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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真相 ...


  •   谢予晴方与李明照说开了,正思虑着长姐前路艰险,被谢晚瑛大大咧咧跑进来打乱了思路。

      “予晴,糟了,不好了!”

      看见与往日不同的神色慌张的谢晚瑛,谢予晴被吓一大跳:
      “二、二姐,如何不好了!你可千万别吓唬我,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明照也闻声看向谢晚瑛,挑眉稀罕。除了裴煊盛怒时,还有什么事是这位二姑娘害怕的?

      谢晚瑛不知如何开口,瞥见红缨和春邀进门,气闷往旁一坐。
      红缨对上谢予晴焦急的神色,无奈道:“是夫人回谢府了,大概是要小住一段时日,所以……”

      所以,谢晚瑛怂了。
      谢家三房,三夫人秉性悄父,豪放粗犷酷似男子。谢予晴不如何出门走动,都知三夫人凶名在外。
      最令谢予晴惊讶的大抵是,三夫人常年不住谢府,即使会友近在京城,也绝不回府,只凭她心意随性而为。偏生谢三爷宠着自家夫人,府中也无人敢置喙,只得由三夫人去。
      如今,三夫人回府了,也难怪她二姐怕了。

      *

      没等谢晚瑛偷偷从角门意图翻墙回府,三夫人已然在墙角下守株待“兔”了。

      三夫人容貌非上佳,偏生得英气,看着自家女儿翻墙进来,乌眉毛上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谢晚瑛:“!”

      红缨就知道会这样,年年如此,自家小姐也不长长记性。
      回去路上,碰到从正门回府的谢予晴主仆二人。谢予晴早远远听见了声音。

      “娘!您轻点!好疼,被人看见了,要笑话你女儿我了!”谢晚瑛似乎疼地直吸气。

      “哼,都是谢府人,我看谁敢笑话!”另一道嗓音中气十足喊道,继而声小了些对谢晚瑛:“你要是真怕人笑话,我交给你的全忘了?几个月不在,胆儿还变肥了是吧?”

      绕过枝繁叶茂的院中树,谢予晴回头只瞧见她二姐被一蓝色缠袖劲装妇人揪着耳朵往院子里走。

      “那是三夫人?”
      谢予晴很少见这位夫人,少有的记忆都是儿时,只记得是个大方爽朗的女子。见二姐被揪住耳朵,不免也有些诧异。
      她见春邀一脸如常的神色:“三夫人和二姐从前也是……如此?”

      春邀憋笑点头道:“是啊,从前我也有幸瞧见过一次。”

      谢予晴踌躇片刻,忽然灵光一闪,眨眨眼道:“瞎说,春邀,我们方才什么都没有瞧见!走走走,快回去了,让秋敛给我备些点心。”
      “是。”春邀得了谢予晴暗示,笑应道。

      *

      “跪下!”

      三夫人方回到屋中,差遣下人远离,关了门一拍桌,谢晚瑛便老老实实跪了。

      “我信中如是何交待你的!你还记得几分?说!”

      谢晚瑛脖颈一缩,道:“不就是,因长姐婚事,谢府女眷当言行万一,不可马虎。切忌勿与旁家子起恶……尤其是,是孙家女。”

      谢晚瑛不以为意,虽然她当时是被激怒了,但也好在予晴悬崖勒“马”及时拦住了她不是?不是没有酿成大祸吗?
      三夫人见她一副“不是没事”的神情,气得心一梗,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砸,还要被身边的老人劝住了。

      “小姐消气消气,二姑娘许是没到开窍的时候。道理慢慢说与咱们姑娘说也行啊,莫气坏了身体。”

      “开窍?云岫,你看看就她这般蠢样子,被人利用了还尚被蒙在鼓里!我只怕我等不到她开窍的时候,再也护不住她了!”
      三夫人顺驴下坡,无奈指着谢晚瑛对云岫道。

      云岫瞥了眼神色茫然的谢晚瑛,知道她是真没放心上:“算了吧,姑娘的性子,向来如此,别恼了。这些日干脆拘她些日子,如何?”
      三夫人琢磨着:“这样也好。”

      只跪着的谢晚瑛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些许不满:“母亲!云岫姨!我又犯了什么错,不是长姐的婚事也没出差错吗?!”

      颜夫人平淡的目光瞥向她,只道了四个字:“打草惊蛇。”
      遂留下一句“你给我在府中待好这三月!”,颜夫人便带着云岫离开院落,只留下一脸苦恼的谢晚瑛。

      *

      阳光穿云洒落在二夫人的虹落院中,清脆欲滴的芭蕉叶舒展着腰肢迎来一位稀客。

      “颜伽梨,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晚些日子回来,可赶不上蕴熙的大喜之日了!”
      大夫人为着长女婚事忙里偷闲,欲来瞧瞧二夫人,说些体己话,但二夫人正小睡着,大夫人一行正要离去,又乍见三夫人归来,忙拉着她的手佯怒诘问道。
      三夫人闻言,方见妯娌之喜被眉目间的不悦压下去:“大喜之日?喜从何来?”
      此言一出,屋里冷了场面,婢女们默默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好在云岫将人全遣出去,只留几位主子在里屋。

      大夫人瑞凤眼里含着怒意,顾虑着里屋内屏风后的浅睡的二夫人尚未发作,只冷冷看了三夫人一眼,拂袖离去。

      “你不必劝我!早知如此,何必叫她回来!真是……白费我一番苦心!……”
      大夫人含着怒气的话,随着疾步走出院子,声音支离破碎,再听不见。
      云岫才对三夫人道:“夫人,走吧,二夫人还等着我们。”

      三夫人回头深深看了眼空荡荡的院门口,嘴角无奈勾起,摇摇头:“终究是物是人非啊。”

      *

      “终究物是人非?”二夫人似非似笑看着端茶痛饮的三夫人,道:“变得人多了,不变的人也变了。”

      三夫人不愉,目光灼灼看着二夫人,碎了远山黛螺的茶盏:“那有如何!若不是他,嘉鹤何至于放虎归山!齐厌此人如蛇蝎般一般恶毒!如今,如今,竟然还要我,我谢府成他齐家之助力,想得美!”

      二夫人素容,细长眉眼微颦:“这事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是上意。”

      “啪”一声,茶盏重重磕在案桌上,三夫人冷哼一声道:“上意?!那就能眼巴巴将自家子女送上门去,任人作牛羊宰割?刘庭霜她将蕴熙许给谁不好,非得攀皇亲……”

      “好了!伽梨,”二夫人轻声喝住三夫人,几声剧烈咳嗽压抑不住,让三夫人慌了神色。

      “来,喝些茶润润喉。你呀,我不过说了几句,怎的就动了火气?姐姐你身体要紧,这些事还是交给我和庭霜姐姐罢。”
      三夫人轻轻给二夫人顺着背,服软道。

      “你?”二夫人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可别你俩吵起架来,还得请姐姐我去说和说和。”

      三夫人眼神躲闪,不太自然,干脆将身子斜坐不看二夫人略带嘲笑的眼神。

      “罢了,此事你也不必担忧,蕴熙知道此事,她也愿意。反倒是庭霜一直不愿让蕴熙走这艘破船,因而我与庭霜姐姐作了个赌——”

      二夫人轻叹气,一一解释道。

      “赌什么?你和庭霜姐姐将蕴熙的终身大事拿来作赌?!怎么能如此、荒谬!”三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我和庭霜也是临时起意,当时晚瑛、予晴与孙家那姑娘起了争执,害得予晴落了水。”二夫人娓娓道来。

      “晚瑛的性子你我都知道,被人一挑拨,急脾气一上头,那可是拦都拦不住。所以……”

      提及晚瑛时,三夫人稍微别过脸。

      “所以,你们就任由事态发展?我回来路上都听说了,晚瑛的性子有待磨炼,可倘若予晴拦不住她又当如何?”三夫人英眉剑竖,不甚满意,“要是按照刘庭霜的意思,怕不是两人罚跪祠堂罢!予晴的身子那般弱,有个三长两短你我如何……”

      “颜伽梨!”二夫人按着眉心无奈,“你担心的这些,我和庭霜何尝没有考虑过?若是予晴连哄骗晚瑛这点本事都没有,日后她的婚事也不必从世家权贵中折中考虑了,大家族里安能有舒心日子。

      “改年春围从中为她挑个有本事的罢了。她能好好活着便是万幸,我不求贪多。至于定王这趟浑水,若是成了,谢家依旧巍然不倒;若是不成,命也。”

      二夫人说着,神色越发狠厉。“决计不能让齐厌活着离京!”

      三夫人敛了神色,张唇微启,想说什么,迟疑许久,无奈应了:“既然如此,随你们罢。”

      “反正都是作棋子的命,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算是明白了,无论予晴有没有拦下我家那个蠢姑娘,在你们眼里她只要能好好活着便是,旁的一点也不重要。如今为她相看人家,是不打算告诉她真相了吗?又或者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

      三夫人去而复返,湿了眼眶问道。

      帷幔轻垂,红藤杖色朦朦胧胧看不清二夫人的身形。

      许久不见二夫人应答,云岫随着三夫人的视线往帷幔中轻瞧了一眼:“夫人,二夫人许是服药歇下了。”

      二夫人颔首,不论是睡着了也好,还是真心难以回答也罢,追根究底的答案都心知肚明,只是不忍心妄图能更改。二夫人很快领着云岫离开虹落院。

      屋内帐中闭眼养神的二夫人倏然睁眼轻叹,“竹月去告诉大夫人,让她安心做,三夫人不会阻止。”

      竹月应声。

      三月十五,天司监占卜,大吉,宜昏嫁娶。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一一由礼部与谢府交涉完毕。

      遂与谢府相商,定下亲迎之日。定王与谢氏长女谢蕴熙婚事终于算是板上钉钉子,再无回旋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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