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第五湛

16、chapter 16

　　吃完饭，又逛了会，之后沈清羡陪着颜菀去了艺剪坊。

　　帮颜菀修剪秀发的是一位穿搭很潮的年轻Tony，名叫陈皓，他不时抛出话题与颜菀互动，偶尔颜菀还会被他逗笑。

　　沈清羡当时是坐在另一侧的长沙发上，听见这边的动静，不由起身走了过来。

　　陈皓偏眸瞧了瞧沈清羡。

　　沈清羡手抄着裤兜，面无表情地任他打量。

　　“这是你妹妹吗？长得还挺高的。”他低着嗓和颜菀嘀咕。

　　颜菀刚想解释沈清羡不是她妹妹，就听沈清羡问：“你多高？”

　　“173。”陈皓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挺腰站直了。

　　沈清羡歪了歪脖子：“你有173？确定没虚报？怎么看着这么矮？”

　　颜菀侧过脸，嗔了沈清羡一眼，嫌她没有礼貌。

　　沈清羡揉揉鼻尖，挪着腿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陈皓难堪地沉默了几分钟，才神情苦涩地告诉颜菀：“上一个女朋友谈了三年，最后还是吹了，是她父母不同意，嫌我个矮，怕影响下一代。”

　　颜菀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连忙说了几句暖心话安慰他。

　　见颜菀这般体贴温柔，陈皓不好意思地坦诚道：“我刚才撒谎了，其实我的净身高只有168，穿了鞋才173……是顾虑着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所以没有将实话讲出来。”

　　颜菀柔声细语道：“身高并不能决定你的人生，你别因为这个太自卑，要学会自我接纳，发掘自己的长处，乐观自信地面对生活。”

　　他用力地点头嗯声。

　　离开前，颜菀示意沈清羡去和陈皓说句话，要发自内心的那种夸赞。

　　沈清羡别扭得不行，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那啥，我觉得你这人还挺会穿搭的，很像The Dream Heaven里的酷街男孩。”

　　陈皓眼睛亮了一下，他看过那部电影，而且非常迷恋酷街男孩的装扮，在生活中也会有意识地模仿。

　　他很兴奋地就着这个话题和沈清羡交流了一会，末了竟出人意料地来了一句与电影无关的感慨：“好羡慕你啊，有个那么好那么善良的姐姐。”他清楚沈清羡为什么会过来找他。

　　沈清羡本想袒露实情，但对上这人满心满眼的羡慕，突然又说不出口了，最后只背身摆了摆手就和颜菀一起出去了。

　　回了学校，快要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沈清羡瞧见了蹲在地上的王庆硕。

　　王庆硕也看到了她，但他的腿已经蹲麻了，胡乱踢了一小会才瘸瘸地跑过来。

　　沈清羡拧着眉，不悦地觑着他：“你干嘛来了？”

　　王庆硕抓了抓耳边翘起的两撮毛：“羡羡，是师傅让我来找你的，他让我把你带去酒店。”

　　沈清羡绷着下颌，烦躁道：“我不去，你赶紧滚。”

　　“羡羡你还是跟我回去吧，”王庆硕一脸菜色，“你故意将手机关机，师傅联系不上你，在酒店气急败坏地发了好一通的火……他要不是身上有伤，肯定亲自来学校收拾你。”

　　“怎么个意思？你现在是来替他收拾我的吗？”沈清羡挑衅般地斜着王庆硕，“别客气，你尽管挑个地动手，我绝对奉陪到底。”她早就看这孙子不顺眼了，成日一副小人做派，很想找个机会揍他一顿。

　　“羡羡，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庆硕急了，“我只是过来传话的，可不是要和你打架！！”

　　沈清羡瞥他一眼：“传什么话？有屁赶紧放，别扯没用的犊子！”

　　王庆硕偷瞄着沈清羡的反应，含糊着支吾道：“师傅说，你要是不去酒店找他，那他……之前答应和师娘离婚的事就作废了。”

　　沈清羡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拳头也攥得死紧。

　　尽管十分不情愿，但为了温斐然能离婚成功，最后她还是和王庆硕回去了。

　　大概是太了解沈勋山，有所防备的沈清羡在进门的刹那就开始灵活地闪躲。

　　沈勋山隔空扔过来的五六样物件都没能砸中她，倒是旁边的王庆硕右脸被拖鞋击中。

　　“是因为上了年纪吗？怎么准心变得那么差？”沈清羡很知道怎么刺激沈勋山，就那样手抄着兜，漫不经心地笑。

　　沈勋山气得哐哐捶床咒骂，还想不顾伤口过来教训沈清羡。

　　王庆硕急忙跑过去，将沈勋山按住了：“师傅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沈勋山愤恼道：“你个没用的东西，就不能替我狠狠揍她一次？！你瞧瞧她现在这个熊样，还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

　　王庆硕无奈道：“师傅，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打不过她。”

　　沈清羡拉了椅子，懒懒散散地坐下：“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别磨叽，我一会还有别的事。”

　　沈勋山直接抄了枕头朝沈清羡丢了过去，沈清羡偏头一躲，枕头就落了空。

　　“有完没完啊？丢又丢不准，瞎废什么力气？”沈清羡不高兴地哼了他一嗓。

　　紧接着，她便听见沈勋山痛苦的低吟。

　　“师傅牵着伤口了，羡羡快过来看看！！”王庆硕着急地嚎叫道。

　　沈清羡愣了下，迅速起身走了过去。

　　结果她一凑近，沈勋山就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

　　“我真服了，你装着骗我玩呢？！”沈清羡想用力甩开他，沈勋山使力不放。

　　挣扎间，沈勋山哎呦了两声：“没骗你，我的伤口是真的疼！！”

　　“怎么不疼死你！！”沈清羡面上这样说狠话，但手上没再用力挣了。

　　在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中，沈勋山开始问话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沈清羡知道沈勋山什么样，不说清楚肯定不罢休，遂半扯谎道：“她就是上次替我垫赔偿金的老师，我为了向她表达感谢，才提出请她吃饭的，不过最后还是她买的单，说是不能占学生便宜。”

　　沈勋山狐疑地打量她：“没骗我吧？”

　　沈清羡冷笑：“爱信不信。”

　　沈勋山：“你真没做对不起颜家姑娘的事？”

　　沈清羡挑挑眉：“怎么着，是要我举手起誓吗？”

　　这回沈勋山信了。

　　他松开沈清羡，别扭地嘟哝：“你早这么和我老实地解释不就完了？干嘛非跟个犟种似的把我往死里气？！”

　　沈清羡讥讽地扯了扯唇：“你骂起我来脏话一套一套的，嘴里根本就吐不出象牙，还要求我别跟个犟种似的？沈勋山，做人可不能这么双标！”

　　关门声响起，沈勋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小丫头刚刚是不是骂我是狗？”

　　王庆硕：“好像是。”

　　沈勋山：“你是死的吗？她骂我你怎么不提醒我？！”

　　王庆硕小心翼翼道：“我不是担心您又和她吵架么。”

　　沈勋山示意王庆硕弯腰凑近些，王庆硕照做，沈勋山给了他一记背敲，就将人打发去买饭了。

　　沈清羡走出酒店旋转门的时候，正好瞧见一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一辆豪车上下来。

　　电光火石间，几帧模糊的记忆忽地涌入脑海。

　　那男人好像是颜菀她爸？

　　她回头看了看，不是很确定，原地站了片刻，直到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从兜里摸出手机。

　　开机后不多时，沈勋山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你颜伯父来了京华，你要不要过来见见？”他知道沈清羡很抵触订婚的事，又想着今天俩人刚闹过，所以语气也没有很强硬，似乎只是征询。

　　沈清羡不自觉地紧了紧手机，撒谎道：“我不去，我已经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了。”

　　沈勋山：“行吧，那以后再找机会。”

　　电话挂断后，沈清羡的大脑像短路了一样，完完全全处于宕机状态，过了好一会，才从懵然中回了神。她眯眼瞧了瞧远处的晚霞，除了订婚的事，她想不出颜菀的父亲为什么专程来京华。

　　沈清羡心里又焦又躁，她忍不住去想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了，她和颜菀以后该如何相处.......颜菀一定会觉得别扭吧？说不定还会躲着自己.......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天色黑尽路灯全都亮起的时候，才缓步停了下来。

　　她回首望了望身后的路，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纠结一番，末了还是放弃了联系颜菀。

　　她搭地铁回了学校，之后直接去了操场。

　　发泄般地跑了好多圈，最后累得筋疲力尽瘫躺在草地上。

　　约莫快十一点的时候，鹿盏然打来电话：“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沈清羡薅了两下草，喑哑着道：“在操场，一会就回去了。”

　　摁了手机，沈清羡撑着地起身，她没回寝室，而是朝着颜菀的公寓去了。

　　颜菀的房间亮着灯，说明她现在是在家里的，沈清羡仰着脖子，静静地盯着那方。

　　正胡乱瞎想时，沈勋山打来了电话。

　　沈清羡接得极快，沈勋山似乎有些不习惯，问她是不是正好在玩手机。

　　“没有要紧的事我就摁了！”沈清羡装出一副没有耐心的样子，实际上小耳朵早已竖了起来。

　　沈勋山斥了她两句，才叹气道：“你颜伯父晚上去找他闺女了。”

　　“找就找呗，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清羡面上很不屑，非常无所谓，私下里却口不对心地将手机贴紧了耳朵，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怎么和你没关系？！”沈勋山皱着眉训了沈清羡一通。

　　沈清羡心里冒火，也故意将不爽表现了出来：“我懒得听你扯这些没用的，你要再这么烦人我就挂了！”

　　沈勋山急声道：“等等，你先别挂！别挂！”

　　沈清羡啧了声：“最后一次机会，只给你三分钟的时间，现在就开始计时！！”

　　三分钟后，沈清羡摁了手机。

　　她捋了捋沈勋山给出的关键信息：第一，颜菀根本不接受订婚这事，持完全否定的态度，父女俩不欢而散；第二，沈勋山已经从颜父那里知晓颜菀是京华的老师，但还不晓得颜菀就是那晚送他去医院的人；第三，颜菀知道了自己就是她的小订婚对象。

　　这一夜，沈清羡失眠了，她反反复复从相册里查看戴着金丝眼镜的颜菀。

　　明明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是在别扭还是怪自己隐瞒生气了……

　　嗷嗷嗷，终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