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那双湛蓝呵 ...
-
也许是尸魂界的经历为不二打下了一点基础，最开始训练的时候并不显得那么辛苦。但是当冲田总司发觉不二周助能够闪下或者接住他的几下攻击之时，冲田开始正视这个外貌温柔的少年。“周平，接下来我就要加大攻击力度了，因为是训练，先提醒你一下。”冲田总司一边做着提醒，剑势却毫不留情向不二周助这边疾冲而来。
没有理论教导，冲田总司相信的是战斗之中见真章。拿的是木剑，抽打在身上即使不会流血，皮下受到的创伤却会以钝痛的方式让对方吸取到教训。
向上格挡，弹开，顺势横斩，后跳规避——明明应该是瞄准冲田总司的破绽进行的攻击，为什么受伤的会是他不二？就算是木剑，但在冲田总司的刁钻一击下，还是破皮流血了……该说这具义骸的仿真度极其高超么？“不许分心！你在看哪里！？”凌厉的剑势扑面而来，不二只来得及回避了一下，仍然被冲田总司的木剑劈到了脑袋。晕倒前的不二周助苦笑着看着冲田总司恢复清明的担心的眼神，觉得老是晕倒这件事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为什么又来到了梦境之中呢。不二周助环顾四周雾茫茫的一片，不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渐渐走来，沉着的脚步声近了，却与不二周助擦肩而过。不二回头看着那个背影，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雾在他们走了一段路后就渐渐消散了。这里是……虚圈？对，不会错，交联天际的白砂，苍凉漠然的悬崖峭壁，那个身影又是谁？那个身影走到一处峭壁的背后，那里好像有一个坐在砂地上的少年。不二周助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可是梦境在离他远去，最后收入眼底的一幕，便是那个身影向少年的胸口发出一道墨绿色的虚闪……
————————————红尘中的分割线————————————
不二周助猛然坐了起来。梦里的景象记不太清了，可是那道墨绿色的光带给他不舒服的压抑怎么也挥之不去。是为什么呢，有苦涩的感觉。
【沙——】门被拉开，进来一个白衣的人，依旧用着让人怎么也不会讨厌的轻快语调道：“啊，醒了？”但在看到不二额头上的淤青时却苦笑了，歉然地把端来的茶杯递给他：“教导剑术竟然把战场上的习惯带了过来……给你造成麻烦了，抱歉。”
不二周助对于冲田总司的做法也没怎么生气，反而觉得他的到来打破了自己脑中压抑的感觉。不二接过茶杯，对着冲田总司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能劳动堂堂副长助勤和一番队队长为我端茶倒水，也不枉我受伤一场了。”
“啊呀，不说我还忘了。我可是你师父，教训徒弟是题中应有之义，怎么能反过来给你倒茶呢？拿来！”冲田总司见不二无大碍也放下心来，假装来抢不二周助手中的茶杯。
“明天还继续训练吧。”不二周助湛蓝的眼珠清明得让冲田总司也不禁一愣。冲田总司抬手仿佛想触摸到那种轻灵的光泽，中途也察觉到举动的不妥，轻咳了一声，说：“啊，那是自然。”就移开了目光。两人之间静默无言了一会，冲田总司有点尴尬，刚想说些什么，抬眼看去，却发觉不二周助已经撑着手肘在小桌上入睡了。
冲田犹豫了一下，退出了房间，在廊下缓缓坐了下来。不二的困意他能理解，甚至有些关心。他在意的是在刚才，不二周助望向他的那一瞬间，他竟然出现了一丝恍惚。不，也许是更早以前，不二周助向自己拜师，说出“请冲田先生成全”这句话的时候，他眸子里的蓝色光华也是像这般把自己紧紧摄住。那时没有捕捉到呵，一个人的眼睛竟然同时折射出纯粹如深海般的美丽，与坚定仿佛能干脆利落斩人与无形之中的气势。
————————————红尘中的分割线————————————
今天是偶然得之的一天假日。冲田总司与几个番队的队长有公务外出，不二周助便上街走动起来。离自己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不仅是没发现乌尔奇奥拉，而且这个世上，好似所有的虚都凭空消失了一般，也没有发现死神的存在——如果不是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
“我，变成一个普通人了？”不二周助一点灵光瞬时流过他的四肢百骸，顿时像一盆凉水刷地将他打个通透。刚来到这个世界所感到身体的无力感原来是这么回事……力量使不出来，身体使不上力气，太月成为一柄凡兵出现在自己身侧……这一切有了完美的诠释。
在这个动辄鲜血火光飞溅的乱世里，自己失去了最大的凭仗。“我的命运，真是多舛啊。”不二眯眼看向日薄西山的光景，那血红的一片扑面而来，风拂过他的衣摆，周围的一切喧嚣，都成为云烟卷起消散。不二再不管心中如何波涛汹涌，信步向前走去。
————————————红尘中的分割线————————————
不二一般不把太月这把刀带在身上，而是寄放在冲田总司那里。太月实在是一把珍贵的刀剑，剑术大成之前，最好不要辱没了它的光辉。
所以当这天冲田总司郑重其事地把太月交还给不二周助时，他是吃了一惊的。但接下来冲田总司的话让他更加吃惊：“周平，用你的剑术让你的太月染上鲜血吧。这，便是你的变强一途。”
新撰组是什么地方，不二周助早已经知道。要杀人，不二也不是没有准备。可是，“这是我的变强一途？什么意思？”
冲田总司的清秀脸庞在烛火的摇摆间显得明暗不定，他也没怎么犹豫，面对着不二说：“你的剑术，正在不断变强。可是身为乱世中的一员，你的最大不足，就是杀气。剑术在这里不是漂亮之物，作为防身之道亦是落了下乘，剑，乃杀人之道，给我觉悟！”说到最后一句，冲田总司流露出了丝丝血腥气，人的气息被鬼之味道覆盖，向不二周助袭来。
不二苦笑了。即使冲田总司的气息如此阴鹜，他也是不怕的。因为不二知道，冲田总司正是在好心地提醒自己，既然入了新撰组，并且在乱世之中，慈悲之心是最要不得的。
冲田总司就着烛光看着不二周助的那双蓝眸。说来也奇怪，眼前的这个少年在外人面前总是笑得柔和，很少看他露出湛蓝色的双眸……除了在自己面前，他似乎从来不懂得掩饰一般，也正是如此，自己常常不经意就被他的神采所吸引。眼眸是心灵的本源，就像自己在那天所体会到的，纯粹与坚韧这两种瑰丽的品质，同时出现在了他身上。但是，是美好也是弱点，即使他表现得再怎么冷淡，再怎么戴上微笑的面具拒人于千里之外，乱世之中，可不是小小的面具把戏能够让人保全生命活下来的。
这个少年啊，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些柔软，只是，埋藏在了深深的泥浆之下。冲田总司刻意不去在意浮上的窥见少年心思的一丝窃喜，看着少年思索的样子，直接问道：“周平，你杀过人吗？”
不二周助沉默。虚倒是斩过不少，可是血肉之躯，那般鲜红的世界，他是从来没有涉足过的。
“什么时候？”不二周助对着冲田总司微微笑了。
冲田总司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不二怎样想通的，但是只要迈出这一步，眼前的少年就能真正成为自己的伙伴，与自己并肩而行——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并肩而行”的想法代表了一种怎样的喜悦。
“明天夜晚，组里有一次清剿浪人的行动。”冲田留下这句话，走出了房间。
————————————红尘中的分割线————————————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不二周助就醒来了。昨晚冲田总司的那番话，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确实让他精神亢奋了。穿好衣服，漱洗的时候他猛地往自己脸上鞠了一捧凉水。头脑异常的清醒，可就是太清醒了反而有些飘忽，不真实的感觉。
走出房间，不二周助本以为因为行动的原因大家都在紧张待命，没想到新撰组内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片理所当然的气氛。路上碰见了永仓新八，他还笑着向他打招呼，一切别无二致。不过永仓新八这个好事的家伙没等不二问他，自己就凑上来了：“喂，周平，听说你今晚也要参加行动？”
不二周助古怪地看着这个家伙，怎么一点肃杀的气氛都没有啊……不过跟新八也算熟悉了，不二周助疑惑地问起：“今晚……难道不是去杀那些浪人么？”
永仓新八一掌拍在不二周助肩膀上，哈哈大笑：“我还在想总司那家伙要把你藏到什么时候呢！不错，今晚就是夜黑风高……那个什么，嘿嘿。”永仓新八抱臂笑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不，没有了。”不二周助恢复了微笑的模样，摆摆手走开了。这就是了，看来自己被冲田总司保护得很好，很多行动都没让自己参加。新撰组哪里是没有紧张待命，分明是大家对于种种类似的行动都麻木了，导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早已形成了习惯。
————————————红尘中的分割线————————————
“一队，待命！二队，绕开包抄！三队随我来！”冲田总司有条不紊下着命令，同时抽空对紧握着太月的不二周助说道：“跟在我后面，但不要太依赖我，今天是试炼，懂吗？”
“我会脱胎换骨的。”不二焕然一笑，蓝眸中的光芒让冲田总司也为之一凛。
室内终于有浪人发觉冲了出来，见到冲田总司和他旁边的不二周助，毫不犹豫就选择了不二周助作为自己的突破口。“叮”地一声脆响，是太月出鞘，带出一片清音。不二不退反进，上前一步架住了来势汹汹的一击，用巧劲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一旋一带，那浪人便向不二身侧踉跄了几步。
“杀了他。”冲田总司冷漠的声音在不二耳边响起。现在室外就他们和浪人三个人，其他队士全部冲进室内开始砍杀，鲜血飞溅到门帘上带起的惨嚎声，刀剑金石撞击声连绵不绝。
在不二周助犹豫的电光火石那一瞬中，那浪人看有机可乘，眼里射出一缕凶光，不要命一般剑尖直指不二周助心口刺击而来。不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冲田总司又急又气，刚想上去救急，另一个满身是血的浪人从室内翻滚出来，刚好挡住了冲田看向不二那边的视线。
“滚开！”冲田总司急得咆哮起来，一剑洞穿了那个浪人的心脏并将他挑开，看到的就是那个浪人的背影遮住了不二周助瘦削的身体——冲田总司头一次感到重伤以外的头晕目眩——周平呢？周平怎样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但这时，那个浪人身体一软，向侧边倒下了，后面的是不二周助双手握住太月作出的突刺的收势。浪人的血喷射在不二周助的脸上，涓涓流下，打湿了他的睫毛，又顺着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红色弧线，滴落在地。不二周助犹自对冲田总司笑着：“怎么了？看到徒弟我英勇杀敌，感动到了？”
冲田总司沉默着，只有双眼一瞬不瞬紧盯着不二周助。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在流经两人之间时，停滞住了，静默下来，也许那就是瞬间成为永恒的时光。冲田总司忽然清醒过来，不二周助已经走了过来，单手擎住太月，空出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喂喂，不是真的吧……”语气里颇多无奈。
冲田总司不禁盖上了不二抚上他脸颊的那只手，喃喃自语：“我后悔了……”
“唔？后悔什么？”不二周助微笑着问。
“不，没什么。现在能让我看一眼你的眼睛么……？”冲田总司说。
“嗯~是这样么？”不二周助缓缓睁开了那眼眸，对上了面前的人平静下来的眼睛。
时间从滞留的粘黏状态开始缓缓流动起来。不管耳边多么嘈杂的杀戮之声，嗅到如何浓厚的鲜血之腥，奇异的，在这里，有两个人，那是一眼万年。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那双湛蓝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