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只有一座监狱[虫族]》枫生

5、救赎的存在

　　阿尔维斯一直是一位狡猾的猎手。

　　他用话语试探人心，游刃有余地游走在人心复杂的末世，以包容世人的姿态成为唯一的“神明与归宿”。

　　但在沉静温和的面具之后是他欺骗与隐瞒的本能。

　　他出生于专门研究异能者的实验室，以独一无二的精神力天赋被赐予“阿尔忒弥斯”的假名，然后将生命奉献给了那场欺骗全人类的“梦想乡”计划。

　　但就算这样不坦诚的角色也一直有一个真诚的愿望——

　　如果能活下去就好了。

　　*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雌父!”

　　身形瘦小的幼崽死死缠上路过的雌虫的小腿，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跪伏的姿势沾满了沙石，额头也被尖锐的石块刺满血丝。

　　那双理应拥有天真与快乐的褐色眼眸只剩下了麻木与绝望，身体却依旧麻木地试图留住每一个在赌坊门口路过的虫族。

　　但这并没有赢得过路的雌虫一点怜悯。面露凶光的雌虫不耐地把他撕扯到一边，那双冷漠的眼睛对这种跪地乞怜的行为嗤之以鼻。

　　“这里可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心留给一具尸体。”

　　因为跪伏太久没了力气，连神志也逐渐昏沉的幼崽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话，他因撕裂而沙哑的声音只剩下麻木地重复声。

　　“求求您！求求您！”

　　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被甩到一边，也不记得周围传来多少次污言秽语。他的脊背早已在无数次践踏中坍塌弯折，更不用说尊严与生命。

　　可他依旧在一次次被甩开时试图爬起，瘦弱的手臂撑在布满沙砾的地面上一点一点挪动。

　　“求求您!”
　　他向从门口走进来的身影缓缓挪动。他越发昏沉的意识已经无法支撑他继续寻找那个可能有最后一点好心的虫族，但在赌坊里生死未卜的雌父让他不能放弃这最后一点可能性。

　　那具瘦弱而血肉模糊的身体缓慢地一点点向越发接近的身影挪动，可那个背影已经大跨步准备向赌坊门口走去。

　　“求求您！”
　　最后一串短促的呼唤从他嘴里发出，他费尽最后一点力气向那个方向抬起头。

　　而这一次一只粗糙而宽大的掌心托住了他。

　　他颤抖地试图乞求最后一点希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疤痕纵横的脸。

　　那双眼睛里没有怜悯与善意，有的只是冰冷的探究。

　　雌虫冷漠地把他拎出黑市，像对待破布娃娃一样随意地弃置在了路边的空地。

　　似乎真的比其他虫族多一些好心，雌虫就那么蹲在了空地旁边的路边。

　　“十七区是没有怜悯与希望的。”雌虫布满老茧的手最后遮住了他眼底的最后一丝光线，“只有靠自己活下去。”

　　...

　　幼崽的身形在布满废墟的荒山显得毫不起眼。

　　哪怕雌虫把他安置在了开阔的平地上，在黑市进进出出的虫族依旧没有一个有兴趣去看看他是死是活。

　　他的呼吸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微弱，却始终维持着微小的起伏。
　　以至于这微小的呼吸声在阿尔维斯的精神力发觉时显得格外显眼。

　　在几百米外就涌到了幼崽的身边的精神力缓缓渗入了他的精神域，将精神上的痛苦化为安宁。

　　一直到阿尔维斯来到幼崽身前，幼崽还挣扎着维系他那微弱的生命。

　　而雌虫与阿尔维斯之间有短暂的对视。

　　在确定眼前的雌虫对接下来的行动不会有丝毫阻碍之后，那双细腻白皙的手掌拢住了幼崽强撑住的眼缝，阿尔维斯出现在幼崽最后的视野里。

　　他轻轻将地上的幼崽抱起，又轻轻地告知他：
　　“你会活下去的。”

　　洁白的礼服沾染上斑斑点点的血花。

　　幼崽在这一瞬间彻底昏厥过去。弥什从阿尔维斯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遍体鳞伤的幼崽，奉命将他带回了飞行器。

　　一辈子都是莽过来的弥什出身于主星，凭借不错的天赋好运气地成为了四大贵族里代林家族的护卫。

　　他没想通阿尔维斯为什么突然发现了几百米外的幼崽，也没想明白一贯无情的雄虫怎么会有那么温柔的瞬间。不过这个幼崽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还是能或多或少猜出一点。

　　D9星前身是闻名虫族的矿藏星球，这里曾经被发现过最珍贵的精神力月石。但也因为月石的出现，越来越多的势力出现割据了这颗曾经繁荣的星球。而“十七区”这所监狱的建立更是让本就混乱的势力彻底失衡。

　　地方军的实力远不能与星球上的流犯和强盗抗衡，原住民的生命变得与稻草一样轻贱。而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容不下那些生来实力低微的幼崽。

　　弥什看着泡在修复液里的幼崽下情真意切地叹了口气，“怎么会自己出现在黑市呢？”

　　怎么会自己出现在黑市呢？

　　阿尔维斯在抱起幼崽的时候和蹲坐在路旁的雌虫对视。眼前脸上盘踞着狰狞疤痕的中年雌虫，面容上满是刀伤留下的痕迹。即使已经年近中年，体魄却依旧壮硕而强悍。

　　在这个贫瘠而资源缺乏的星球，明显雌虫的待遇不差。

　　嘱咐弥什带着幼崽回去，乔装成了贵族亚雌的阿尔维斯并没有放弃观察眼前的雌虫。

　　不知什么缘故蹲在这里的雌虫明显是刚刚的幼崽默不作声的守护者。否则在黑市门口，哪怕是一具尸体也不能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但他分明也不打算轻易给予自己的善意。

　　过程里一直无声注视的雌虫，举起了自己手边还带着火星的劣质烟草。他看向阿尔维斯身上染血的礼装，眼神里只有赤.裸.裸的恶意。

　　“很可怜吧。”
　　大片大片的烟雾从嘴里吐出，他漫不经心地嘲笑刚刚苦苦求生的幼崽，“仅仅是活下去就要付出全部。”

　　他说的没有错。
　　仅仅是活下去就要付出全部。

　　冰冷的笑意从拟态下深黑的瞳孔里流露，而展露在雌虫面前的紫罗兰色眼眸依旧毫无破绽地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阿尔维斯将周围被吸引来的流浪者尽收眼底，满脸疤痕的雌虫也在周围虫族围上来之前缓缓站起。

　　他灰黑的指甲碾碎了手里的劣质烟草，而那些旁观者也识趣地停在一旁。

　　“为什么要救那个幼崽？他的雌父已经要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雌虫漫不经心地继续盘问眼前陌生的来访者，察觉莫林没有任何回答的打算之后才继续去看眼眸和发色都是浓郁的紫罗兰色泽的亚雌。

　　用拟态掩饰后的阿尔维斯面容普通，所以明显和气势逼人的莫林放在一起会被下意识地忽略。

　　但一张嘴就完全不一样了。

　　亚雌清冽到冷淡的声音在这种地方格外瞩目。

　　“因为我想要他活着。”

　　那些守在附近的虫族都下意识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亚雌敢在这里说这种大话。

　　谁不想在这种残酷的地方活下去，你想要他活有什么用？

　　而看清了亚雌身上明显贵族的装扮那些流浪者互相交换了彼此充满恶意的眼神。他们就像闻见了血腥味的豺狼，做好了随时扑咬上来的准备。

　　有这样姿态的雌虫不在少数。

　　通往黑市的路口已经陆陆续续围来了几个明显不是善茬的流浪汉，他们将阿尔维斯和莫林看成了软弱可欺的猎物准备在尘埃落定的时候扑上来分一杯羹。

　　而刀疤脸的雌虫却冷静的多，在忌惮阿尔维斯旁边看不出深浅的雌虫的同时，他的目光止不住落在亚雌充满违和感的眼睛上。

　　这真的是原来的颜色吗？

　　瞳孔中央隐隐发黑的色泽让他心里难得升起了浮躁感，在阿尔维斯弯起眼眸的时候那种隐隐要发生什么的预感变得更加令他烦躁。

　　“挣扎求生的姿态并不丑陋。”

　　面上温和的阿尔维斯打断了雌虫探究的目光，他的目光在雌虫脸上的疤痕短暂驻足。

　　而随着流浪者的聚集走上前和阿尔维斯并肩的莫林在猜到阿尔维斯的意图后选择主动出手。

　　S级雌虫的威压精确地笼罩了所有范围内虫族，像威严厚重的山岳压得周围的雌虫跌落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

　　而范围中心的阿尔维斯依旧轻松地站在原地。他拟态后的眼睛显露出一种冰冷的美丽，言语间的语气却依旧温和。

　　“所以想要被拯救的愿望是可以实现的。”

　　阿尔维斯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他的神情看不出悲哀也看不出怜悯。

　　“只是还需要那么一点力量。”

　　银色的精神力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那几个雌虫周围，轻而易举地掌握了他们的精神域。

　　阿尔维斯在刀疤脸的雌虫身前停下，看着对方涣散的眼神，他低头询问。

　　“知道刚刚的幼崽出现在这的原因吗？”

　　“因为他的雌父。”
　　雌虫的神情是一片空白，声音却与刚刚无异，“他的雌父为了给他治病向赌坊借了债，还不出就被送去做苦力，现在快死了。”

　　阿尔维斯的眼神没有什么特殊的波动，银白色的精神力像是无形的雾往整个黑市扩散。

　　“带我们去找他。”
　　阿尔维斯解除了系统带来的拟态，他墨色的瞳孔里银色的光芒如繁星一样璀璨耀眼。

　　被精神力光芒所蛊惑的雌虫从地上站起，他的神情与寻常无异，脚步却直直地走向赌坊。

　　阿尔维斯坦坦荡荡与莫林走进赌坊，沿途上的虫族都神色自然地各干各的，却没有一缕目光投向阿尔维斯他们的方向。

　　一直走到阴暗的地下室过道，幼崽的雌父所在的地方近在咫尺。莫林的瞳孔上覆盖上一层暗金色的光芒，他从身后叩住阿尔维斯的左手。

　　“你到底做了什么？”

　　阿尔维斯眨眨眼示意莫林先把里面的雌虫扶起，他的嘴唇有些虚弱得泛白，神情却依旧是轻松的。

　　等到他们走出黑市门口，那些为他们一路保驾护航的银色雾气才从周围虫族身上抽离。

　　在那些恍惚疑惑的目光里，阿尔维斯微笑着回答了莫林最初的问题。

　　“我只是编织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幼崽和他的雌父，也没有今天出现在黑市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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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阿尔维斯用精神力修改了其他虫族的记忆，他们的记忆里不会再有欠债的父子俩，也没有出现在这里救走幼崽的阿尔维斯和莫林。
总结来说就是记忆出了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