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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8 革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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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有意义吗?
必然失去之物,有努力获取的价值吗?
世间存在真正的理解吗?
爱与诅咒有区别吗?
……虎杖死了。
我不要他死。
我、不、要。
但是,他已经死了。
这是一片连光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
房间里阴沉沉的,一股类似木头腐朽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影影绰绰的人像宛如肮脏的幽灵一般潜伏在帘子背后的阴影中。
“黑崎北。”
有个含了沙的声音响起。我的名字在他的口中变得浑浊,这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详细说明‘咒灵自杀’事件。”
“是。”
我垂着眼睑,不带感情地陈述。那种仿佛两个精神控制着我这具身躯的感觉又出现了,一个愤怒地流着泪,几乎控制不住身体里沸腾的咒力,另一个像被抽离了感情,岌岌可危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在我讲完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见怪不怪的应答,“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这群……该死的政治家。
“九十九由基有无对此事发表意见?”
那个声音还是古井一般的沉寂,不过我感觉到,他在提到老师的名字时,身上的咒力流速一瞬间变快了。是在兴奋吗?是对唯一的女性特级咒术师感到垂涎吗?是对与她持有联系的、她的女性学生感到热切吗?
哈……
世间很多事情我都可以理解。
“并无。”我回答他。
“如此。退下吧。”
我沉默地后退一步,与五条老师并排。
有个声音清清嗓子,朗声问道:“五条悟。宿傩的容器死了?”
身旁站着的男人维持着懒散的站姿,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有回答,连上前一步的客套都没有。
他全身被黑色的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几乎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泄露,只能从围绕在他周围,比极寒之地的北风还要凛冽的冷意察觉出几分他的不虞。
那群人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不以为忤,反而有个人抚掌大笑,“终于死了!”帘子后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动静,可能是除掉了心头大患过于兴奋,可能是不屑于掩饰,他们声音低低地交谈起来。
“两面宿傩的容器终于死了!”
“好啊!两面宿傩这种诅咒早就该死了!”
“剩下的手指仍需要尽快搜寻,做好封印。”
“为了大义,当仁不让。”
——没有一个人谈到“虎杖悠仁”。
我的喉咙口似乎冒出血腥味,胃里翻涌着令人作呕的恶心感。
是吗,是这样的啊。
他们认为自己是“正义”啊。
这世界容不下你这样的老好人啊,虎杖。
一闪而过的记忆里少年的眼瞳倒映着蓝天,用清朗的声音平和地阐述着自己追求“正确的死亡”的理想。
臭狗屎。一股无名火上来,我恨恨地又在心里骂他。这就是你所追求的死亡方式吗?
可那个人再也不会回答我、也再也不会温和地看着我笑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心脏就仿佛被谁攥住了一样,连呼吸都艰难起来,我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压制下泪意,逼迫自己开始复盘。
首先,进入咒术界前的虎杖,如表面所见,只是一个淳朴的乡下学生罢了;进入咒术界后……我从未想过他会接触到世界的背面。
那么,他是因为“无意间吃下了特级咒物”才进入咒术界的……“无意”啊。
那样危险的特级咒物,仅仅用几条连普通人都可以撕开的封印符纸包裹、再找一个连神明都不存在的神龛放置。看来只要借用“用凶物震慑凶物,保护民众”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什么都说得通啊!荒谬极了。
两面宿傩是千年的枕边利刃,而虎杖悠仁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珍贵容器……不知道容器什么时候控制不住诅咒,于是先下手为强,用一个人的性命拯救天下苍生。真划算的交易。是这么想的,对吧?
可我搞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一切时机那么巧合,正好那个神龛在学校附近、正好他社团的前辈对此感兴趣、正好他因唯一的家人逝世而对生死有了异常的认知、正好出现的咒灵比伏黑稍强一些、正好虎杖能够容纳诅咒……?
是谁?谁在设计这一切?
我感觉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这场局,而起点便是虎杖这个一无所知的牺牲品。目的是什么?不知道。但是,肯定与面前这群人有关。
因为,就是他们下派了一个让一无所知的一年级小鬼们,去对抗特级咒灵的任务啊。
我荒唐地快笑出声来,借着面前这层帘子,挡住自己的恶意。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妈的……那个,连生气都不会的老好人……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一样,我垂下头,把多余的情绪一起吞咽下去。
我想不管不顾地撕裂眼前残酷的现实,但实际上,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忍耐。我要蛰伏。我要寻找时机。
明明理智清楚地告诉了我答案……但是,好不甘心。
身旁一直沉默地矗立着的男人突然动了一下。
“够了吧?”他沉声道。只是这样一句话,对面的老鼠就马上安静下来了。
我从消沉的情绪中暂时脱身,转动眼珠落在他身上。
五条悟这个人天生拥有聚集他人视线的能力。
“我差不多也厌倦你们的表演了。”
“烂橘子们——”他嗤笑一声。
他连举起手蓄力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像挥开灰尘一样随意地摆摆手,充沛的咒力就毫无阻滞地倾泻而出。
嘭地一声,这个房间见了光。
“五条悟!你在做什么?!”那些人惊诧慌乱地质问他。
政治家们即使精心装扮的和室被面前的人挑衅一般拆得破破烂烂,还是躲在厚重的帘子背后。
像灵光一闪,也像花瓶突然被打碎,我能感觉到刚刚像把我整个人拉着往下坠的颓丧之意在五条老师肆无忌惮的一击之间消去不少,渐渐地,心里有什么答案逐渐明朗起来。
“烦死了。谁指使这件事的?等我查清楚了,送你去地狱。”
他漫不经心地落下这句话,朝我招招手,“走了,北。”
高大的身影在淅淅沥沥的光束下笼着一层虚幻的白光。
我沉默地跟随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地从这散发着腐朽气味的黑暗走向朗朗明日。我甚至能听见背后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但是没有人阻拦我们的离开。
……是吗,这就是五条悟啊。
这就是咒术界的“最强”所带来的“特权”。
这个世界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是五条老师挺拔如支柱的身影,一半是在他的动作下突然沉默的政治家。
傲慢。强大。真理。
鎏金的眼。苍蓝的眼。
在力量面前让步的权力。
我知道了。
世间很多事情我都可以理解。现在我不想理解了。
……
【2018年7月3日天气晴】
今天训练了。
没什么好说的,普通的日常,就是我真的好讨厌运动啊。
大热天的,连毛茸茸的胖达都显得面目丑陋。
【2018年7月6日天气晴】
大晴天的阳光都晒不到那群人。这次单独叫我过去,明明是没什么特别的咒灵祓除任务,非要问得仔仔细细,真像没话找话。
我果然是个洞察力很强的非常敏锐的人,不过也有可能是那群人的意图明显得掩饰不住了吧。
我已经很努力地忍耐了哦。下次再从你们嘴里听到老师的一句坏话,我就要做坏事了。
【2018年7月10日天气晴】
又找我过去。拜托,每日光是活着应对训练任务,我就已经很辛苦了,能不能稍稍体谅一下一线工作者啊?
好的、好的,别催了,这就过去。待会再写。
我回来了。
说是有个二级咒灵祓除任务要我去做,以此作为提升我至二级术师的考察。而且超级明显地暗示我,他们会给我开后门,让我安心地去做。
这种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我真是一点也不吃惊呢?
是、是,我是唯一女性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明面上的唯一继承人,与她的关系很亲近,而且本人的术式强度也不错,甚至还是一名可以生育的女性。我知道你们拉拢我的意愿很强烈……但也不至于如此,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冷笑)。
……根本不用你们做这些事情,我可以做到的。
【2018年7月15日天气晴】
好想吃学校门口的可丽饼。
【2018年7月16日天气晴】
偷溜来吃可丽饼了!行动力强是我的优点之一(自豪)。虽然池田监督有点无奈的样子,但还是好好地开车送我过来了,大家都喜欢的池田监督!(拇指)
可丽饼好吃!
【2018年7月20日天气晴】
又被叫过去了。什么啊,我是经常要去办公室报道的班里调皮的小学生吗?和他们见面的次数说不定比异地恋情侣的还要多……意外地也有点习惯了,我也在成长啊?
xxxxxx,有个xx居然让我和他族中的某位“青年才俊”见一面,我真是xxxxxxx。不过也有机灵的xxx,我还没开口,这位嘴巴利索的xxx已经非常快速地接过话,拒绝了另一个xxxx的xx。
看来你们内部意见分歧也蛮大的嘛。嗯,让我想想哦……
本来这群xx都要吵起来了,又有一个xxxxx的xxxx制止了。其实没关系,当着我的面吵我也不在意哦,反正都是xxxxxxxxx。
出门的时候看到五条老师在外面,一看就是在等我的样子,真是吓了一跳。然后他对我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哎呀,我是有点不太在乎周围人的日常啦,反正任务什么的、我一个人也可以解决啊。
他也要通过这种方式拉拢我吗?
……我居然有这么大的价值吗?
哇呜,看了一下之前的日记,确实是没提到伏黑和钉崎一个字,我反省哦。怎么说呢,之前在学校也是这样啊,各人都有各人的生活嘛,除了虎
笔尖突然悬在半空。
“啊……”
一瞬间,我也不知道我想了些什么,也有可能什么也没想,嘴里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感叹。
什么啊,那个家伙。想到他我就生气!为什么要在柜子里放那样一封信啊?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能不能别用情书告白的形式,啊、不对,是遗书呢?
最让人生气的是,我居然在这之前还见过这封信!从此宣布,粉色薰衣草是我最讨厌的花卉!
烦死了,当时钉崎拿给我的时候就不该打开的。虽然署了我的名字,但是本人又没有送出去的意愿,那就不是我该看的东西。烦死了!那种没有一点眼色随便到别人家门口、闯破了别人的秘密的xxxxxxxxxxxxxx,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我xxxxxx的xxxxxxxx!
可是、可是!!他做的肉丸子为什么这么好吃啊!真是xxxxxxxxxxxxxxx!!!!
所以……反正闲来无事,姑且为了还他人情,我会努力的。切,那可是连那群人的臭味都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的、非常非常好吃的肉丸子啊。
虽然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