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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薄野宸的嗓音冷冽,仿若寒冰,任谁听了都会感到寒意凌人。

      苏星若仍心有余悸,她此刻已穿戴整齐,只是裙裾被薄野琮撕开了一道口子,她用披帛挡了,这里光线不好,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她身上的异样,只是她湿润的睫毛还未干,双眼也还有些红。

      她胆战心惊地望了眼一旁已经穿戴整齐的韩王,恨不得现在就拔了头上簪子刺进他脖子里,只是她的手抖得厉害,根本做不了这些,而薄野琮只是立在那儿一副看戏的神色,眼中吐露的信息分明就是一句“你奈我何”。

      那只黑色的猫儿还依旧炸着毛,不经意退到了苏星若脚边,她垂眸一看,猫儿正坐在她锦鞋上,很重呢。

      她心头一软,蹲下来,摸了摸猫儿光滑油亮的皮毛,猫儿叫唤一声,回头抬起爪子,却没有抓过来,倒束的毛发也慢慢收敛,她遂抱起那只猫儿起身,低声询问:“小畜牲,你是不是叫团球?”

      黑猫气呼呼地叫唤一声,超级凶,粉色梅花爪子也露了出来,苏星若怕被挠,就没有再逗它,只抱在怀里静候那位天子。

      即便是阴差阳错,他也算救了她。

      那扇已然落满灰尘的宫门被人从外一脚踢开,她惊然抬起眸,对上薄野宸冷若冰霜的眸子,他一张脸铁青,目光只与她对上一瞬,又转到了韩王脸上。

      韩王再跋扈,如今也还只是一个亲王,见了天子,自然要行礼,他也不造次,状似谦卑地拱手弯了腰对那抹明黄身影道:“臣参见陛下。”

      薄野宸掀了掀眼皮,睥睨的神色,扯了笑说:“皇兄不必拘礼,朕来找一只养不熟的畜牲,皇兄为何也在此?”

      薄野琮面色平常地看了眼一旁抱着猫儿的苏星若,亦微微扯了笑意说:“陛下勿怪,皇太后今日寿诞,臣进宫沾沾喜气,一时多饮了几杯酒水,不胜酒力,遂闲步到此,不巧碰见了苏美人在此救猫,臣便搭了把手。”

      “救猫?是何意思?”薄野宸眯起眸子,凝向苏星若怀里的猫。

      薄野琮又解释:“这只畜牲不知为何钻进了一处花瓶,竟出不来了,苏美人无计可施,臣便将那花瓶砸碎了。”

      “既是如此,苏美人,你该谢皇兄一谢。”薄野宸哂笑道。

      苏星若咬了咬唇,朝那薄野琮微微一福,道:“多谢王爷。”

      “苏美人无须多礼,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

      苏星若不答话,内心觉着好笑,又有几分惧怕,这韩王,着实有些无法无天,就因为外祖有兵权,他就敢藐视王威如此造次吗?

      四喜这时步至苏星若身边,用拂尘戳了戳那只猫,被猫儿一爪子抓过来,差些就伤到了手背,好在四喜是习武之人,动作敏捷,这只猫没伤到他,他回去对薄野宸禀道:“陛下,这只畜牲虽长得像,却不是帝太后生前养的那只团球呢。”

      “是么?既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暂且随它去。”
      薄野宸冷声道。

      这话听着刺耳,倒像是在指桑骂槐,韩王听了之后脸色一沉。

      韩王又凝了眼苏星若,望见她雪白颈向上一道绮丽痕迹,是他方才留下的,那滋味,却是他不曾尝过的,本来快要成事,却被薄野宸破坏,他心有不甘,并已在心底酝酿计划,这苏星若,他一定要。

      “陛下日理万机,近日又为太后寿诞劳心劳力,如此孝心天地可鉴,实乃万民之表率,臣汗颜。”

      这番话被薄野琮说得有些恶心,苏星若没来由地想到方才那些……她感到一阵恶寒,想要吐,只是这么多人,她不好失仪,只能先忍了,她抱着猫在那儿静默,猫儿被她搂着过紧,不满地叫唤了好几声。

      薄野宸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身后,轻带了她腰肢,她一怔,没有退开,只因她是皇帝的女人,这般亲昵,若是她退开才会令人生疑,只是不知为何他才靠近,猫儿又开始炸毛。

      他却不在意,抬手顺了顺猫儿的毛发,原本还惊恐的猫儿忽地平静下来,化身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他状似不经意般对那韩王道:“皇兄进京似乎也有两月了?朕听闻邕州上月因有大批北地流民涌入而暴.乱,邕州节度使镇压无果,这些流民已开始肆意扰乱当地治安了,皇兄镇守邕州时从无此等暴.乱,想是皇兄制州有方,不若皇兄即刻返回邕州镇压,替朕分忧,皇兄意下如何?”

      “……”

      薄野琮心内骂了一句,只因他在京还有要事与母妃和外祖商议,此时回邕州不在他计划之内,他原本的计划是待到立春后再返回邕州,薄野宸如此说,他若不返回邕州,就是抗旨不遵了。

      好个皇帝,不知哪儿来的鬼消息,他怎么从没听说过邕州有大批流民涌入?

      “臣自当替陛下分忧,只是皇太后寿诞后便是臣母妃之生辰,不若等臣与母妃贺过寿辰再返邕州不迟。”

      薄野宸捏了捏猫儿的后颈,猫儿倏然叫了一声,受了惊吓般,苏星若于是抱了猫儿去了一边,不想被他攥了手腕扯回去,她只好忍下。

      “皇兄一片孝心,朕自不会干扰,只是邕州暴.乱难以镇压,百姓受难,则是朝廷无能,父皇爱民如子,闵贵太妃亦是信佛之人,若得知邕州暴.乱,定不忍万民于水火之中,皇兄说是不是?”

      “……”

      薄野琮咬的牙都快碎了,他虽有反叛之心,但兵权三分,另外两派到底是不是忠君之士,他还不得而知,冒然起兵风险太大,而薄野宸既能坐上皇位,就证明他是懂得藏拙之人,绝非池中物,心思定然深厚,若冒然起兵,只怕会适得其反。

      遂,他如今只能做个臣子。

      他躬身作揖咬牙道:“臣……遵旨,不日便会返回邕州。”

      “皇兄如此为朕分忧,朕心甚慰,朕已派了曹岩修将军互送皇兄明日回程。”

      竟想让他明日就返程!

      薄野琮心下冷笑,面上只不动声色地觑了眼一旁的苏星若,想到方才尝过的那般滋味,他心念一动,又因她是皇帝的女人,他更想得到她了,今日本可以得手,生了此等意外,他心底一沉,幽暗的眸光划过她,可她并未在意他,只抱着那只畜牲立在皇帝身边,而皇帝轻搂她的腰肢,姿态那般亲密。

      他知道薄野宸这是在故意做给他看,心下顿时窝火,低垂了视线,咬牙拱手道:“臣告退。”

      皇帝没做声,只背转了身子去逗弄苏星若怀里那只小畜牲,末了抬手一挥,仿若薄野琮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臣子。

      薄野琮被他这般轻视,顿时怒火中烧,可如今自己只是亲王,薄野宸是皇帝,再如何,也只能忍了。

      他咬牙切齿,才退了半步,薄野宸倏然侧了身,沉暗的眸子如利剑般凝在他脸上,他不知为何被天子这目光一震,竟没来由的隐约生出几丝恐惧来。

      他抬眸对上天子目光,方才的恐惧又荡然无存。

      他舒了口气,思量着,应是他今日做这般之事被天子忽然打断,没有准备,才有些怯场,薄野宸好歹是皇帝,虽刚即位,还未大权在握,但能坐在龙椅上的人,自然养出了些帝王之气。

      可笑,他从前最不在意的皇九子,如今竟然做了皇帝,真是讽刺。

      九皇弟,不知你还有几天皇位可坐?

      薄野琮想到自己设想的那番宏图霸业,心内不禁荡起一丝豪情,逼宫篡位这种事情,史书上也有先例,只是真的做起来,没有谁不胆战心惊的,成王败寇,若他真败了,岂止是做寇,怕是尸骨无存。

      他一边如此计较,一边已退至了殿外,不料薄野宸倏然冷冰冰开口道:“皇兄,朕还有一事。”

      薄野琮悚然一惊,立定了,拱手应道:“陛下请说,臣洗耳恭听。”

      薄野宸眸色冷冽,淡然道:“此地乃是冷宫,有诸多不吉利处,皇兄还是少来为妙。”

      薄野琮心下一惊,难不成皇帝发现了他欲染指苏美人之事?

      “陛下言重了,虽是冷宫,也只是冷清了些,况陛下的苏美人亦闲逛于此,何来不吉利一说?”

      “是么?”薄野宸哂笑,“皇兄怕不是忘了,朕本是居于深宫,朕的爱妃自然亦随处可去。”

      “……”

      薄野琮一时无可反驳,只能忍气吞声,这薄野宸是在那皇帝的架子在压他,只因这里是皇宫,天子居于此是天经地义,苏美人是他的女人,自然也不用拘礼,而他一个亲王随意在宫内走动,却是于礼不合。

      “臣……谨记。”

      薄野琮退后,四喜上前禀道:“陛下,这只畜牲应是宫内哪位娘娘养的,是否需要奴才归还?”

      “不必,一只孽畜,杀了即是。”

      苏星若悚然一惊,抱紧了怀里的猫儿,退后了一步道:“一只猫而已,它何时惹你不快了你要杀了?”

      薄野宸拂袖冷笑,眸光凝在那只畜牲身上,又移到她一张吓得煞白的脸,他目光下移,瞥见她衣襟有些凌乱处,那裙裾沾染了尘土,而她雪白的颈向隐约几点嫣红的迷乱,一支珠钗掉落在那旧榻边,她不察,只关心怀中那只畜牲。

      他一步步走向她时,四喜朝一众宫人甩了个眼色,宫人们纷纷退出殿,只剩高风鹤提一柄雁翎刀立在那廊檐下,四喜过去知会一声,高风鹤只冷冷道:“陛下未发话。”

      四喜嘴角一扯,说:“怎么,高大人还想看陛下和嫔妃之间的种种?咱家是阉人,看了倒无妨,高大人可就不同了,总不能去勾栏院里泄火气。”

      高风鹤闻此言,雁翎刀架在了四喜脖颈边,四喜也不惧,只用手轻轻拨开,皮笑肉不笑说:“高大人息怒,听闻你府上也没个侍妾,不去勾栏院还能上哪儿。”

      “……”

      高风鹤想砍人了,四喜却先行一步,高风鹤只好收了刀,此时殿内门扉被一阵风吹上了,他只来得及看清那抹明黄身影将那苏美人拦腰而抱。

      方才他们来找一只团球的猫,皇帝其实知道韩王在里边,但发现苏星若也在之时,皇帝清冷的眸子还是那般深不可测,不喜不怒。

      他知道,皇帝是隐忍之人,在这皇宫内,生在天家,不会隐忍之人是难以活得长久的。

      高风鹤忽地忆及往事。

      他年少时,被薄野宸从死人堆里捡回,那批死士里,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一个。
      刀口舔血活下来的人,自然不会再生怜悯,他是,薄野宸也是。

      他犹记得那一年,只有九岁的薄野宸被人淹进池塘里,捞上来后,额头全是血迹,是当今太后命人用石子砸的。

      先帝那时在东山太庙祭祖,当时还是皇后的李氏已然一手遮天,并酷爱残害先帝子嗣。

      太后及时赶到,九岁的皇九子被捞上来后,皇后换了一副脸色,慈母一般蹲下来抚了抚皇九子的额,问他,疼吗?

      那是冬日,池水寒凉,皇九子冷得脸色煞白,他知道是太后要杀他,但却并未向自己的皇祖母告发,只敛了目光,恭敬地朝嫡母拱手说道:“令母后担忧,是儿臣的不是。”

      .

      殿内,那只被苏星若擅自叫做团球的猫儿倒束了毛发,在墙角低吼着。

      苏星若被他放在了榻上,他没有问她为何在此 ,又为何与薄野琮一起,只淡着眸色,捡了地上珠钗,轻轻插入她的发髻。

      她一怔,低低道:“谢……陛下。”

      “喜欢那只小畜牲?”他淡声问。

      她点了点头,问:“它是你要找的团球吗?”

      薄野宸抬眸望一眼那只猫儿,冷着嗓道:“不是,母后养的那只畜牲是瘸子,还瞎了一只眼。”

      “……”

      好残忍,是谁做的吗?

      她心有疑虑,但却不敢问他,只因她知道,帝太后实则是他的禁忌,虽是他的生母,但他与生母并不亲厚,她记得前世,帝太后确实养了一只猫儿,不过那是只狸花猫,瞎了一只眼睛,确然是个瘸腿的。

      “我想养那只猫。”她说着,去抱了猫儿,“薄野宸,你留它一条命好吗?”

      还未来得及细想,她已连名带姓这么唤了他,正待挽回,已来不及,他冷冷看她一回,她一惊,以为他要训斥她,不料他并未有多余反应,只立在窗前,背对着她说了句:“一只小畜牲,你想要便拿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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