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第二，其实倒数》九尧倬

8、第八章

　　没办法开灯洗衣服，祁飞瞪大了眼，脸近到快埋在脸盆儿里。
　　他妈的一整个盲人摸水。
　　她用小灵通的光检查了下周围，确定完自己衣服上都没有血后，才把衣服拿出去给晾了。
　　晾完后她又不老实地去门口看了一眼，眯着眼睛认真地看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打斗的血迹。
　　行啊，还挺讲信用。

　　一想到刘云是个条子，祁飞又蹲门口看了会儿，连草缝儿扒开来看了看。
　　“摆盘摆好了，”夏正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起吃饭。”
　　祁飞听到后站起身，转了头刚准备回答什么，结果腿一软，身体就这么往下倒。
　　倒下去之前，她看到了夏正行伸过来想要拽住她的手。
　　靠。
　　祁飞的脑袋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后，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往上冲。

　　本来以为只是蹲久了腿麻了，但眼前一黑，祁飞就知道又犯病了。
　　刚才洗衣服的时候其实就有点儿不舒服，喘不过气。
　　“祁飞，”夏正行过来扶她，“能站起来吗？”
　　“我，”祁飞嘴唇发白，借着夏正行的手站起来，“老毛病了。”
　　估计就是因为刚才见血了。

　　以前老见血的日子里，祁飞每天都处于这种状态里，总感觉什么都是黑的，世界是黑的，未来的日子是黑的，太阳也是黑的。
　　只有血是红的，但是看见血后，周围却更黑了。
　　后来她听徐老师傅说，这是心病，他们这种人，尤其严重。
　　治不好的。
　　“这儿疼吗？”夏正行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

　　祁飞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就在刚才倒下去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陈弗的脸。
　　就在门玄关的那个地方，转瞬即逝。
　　“我叫车，”夏正行说，“送你去医院。”
　　“别。”祁飞叫了声，“我坐坐就好。”
　　她扶着夏正行往里走，经过玄关的时候故意深深地看了好几眼。

　　没有陈弗。
　　祁飞觉得眼睛有点儿酸。

　　祁飞被扶到沙发后，夏正行给她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她不动弹，夏正行也坐在她身边不动弹。
　　“你去吃饭吧，”祁飞开口，“我马上就好。”
　　夏正行依旧没动，“真不用去医院？”
　　“不用，”祁飞回答得很快，“我知道我的身体。”
　　说完后祁飞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人设，突然觉得老顾真他妈是个人才，剧本厚果然是有它的用处的。

　　就像现在，夏正行只会以为她是心脏不舒服，而不会发现她是个精神病。

　　祁飞突然笑了一声，看到夏正行看向她后，她又开口，“真没大事。”
　　“还吃得下东西吗，”夏正行站起身，“我给你拿过来。”
　　祁飞张了张嘴，发现夏正行没给她一个拒绝的机会。
　　不愧是人民的好班长。
　　祁飞看着夏正行的背影，眼神缓了缓。

　　祁飞其实从刚才到现在身体一直紧绷着，越是虚弱的时候，她越是紧张。
　　因为虚弱意味着可趁之机。
　　以前犯病的时候，她都会把自己关起来，一边发冷汗一边觉得世界在转。
　　她就像是一头没人养的恶犬，看到人来就嘶吼，受伤后又发疯般远离人群。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犯病后照顾她，就连陈弗都不知道她有这症状。

　　“夏正行。”祁飞喊出口。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喊出这人的全名。
　　祁飞张了张嘴，想说出谢谢这两个字，但话到嘴边却换成了另一句，“你有糖吗？”
　　“糖？”夏正行没反应过来。
　　“没有胃口，”祁飞靠在沙发上，“只想吃糖。”
　　“你等等，”夏正行转身，“我给你去拿。”

　　拿回来的是薄荷糖，祁飞拆开包装，“这不会是之前你们买那什么洗衣粉送的吧？”
　　“不是，”夏正行说，“以前用来放在门口招待客人的。”
　　“不错，”这习惯真不错，祁飞随口说，“下次试试苹果味。”
　　“行。”
　　祁飞说得随口，夏正行答应得也很快，祁飞也就没放在心上，当成了客套。

　　结果隔天，她就看到玄关柜子上摆满了苹果味的糖。
　　棒棒糖、酸砂糖、彩虹糖、硬糖...全是苹果味的，祁飞看到的那一瞬间愣了很久，差点儿以为自己他妈的提前去了天堂。
　　手指撑在柜子上一直没动，也不知道什么感觉。
　　她塞了好几把在书包里，和摄像头和录音笔放在了同一个夹层。
　　周末结束了，祁飞要找到那九个人。

　　九个人里祁飞认识五个，第一个是黄豆。
　　祁飞瞧着这个名字一点儿都瞧不出杀人凶手的霸气，人接触后也觉得感觉不赖，但他没有不在场证据。
　　第二三四个人算是打包的，就是上次来他们班后门儿找事儿的那三个痞子。
　　为首的那个原来叫陈三同。
　　最后一个是吴雅丽，这是他们十三班的副班长，长得挺文静的女孩儿。
　　祁飞以前从来没仔细打量过，今天一到学校视线就一直跟在吴雅丽身上，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祁飞他妈的觉得自己就不是块找杀人凶手的料。
　　天赋都用在用刀上了，就算是块料也是块做杀人凶手的料。
　　她今天忍了好久才忍住了直接把这九个人都拉出来问一问的冲动，决定一次就观察一个人。
　　近水楼台那什么月，祁飞今天一整天差点儿把吴雅丽给盯穿了。
　　特优生就是不一样，吴雅丽基本上跟长在了桌子上一样，除了上厕所基本上都伏在桌子上学习。

　　祁飞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第一排的副班长。

　　她看了半天，还真就看出了点儿异常来，吴雅丽好像也在关注她。
　　今天一整天，吴雅丽有三次转过头，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向她，一看到祁飞看向她后又立马缩回视线。
　　本来吴雅丽在祁飞心里，像这种只会学习的特优生一般排在嫌疑的最后一位，但这三眼后，吴雅丽被祁飞划到了第四名。
　　嫌疑度直接荣升到三个痞子之后。
　　以前体育课祁飞一般都会待在教室里，圆脸跟她说过，所有和激烈运动有关的东西，她都可以不去。

　　但今天上课铃打响之后，祁飞也走出教室，跟在吴雅丽身后下楼梯。
　　吴雅丽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但没说什么，又立马转过头跟其他女生一起下楼梯。
　　体育课基本上都是自由活动，祁飞站在操场上，手塞在口袋里。
　　男生在打篮球，吴雅丽和其他几个女孩儿一起，都围着在看篮球。
　　祁飞把摄像头和录音笔给带出来了，她靠在栏杆上把项链掏出来，一边看着一边在寻思等会儿怎么问。

　　毕竟是个女孩儿，问得可以委婉些。

　　祁飞直起了身，她把摄像头挂上的同时摁开了摄像头后面的按钮。
　　“副班长，”祁飞走到女孩儿跟前，“可以聊聊吗？”
　　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儿立马安静下来，看了看祁飞，又看了看吴雅丽。
　　“雅丽...”有个女孩儿拉住吴雅丽，神情里竟然有股担心。
　　靠。
　　祁飞反省了会儿自己，是不是自己神情太他妈恶犬了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她咧了咧嘴，结果几个女孩儿都往后退了几步。

　　“去哪儿聊？”吴雅丽跟着她走出来。
　　“看台上吧，”祁飞说，“人少。”
　　看台很大，祁飞挑了个人少的座位和吴雅丽面对面坐下。
　　“他们在打篮球。”竟然是吴雅丽先开口。
　　看台下面就是一群正在打球的男孩儿，祁飞顺着吴雅丽的视线看了看，发现夏正行也在。

　　祁飞的视线定了会儿，没想到夏正行打球也这么好。

　　“班长什么都做得好，”吴雅丽朝祁飞说，“让人不注意也挺难的。”
　　祁飞没发现吴雅丽还挺能聊的，把人带过来之前还以为是个锯嘴葫芦，结果开头两句都是人先说的。
　　但祁飞不想聊篮球。
　　“我想找你聊聊开学宴那天你...”
　　祁飞话没有说完，没想到锯嘴葫芦就把话给抢走了，“我知道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祁飞愣了愣。
　　葫芦不仅没锯嘴，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
　　“你是想说夏正行吧，”吴雅丽看向祁飞，“我知道。”
　　“夏正行？”祁飞觉得自己和对面的葫芦不在一个频道。
　　这他妈关夏正行什么事儿。

　　“其实早在你演讲那一天我就知道了，但是今天你一直盯着我，我却又更加确定了，”吴雅丽自说自话，“班长那么优秀，你又是他同桌...”
　　“不聊班长。”祁飞打断吴雅丽的话。
　　话是给打断了，但吴雅丽的眼里露出委屈的神情。
　　“为什么你能聊我不能聊，”吴雅丽的声音高了很多，“我知道你家里有钱，我那天听见班主任跟班长说你，还让他多照顾你，有钱了不起啊！”
　　今天操场上风很大，姑娘的声音和风混杂在一起，高一声低一声。

　　祁飞打了个喷嚏。
　　谁家有钱？
　　靠，祁飞明白过来，合着她准备跟人家唠一唠悬疑，结果人姑娘一头心思扎在琼瑶频道。
　　“我不喜欢班长，”祁飞立马找到问题的关键，“没人跟你抢班长。”
　　果不其然，吴雅丽安静下来，目光却穿过她看向她身后。
　　“开学宴，”祁飞决定单刀直入，“我是想跟你聊聊开学宴。”

　　吴雅丽像是呆了，“班长...”
　　怎么他妈的又是班长。
　　祁飞还想说什么，结果身上突然被罩了件衣服，一股薄荷味从身后传来。
　　身上突然多了件儿衣服，祁飞肩头一重，转过头。
　　一抬头，和面无表情的夏正行对上眼。

　　祁飞第一次看到语气这么冷的夏正行。
　　“风大，”夏正行看着她，“多穿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