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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流言 ...

  •   第一具白骨,名叫“贺兰安石”。此人与我关系匪浅,他是我的亲姐夫。
      我母亲有三个孩子,全是女儿,我是老二。我父亲有五个孩子,二男三女。很明显,他们二人的子女数有出入,这是因为我父亲一生经历过两段婚姻,而我母亲是他第二任妻子,他的前一任妻子名为相里氏,生了两儿子,名为武元庆、武元爽,贺兰安石事件里没这哥俩的戏份,暂时就略过不提了。相里氏英年早逝,后来在大媒人唐高祖李渊的说合下,父亲娶了我母亲为妻,两人婚后育有三女,老大武顺,老二就是我,我俩还有一个小妹,她嫁给了我亲姨的儿子郭孝慎。
      贺兰安石的死,与我三姐妹都有一定的关系,或直接,或间接。而我,属于“直接”那一挂的,甚至可以说,他的死,是我一力促成的……
      贺兰安石死于大唐永徽元年(650年),那年,我不是主妇,婚姻状况一栏应该填写“单身”,而不能填“未婚”,因为我已经结过婚了。
      跟我父亲一样,我这一生也结了两次婚,第一次婚姻结束于大唐贞观二十三年(649年),而第二段婚姻开始于永徽二年(651年),永徽元年(650年)正好夹在这两者中间。这看上去像是一个巧合,其实偶然中含着某种必然,因为可以说,正是贺兰安石的死,才促成了我的第二段婚姻。
      我的两任丈夫,都是皇帝,前者叫李世民,是大唐的第二任皇帝;后者叫李治,是大唐的第三任皇帝,他们俩是父子关系。永徽二年我第二次出嫁时,也才二十来岁,远没有后来那么强大,我没法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所以虽然那时李治是一个不错的丈夫人选,虽然我俩年少相识,虽然我俩有着相当深厚的感情基础,但那时的我仍是坚定的想跟他当兄弟,而不是夫妻,可是,贺兰安石的死,以及他的死亡背后牵扯出的一系列事件,让我不得不赶紧卷包袱入宫……没办法,水太深,非皇家不足以保命呀!而这一切,都要从永徽元年长安城的一则流言开始说起。
      永徽元年,我丧偶归家啃老,其实,按照那时的习俗来说,我的婚姻状况一栏应该填写“寡居”,但是前一年,我前夫,也就是后世人称“唐太宗”的这位,死之前,非常厚道地留了一份遗嘱,让未生过孩子的嫔妃出家为尼,而我正符合这一条件。
      为什么说这份遗嘱很是厚道呢?因为出家,被视为斩断尘缘,我与他就再没有关系,以后我若是看上哪位小哥哥了,就可以还俗出嫁,等于是重获婚姻自由——不死缠烂打的男人,“厚道”二字自是当得的,不是吗?
      虽然这出家的旨意贞观二十三年(649年)五月二十六日就发出来了,三个月后,大部分宫妃都离开了,但我和一部分宫妃直到第二年,也即永徽元年正月元宵节后才正式离宫,这六个多月的时间留滞在宫里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守丧吗?当然不是,我们留下的原因是:工作交接。
      我们一起留下的这几人都是后宫日常事务的实际管理者,现在新皇登基,后宫大换血,岗位换人了,自然要办理交接。虽然后宫事务烦杂,但这交接时间长达六个月,也确实是超出常规了。我们也不想的,我们也是在交接的时候才发现,新皇后在当太子妃期间,没有拉起一套管理队伍,也就是说,根本没人来接手我们手头的工作——我们当时都惊呆了!
      新皇李治是什么时候被册立为太子的呢?答案是:贞观十七年(643年),同一年,他的正妻,也即王皇后,就被册立为太子妃。贞观十七年(643年)至贞观二十三年(649年),整整六年时间,我们的太子妃竟然没有为以后当皇后做任何准备,她身边甚至连个能管理账目的人都找不出来,我们真是服了她了。
      那时,新皇李治的生母长孙皇后早已过世多年。长孙皇后去世后,后宫其他高位份的宫妃,有的为了避嫌,有的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大多都已经不管事了,后宫事务的管理工作落在了贞观十二年前后入宫的四个新晋宫妃身上,她们是:杨法门、崔律、徐惠和我。
      杨法门是后宫的实际主事人,我们三个都是她选出来的副手,听她调遣。崔律主要负责后宫的人事安排,徐惠主要负责财务的调派,也就是说,她们一个管人,一个管物。而我,因为进宫不久,就被忽悠去学校读书去了,课业繁重,精力有限,所以没有给我安排具体事务,只是在学校放假时杨老大会安排我到处打打零工。
      其实,我这样的位置,交接时有我没我都没什么区别,我完全可以先走人。但我们四人同批入宫,一直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十来年的交情了,这十来年,我在宫里没少惹麻烦,全靠她们护着,现在哪好意思丢下她们自己一个人跑路?于是也跟着在宫里住下了。交接了工作,再对新人进行简单的培训之后,我们三人才出宫。
      为什么是三人?因为徐惠留下了,徐惠家观念特别守旧,奉行“守节”这种莫名其妙的规矩,再加上她家里有一些特别让人糟心的亲戚,她如果就这样跟着我们出宫,那些亲戚不会让她过安生日子,于是我们商定由她们三人先行出宫,布置妥当后再来接她,所以她还得留在宫里当一段时间新皇帝的太妃。
      我回家了,时隔十二年,我终于再次回家了。回家的路上,我心想,我大姐和小妹出嫁多年,两位异母兄长跟我母亲一向不睦,根本就不住在一块,我妈一个人守着那么大的宅子,多孤单呐!现在我回家了,我妈得有多开心呐?我是她的心,我是她的肝,我是她生命的四分之三……老妈,你的心肝宝贝回来了!
      回家之后,我才发现,我想多了!我妈确实是高兴,但她一点都不孤单,我大姐她们一家四口,全在我家住着!而且除了我妈,没人特别高兴,我姐的两孩子,甚至问我:“你这个外人为什么到我们家来白吃白住?”
      我:“……”我,我妈的亲生女儿,竟然成了外人了?好想打孩子!
      几天之后,我姐从“不是特别高兴”,变成了“特别不高兴”,原因就是我之前提过的“流言”。
      这则“流言”,实际是一则“桃色绯闻”,女主角不用说就是我了,而男主人公,是我姐夫贺兰安石。这个流言,坊间流传有许多种版本,但说的都是同一个故事——我跟姐夫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各种版本的区别不过是男的主动,还是女的主动,或者是两个人没一个好东西,互相眉来眼去……具体内容我就不说了,反正古往今来,这种故事总是一再被演绎,大家自己发挥想象力吧!
      “流言止于智者”,反正我“清者自清”,于是我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注意不与我姐夫有牵扯,等着事情平息。我觉得,流言这种东西,寿命短暂是它的天生属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越去纠缠,反而会延长它的寿命,不理它,它就起不了风浪……直到我妈一脸凝重地来问我“对于姐夫有什么想法”时,我才知道数月的冷处理,事情非但没有平息下去,反而愈演愈烈了。直觉告诉我,这事不对劲,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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