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精修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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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这一夜李彤儿便住在了梧桐殿。
就寝前，趣儿偷偷地告诉她：皇帝宿在了椒房殿里，帝后看来恩爱非常。
迎着趣儿讨赏的目光，李彤儿捏了捏趣儿肉嘟嘟的脸颊，故意沉下脸警告她：“别什么都打听，这里可是皇宫。”
趣儿焉了，活似霜打的茄子。
李彤儿没有安抚趣儿。她喜欢趣儿的活泼与机灵，但得分场合，否则一不小心丢了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宫灯已全部熄灭，李彤儿躺在陌生的床上，再一次陷入失眠的困境中。
有皇后的亲自布置，自然事事妥帖，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宫女太监敢怠慢长公主，可是李彤儿仍旧万分不喜欢金雕玉砌的梧桐殿，乃至这座陷入沉睡中的皇宫。
如果说不喜欢长公主府是她的心理作祟，那不喜欢梧桐殿便是她的身体本能，尤其是身下的这张床，她的身体在排斥它。
李彤儿辗转反侧，最后心烦意乱地坐起身，抱膝无奈地叹口气。她取出挂在脖子上的叶忠赠送的护身符，又从怀中取出昨日在安国寺求来的新护身符，打算找时间将叶忠的护身符物归原主，毕竟是他的贴身之物，又是他极重要的东西，她就这样占据了总归不太好。
也不知叶忠在做什么？这个时间，应该是睡下了。
李彤儿无意识地捻着护身符的一角，毫无边际地想着。
好不容易挨到后半夜，李彤儿终于有了一点睡意，将睡未睡之际，隐约间听到有人喊：“刺客进了梧桐殿，快快护卫长公主……”
有刺客吗？是谁这么大胆？这一天天的，还让不让她过安心日子？
李彤儿睡眼朦胧地坐起来，亵衣单薄而凌乱。她轻轻地撩起床幔，边打哈欠边下床。
外间守夜的趣儿听见她的动静，小声问：“殿下是醒了吗？”
李彤儿正要开口应她，冷不防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对方在她的耳际急声道：“殿下，是我，叶忠！”
李彤儿回首见到叶忠露在黑巾外的一双眼眸，确认是对方，高悬的一颗心猛得落了地。
外间的趣儿还在问：“殿下？”得不到长公主的回应，她不安地嘀咕起来：“刺客不会是跑殿下的房间里头去了吧？”
耳听得趣儿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彤儿心急如焚：这夜闯皇宫可是死罪！她的瞌睡虫早跑了个干净，这一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叶忠的踪影！
叶忠只觉手腕一紧，却是李彤儿抓住了他，千钧一发之际双双倒入床中。
李彤儿摇头示意叶忠别出声，用薄被将他从头到脚地盖起来，自己则侧对他而卧。
昏暗的月光下，又有床帏遮挡，拎着宫灯的趣儿只瞧见长公主好端端地侧睡着，试探着又问了一句：“殿下醒了吗？”
“嗯？怎么了？”
“哦，就是侍卫说有刺客闯入了梧桐殿，奴婢便过来瞧瞧。既然殿下无事，那奴婢退下了。”
“好，本宫也困得很。”
随着趣儿远去的脚步声，李彤儿长长地吁口气，彻底地放松下来，抬手抹去额间的冷汗。
叶忠掀开薄被，入目却是公主一部分露在外头的素白肚兜……难怪方才一直觉得酥酥软软，馨香扑鼻。
他猛得咽了咽口水，赶紧移开视线，开始默念清心诀，非礼勿视。几息后，他又偷偷地挪了挪身体，拉开彼此的距离。
无知无觉的李彤儿压低声音道：“你就是那个刺客？”
叶忠取下遮面的黑巾，点点头。
李彤儿颇显无语地看着一身夜行衣的青年，好气又好笑。
“你不知道夜闯皇宫是什么罪？”
“知道。”
“知道还来？！”李彤儿不自觉地拔高音量，顾忌到外间的趣儿，又生生地忍下去。
“因为我担心你。不亲自过来确定殿下安然无恙，我睡不着。”
二人并排躺在床榻上，颇有种卧颈鸳鸯的滋味。
李彤儿受不住他此刻近距离的专注的视线，紧张地抿了抿唇，呐呐道：“假如你被抓了，本宫可救不了你。”
叶忠的视线跟随她的动作移到她嫣红而湿润的唇瓣上，心不在焉地答：“不必公主救，在下会自己跑。在下别的本事不敢说，只凭轻功，这些侍卫根本追不上。”
李彤儿失笑，“你们江湖人都是这样大胆的吗？”
叶忠从前游历江湖之时，见识过满山桃花开得糜艳，可当下公主一笑，竟比万千桃花绽放还美。
“有时候江湖与朝廷一般无二，坏人不一定就披着狼皮，也可能披着柔顺无害的羊皮。”
李彤儿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太后……”
叶忠正色，比了个“嘘”的动作，悄然下床，去外间点了趣儿的昏睡穴，回了内殿继续道：“殿下，属下十几岁开始独自游历江湖，听说过这世间最大的善，更亲眼目睹过这世间最深的恶。江湖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而防人之心不可无。殿下，你回想一下，下午太后召见你的时候，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
李彤儿靠坐在榻上，一五一十地说了。
叶忠思索片刻，说了句“殿下得罪了”，便凑近观察她左脸上的伤口，其上透明的药膏已干涸，只留下几道淡淡的血痕，想来不日便可痊愈，看着并无不妥。
光线黯淡，叶忠因此凑得极近，可以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青年表情认真而不失关切，有红晕悄悄地爬上李彤儿的脸颊，这抹可疑的红晕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气氛旖旎，但时机不对，叶忠告诫自己正事要紧，末了又替她把脉。
才搭上她的脉息，叶忠眼神一顿，正正经经地道：“殿下，静心！你的心跳得太快了。”
李彤儿简直无地自容。
良久，叶忠放开她的手腕，沉吟道：“殿下可有觉得伤口不适？比如痒？或者痛？”
“已经不痛了，不过你这么一说，倒真觉得有点痒。”李彤儿蹙起眉心，说着便抬手欲挠伤口。
叶忠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掌，沉声道：“殿下千万别挠伤口，这伤口一挠，可就破了，伤口越来越大，后果不堪设想。殿下的脉象不对劲，属下怀疑殿下是中了毒。但属下医术有限，一时不知殿下是中了什么毒。殿下应尽快召太医诊治！”
一边是抓心挠肺的痒，一边是叶忠骇人听闻的话，李彤儿难受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最后实在没办法，叶忠点了李彤儿的穴道令她不能动弹，又去唤醒外间的趣儿。
趣儿得知前因后果，吓得当时腿就软了，赶紧出去唤人。
李彤儿忍得冷汗涟涟，但还记得叶忠的安危，“你解了我的穴道，赶紧走。待会来了人，让别人发现你在这里，就完了。”
但是叶忠实在不放心公主的安危，“若属下解了穴道，殿下能忍住不去抓挠伤口？”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应该可以。”
叶忠遂解了她的穴道，抬头望了下房梁，忽得上前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公主别怕，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因此毁了脸。”这不知名的毒除了叫人想挠破脸，暂无其他症状，他因此猜测太后大约是想教长公主毁容。
青年的胸膛硬邦邦的，极具力量感，显得他的怀抱稳重而安全感十足，记忆中从未与异性亲近过的李彤儿霎时羞红了脸，一时手足无措，幸而叶忠只抱了这么一下便放开，轻飘飘地上了房梁隐蔽起来，没有给李彤儿赶他走的机会。
待消息传至椒房殿，已是小半个时辰后。皇后穿戴整齐，打算亲自前往梧桐殿探望。
奶娘提醒皇后：“您真的不叫醒陛下吗？”
“再过一个时辰便要上朝，让陛下再睡一会儿。”
奶娘紧跟着皇后匆忙的步伐，难免忧心：“话虽如此，可若陛下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陛下倚重本宫的父兄，本宫再不济，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
等皇后到了梧桐殿，太医们已开药暂时压制住李彤儿伤口上的痒意，但对于彻底地解除其毒性，太医们各个束手无策。
皇后走近一看伤势，饶是她历经各个重大的场合，也吓了一大跳。
原本只是几道血痕，如今竟牵连到左脸小半部分通红，更糟糕的是还有往外蔓延的趋势，这半张脸美貌，半张脸丑陋，乍看之下简直犹如鬼魅。
“太医院院始呢？”
太医院院始战战兢兢地站出来，细细道来，最后总结：若不及时服下解药，最好的结果便是如现在这般殷红一片，最坏的结果却是导致这半边脸红肿化脓，待毒性过了，结痂后长公主的这张脸恐怕也就不能见人了。
听得皇后倒吸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精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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