惊。僵持数日,临国玉麟王领王府亲军,并麒国来援海军,共灭太师党。太师兵败,与其一众亲信不知所踪,遍寻岛国不得。临国政权初稳,封玉麟王为忠勇亲王,又派大使送世代交好书于麒王。
      麒王撤军,青城海军一个不留,此番举措名为助临国“清君侧”,实则获得与临国世代交好的正名,若此后临国出兵麒国,自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之徒。
      五月九,天晴,无风。
      麒王提亲徙国无双长公主弓梳宁,要结两国友好之谊。徙王以公主年幼为由,婉拒。
      五月十三,天阴,雨。
      临国码头,忽有一男装丽人自刚刚靠岸的船只缓步走下。她素衣执伞,不扫娥眉,却偏偏在这雨中亭亭而立,清丽高洁。自五月四日离开乌玛城,到今日一路奔波终于登上临国码头,她终于长吁出胸臆之气,略微露出了笑容。
      眉眼弯弯,梨涡浅浅。
      弓梳岛的弓梳宁,麒国与徙国的南宁,以及临国的玉无双。
      在哪里也好,叫什么名字也好。
      她此生最为牵挂,惟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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