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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精修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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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当夜,叶忠陪李彤儿用膳之时,便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总觉得自己下午的行为亵渎了她。
他自诩君子,春梦也就罢了,并非人力可控,但大白天的,实不该想入非非……怪只怪他交友不慎,近墨者黑。
叶忠在心里骂孟英杰一万遍,那边李彤儿也有心事,饭后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欲言又止。她自觉隐藏得很好,实际上对如今的叶忠而言,她就是个让人一眼便能望穿心底的小妹妹。
“怎么了,殿下是有话要对属下说?”叶忠忍笑。
在屋里伺候的趣儿闻言自觉地带着所有仆人退下。
李彤儿略有迟疑,将匕首放到青年的掌心,“这匕首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殿下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区区一把匕首,怎么就不肯收?”叶忠困惑不已,“更何况,属下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一说。”
李彤儿不敢回想那夜的事,但又不得不回忆,指了指匕首上的“昆仑”二字,“那刺客说:这是昆仑派的东西,所以我不能要。”
叶忠轻轻地握住她发抖的手,“别怕,公主。刺客已由马统领亲自押送回京,又有属下写给陛下的书信,陛下一定会按照公主的要求,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辈子,公主都不会再遇见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你曾说过,这件事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所以一定得让皇兄亲自过问。”
皇帝与安乐长公主荣辱与共,而近期发生在安乐长公主身上的意外,足以令李彤儿联想到皇帝的皇位不稳,乃至有朝一日皇帝身陷险境,她这个安乐长公主恐怕会死在皇帝的前头。
这是她这几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她坚定地抽回自己的手,“朝廷上的事瞬息万变,说不定哪天我这个安乐长公主就大难临头。叶忠,你还是赶紧离开。回到你的江湖,好好做叶盟主的二公子。别让我连累了你,也连累了你父亲的昆仑派。”
手掌处空荡荡的,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叶忠却不意外,“公主猜到了?”
“是,你曾经和我说过不少江湖事,那刺客又点出昆仑派……你堂堂武林盟主的二公子,又武艺高强,想必在江湖上也是呼风唤雨的英雄人物。我不清楚你为什么甘愿在长公主府里当一名普通的侍卫,但是叶忠,你应该是自由的。你属于江湖,无论如何不该属于这里。”
叶忠为长公主了解自己而狂喜,却也为了彼此天差地别的身份而感到哀恸。
“如果我说,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地被困在这儿。公主可还愿意让我守在身边,护你一世无虞?”叶忠说着俯下身,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将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李彤儿贪恋于他的陪伴,也无法想象他离开后自己必须承受的孤独寂寥,挣扎道:“……可是这儿很危险。”
“朝堂危险,那江湖就没有危险了吗,我的公主?”叶忠洒脱道。
“可是……”
李彤儿还欲再劝,被叶忠一指点在唇上,立时呐呐不成言。他的手指微凉,与她开始发烫的脸颊对比鲜明。
“公主哪儿来那么多的‘可是’?”叶忠忍俊不禁,顺着唇瓣,手指自然地抚向她的脸颊,掌心下是一片细腻发红的肌肤,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凡是公主所愿,叶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人靠得极近,呼吸交错,他高大而挺拔的身躯将她圈在窄小的座位上。她分明长得如此明艳,偏偏表情羞涩而不知所措,这一刻叶忠福至心灵,大约明白孟英杰口中的“又纯又欲”是什么意思。
叶忠滚了滚喉结,凭本能正想做点什么,忽然趣儿闯进屋,高声道:“殿下,马统领回来了,钱总管也从京都赶了过来,要见殿下!”
因屏风遮挡,外头的趣儿其实什么都瞧不见,李彤儿还是慌慌张张地推开叶忠,拎起裙摆逃也似地出门而去。
叶忠狠狠地抹了把脸,在屋内待了好一会儿平复心绪,才跟着出去。
***
身为皇宫内监总管的钱德茂远赴千里来此,除了带给李彤儿一封皇帝的亲笔书信,却是来找叶忠私下交谈。
李彤儿看着叶忠与钱总管离开的背影,忧心忡忡:叶忠不过一介侍卫,皇兄能找他什么事?除非皇兄也知晓了他的身份。
何嬷嬷上前打断长公主的沉思,“殿下,不看看陛下的信吗?”
“……看,当然是要看的。”
皇帝信中所言,无外乎说十分思念她,又赏赐了她不少吃穿住行一类的物事,生怕她离了京都就过不好似的。至于刺客,对方再也不能对女子行此畜生行径,双手又已废,只留下一条命苟延残喘。
又言:后宫里的一池荷花已开,可惜她不能陪他共赏。
林林总总,皇帝足足写了十几页,末了言:钱德茂此行身负机密要事,需要叶忠相助,还请她向叶忠美言几句。事关万千黎民的大事,有她向叶忠开口,钱德茂一定不会无功而返。
皇帝在信中一再强调:事涉机密,她决不能向叶忠或钱德茂多加打探。
李彤儿放下信纸,思索怎么向叶忠开口才好,毕竟刚刚与他……
何嬷嬷替长公主收好信,问:“殿下是现在给陛下回信吗?老奴让人准备笔墨纸砚?”
李彤儿瞬间从旖旎情思里回神,连连摇首。她能看懂书信已是意外之喜,如何能保证自己的字迹与真正的长公主一模一样?
何嬷嬷也不执着于此,趁四下无人,委婉提醒:“殿下近来是否与叶侍卫走得太近了些?毕竟男女有别。”
“……何嬷嬷何嬷嬷,你去看看叶忠与钱总管谈好没有?皇兄嘱咐我有事找他们。”李彤儿心虚地开始赶人。
“殿下,您实不该与叶侍卫走得这样近!陛下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何嬷嬷不依不饶。
“……”李彤儿纳闷,“皇兄为什么会不高兴?”
“这……”何嬷嬷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说皇帝陛下的醋劲大?
“讲不清楚就别拿皇兄来吓唬我,再说我和叶忠根本没什么。”李彤儿说得有些底气不足,她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出了大厅便去找叶忠与钱德茂。
叶忠与钱总管的交谈已接近尾声,气氛看起来不太融洽。
钱德茂向李彤儿行礼问安,临去前向叶忠道:“咱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还请叶侍卫慎思量。”
叶忠抱拳道:“钱总管的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
“咱家会在此歇息一晚,烦请叶侍卫在明日咱家出发前给咱家一个准信,咱家也好回去给陛下一个交代。”
“……是,请钱总管放心。”
钱德茂最后看了看一脸懵懂的长公主,心中感叹:前尘尽忘的长公主大约才是有福之人吧?
送钱德茂离开后,叶忠示意趣儿等人退下,转身关上门。
李彤儿从未来过叶忠的卧房,正四处环顾,冷不防被叶忠从背后拦腰抱住。
“公主……”
李彤儿吓了一跳,接着心跳如鼓,面染飞霞,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你……你有话好好说。搂搂抱抱……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叶忠反而抱得更紧了,甚至低下头,嘴唇若有若无地贴在怀中人的脖颈上,声线低沉:“公主曾说自己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我偏偏对公主一见钟情,如何是好?”
李彤儿又羞又慌,“我……我不知道……”
叶忠在她的耳边深情道:“我本一心向明月……公主,你就是那天边遥不可及的明月,叶某可否有幸以真心换真心,有朝一日摘得明月归?”
李彤儿听得明明白白,但实在不知如何回应:她可以告诉他,她并非真正的安乐长公主吗?她只是李彤儿。
叶忠得不到怀中人的回应,又闷闷不乐地问:“……公主不肯应我,可是因为先驸马?”
“不关他的事。”李彤儿赶紧否认。
“那是何故?还是说公主对我毫无感觉,这几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
李彤儿摇头不是,应承不是,急得快落泪。
叶忠等不到他想要的答复,而皇帝陛下的请求——用“威胁”形容更确切些:
由叶忠出面,请孟神医暗地里助天子一臂之力;如若不然,请叶忠自行离开,此生再不可靠近安乐长公主半步,彼此之间死生不复相见。而且此事不能对长公主言明——一切阳谋阴谋都不该污了她的眼,脏了她的心。
它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目中所及是倾慕女子白嫩而纤弱的颈项,叶忠不再多言,发了狠似地一口咬住——到底不舍得,临了变成了吻,只用牙尖轻轻地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