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恃宠而“娇”》圆之舞

19、第 19 章（精修版）

　　第十九章

　　皇帝下朝后才姗姗来迟，没有开口责问谁，只是黑着脸十分可怖。

　　“彤儿，你不是说想去避暑行宫吗？朕准了，带上几个太医，即刻出发。至于你身上的毒，朕会派人入江湖寻找能人异士为你解毒。”这是皇帝深思熟虑后下的决心。

　　皇后插嘴：“可是陛下，驸马还未过头七，妹妹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皇帝闻言终于舍得看向皇后，只是眼神中分明写着对她的不满。

　　“……臣妾明白了。既然妹妹需要离开京都一段时日，臣妾这便去收拾一些东西让妹妹一道带走。”

　　帝后之间气氛异常，李彤儿不知如何劝解，只得沉默地上前拉了拉皇帝的衣袖。

　　皇后亲眼目睹皇帝变脸似地露出一点笑意，顺势拉起长公主的纤纤素手，朝皇后和颜悦色地道：“辛苦皇后了。”

　　在这梧桐殿里皇后是一刻都待不住了，略显仓促地朝皇帝行了礼，转身而去。

　　回了长乐宫，奶娘遣退其他人，担忧地道：“娘娘……”

　　“奶娘，是本宫的错。其实今日的场景远远不如当年本宫第一次察觉到陛下对长公主的禁忌之情时来得震撼……是本宫没有控制住情绪。”皇后以袖掩面，声音发颤。

　　“‘世间男儿多是薄情寡性之辈’，这还是从前娘娘说的。”奶娘痛心道。

　　“可是奶娘你看陛下是薄情寡性之辈吗？陛下不过是将他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了长公主的身上。陛下他……”

　　“娘娘小声！当心隔墙有耳！”

　　***

　　李彤儿瞧着皇后离开的背影，不安道：“皇后娘娘是怎么了？”

　　“她是皇后，懂得自己的本分。”有关皇后的事在皇帝的心海中吹不起一丝涟漪，他牵着长公主的手让她紧挨着自己坐下，正色道：“此去避暑行宫，路途遥远，记得一定要让那个叶侍卫贴身保护你。他是武林高手，有他护着你，哥哥才能专心办朝廷上的事。”

　　“唔……”

　　李彤儿神色一动，立时被皇帝捕捉到，“怎么？是那个侍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他很好，再好不过了。就是……”李彤儿左右为难。

　　皇帝失笑，“怎么了？有什么事还需要瞒着哥哥不成？”

　　“那哥哥答应我无论如何不会治叶侍卫的罪，我就告诉哥哥。”李彤儿笑得眉眼弯弯，声音娇而甜。

　　皇帝无比怀念她的笑靥，不知怎的竟想起一些旧事。

　　那年他才被封为太子，却无意间偷听到自己的母后与心腹的谈话，才恍然知晓自己竟然是母后用刚出生的女儿从民间换来的野种，顶着先帝嫡长子的身份，用以巩固她的正妻之位。

　　转瞬间，父皇不再是父皇，母后亦非是母后……那日他怕极了，将自己关在寝宫里，最后却是年幼的彤儿陪着他，用她小小的身躯赶走他内心的恐惧与惶惑。

　　他是彤儿在深宫之中唯一的“哥哥”，而他一直以来都做得非常完美，不论是太子，还是她的“哥哥”。

　　直到他八抬大轿迎娶太子妃，洞房花烛夜前见到偷摸进东宫来找他的彤儿——当时年幼，她将奶娘的玩笑话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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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公主，太子娶妻后您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缠着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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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喂，我的公主，您哪儿来得那么多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往后太子最亲的人变成了太子妃，等您长大了您也会成亲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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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她一边哭得打嗝，一边信誓旦旦地说：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只要嫁给哥哥，变成哥哥最亲的人！

　　真是童言无忌啊！

　　但洞房花烛夜后，他看着身边沉睡的太子妃，魔怔地想：如果他的妻子是彤儿，他与彤儿便永远不会分离。生同寝，死同穴。

　　这座皇宫太冷太寂寞，唯有自小跟在身后的彤儿捧着她的一颗真心痴痴地待他……

　　眼下她尚且年幼，但他可以等她长大。

　　他是太子，未来会继承皇位，成为天下至尊，他可以尽情地宠她，疼她。

　　——一念既起，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尤其是她日渐貌美，花骨朵似的亭亭玉立，偏偏一如幼时般缠着他，他几乎难以自持，后宫佳丽尽皆失色。

　　他尝到了佛家所说的“求不得”滋味，却甘之如饴。

　　“哥哥？哥哥？”李彤儿唤回皇帝的心神，“哥哥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在想你小时候嚷着要嫁给我的事情。”皇帝情难自禁，抬手隔着面纱轻轻地摩挲她没受伤的右脸。

　　“我都忘了，再说童言童语，当不得真。”李彤儿受不住他的亲昵，歪头躲开他的手掌，“哥哥，你别……”

　　“你马上就要启程去避暑行宫，会和哥哥分开很久，就让哥哥好好地抱抱你，行不行？”

　　皇帝表情落寞，言辞恳求，李彤儿实不忍拒绝他，“……好吧。”

　　皇帝示弱道：“彤儿，只要你答应永远不离开哥哥，你想要什么，哥哥都可以给你。”他心满意足地拥美入怀，心知她虽然前尘尽忘，但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丁点未变。

　　李彤儿不知从前长公主与皇帝是如何相处，但放到自己的身上，只得无奈地“顺毛摸”，“好，永远不离开哥哥。”

　　“既如此，你答应哥哥的事不许再忘了。从前的事，忘了也就忘了吧。”皇帝深深地吸口气，鼻息间尽是他万分熟悉的她的香味，方后知后觉地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若那夜她投湖后没有幸运地被救上来，他会如何？

　　李彤儿听不得“从前的事”一类的话，赶紧转回话题：“哥哥还没答应不治叶侍卫的罪呢。”

　　“行，哥哥答应你了。”

　　“唔……叶侍卫昨日夜间就来了。”

　　皇帝头脑清醒了些，“此话何意？外男无召不得入后宫，你是说昨夜的刺客……是他？”

　　“嗯。”

　　“……那他躲在何处？”皇帝暗暗称赞对方是艺高人胆大，同时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正缺此类人。

　　“一直躲在我的寝宫里。”

　　皇帝不可控制地脸色一沉，“所以昨日一整晚你都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之前不是说你与他没什么吗？！”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危险，李彤儿从他的怀抱中挣脱而出，导致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在长公主面前，皇帝向来是温柔可亲的，这是李彤儿第一次近身感受到九五之尊的威仪。

　　“是啊，我们之间确实什么也没发生，这次中毒还是他发现的。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李彤儿起身退开两步，这样的哥哥让她感觉无比的陌生。

　　“……吓到彤儿了？是哥哥的不是。但叶侍卫毕竟是男人，你又向来心思单纯，哥哥只是担心你，怕他对你有不轨之心。”皇帝强自按捺心头翻滚的醋意，长臂一伸，便将她揽了过来。

　　李彤儿踉跄着撞进皇帝的怀抱，因一坐一站的身高差关系，皇帝的脑袋几乎贴在她的胸口上。她强忍不适，使劲地挣了挣，才挣脱皇帝的桎梏，“哥哥，我去叫叶侍卫。”

　　她打心底里不认同皇帝的话，她觉得叶忠才是真正的君子风范，又有侠骨柔肠，是她见过的异性中的第一人。但借给她十个胆，也不敢这样反驳皇帝。

　　李彤儿几乎落荒而逃，自然错过了皇帝寂寥悲伤的神情。

　　待李彤儿带着叶忠返回，已看不出皇帝的任何情绪。

　　皇帝郑重交代叶忠护卫长公主周全，但若有其他合适的人选，皇帝一定不会这样做：他恨不能将叶忠调离长公主身边，甚至想让叶忠从此消失。

　　叶忠却拒绝了。

　　“回禀陛下，卑职与神医谷少谷主颇有交情，卑职得先将他带来替殿下解毒。”

　　“此事当真？”皇帝喜不自胜，觉得俊朗出色的叶忠也没有那么碍眼了，“你需要多少时间？”

　　“卑职日夜兼程，一切顺利的话，三日内即可到避暑行宫。”

　　叶忠不避讳他听到了皇帝兄妹之间的对话，这当头皇帝并不计较，抚掌而笑，“好！朕让人带你出宫，再为你准备两匹千里驹和行李，保证不耽搁你的行程。”

　　“多谢陛下！只是卑职启程在即，陛下可否允许卑职与长公主殿下单独地说几句话？”

　　皇帝自是无有不允，待出了殿，仰头望着梧桐殿的牌匾，暗忖：彤儿是他的凤凰，若有人出手相夺，他真的能做到彻底地放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