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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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对于传送无数次，见证无数次死亡的江霜月来说，已经是很平淡的事情了。
即便她现在死了，她也还是会再在另一个时间段活过来。
江霜月依旧注视着白清崖，笑得又露出了梨涡，状似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好像很不舍得我死，真的只是因为不想给我收尸么？”
白清崖垂下眸，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是想说的，他嗡动了一下嘴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们突然又变得沉默了，一直到客栈门前，遇到了胡须汉子，这才打破了沉默。
胡须汉子又带了几条鱼回来，说是又想要再吃点鱼。
江霜月笑道：“河边那坐着轮椅的老伯卖的鱼最好吃！”
胡须汉子连连点头，指了指河边那方向，呵呵笑着：“就是那老伯卖的鱼！远远看去啊，那老伯的头发和白清崖这小子的头发，都是一个样！”
江霜月的心突然被点拨了一下，二话不说就准备跑向河边，而后又看向了站在原地的白清崖。
她又跑回去拉住了白清崖的手腕，说：“我好像知道什么了，你快点跟我过来啊！”
白清崖的眼里有稍纵即逝的悲伤，异色的瞳孔里那种提防和冷淡渐渐消散了，而她抬眼恰好留意到了，不由得打心里觉得好笑。
生离死别，难道他就没有体会过吗？
她带着他一路往河边走，心里面反复出现了一个画面。
——“我那苦命的小女儿死时也是这般花样年华。姑娘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直觉告诉她，那老伯可能和白清崖有点联系。
当她来到河边的时候，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老伯时，才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己一来，就找不到人了。
那老伯见到她的时候，正慈祥地笑着，直到看到了白清崖几乎要隐藏在面具下的面容时，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你、你……”老伯指着白清崖，一时如鲠在喉。
白清崖下意识又要扯下帽檐，却被江霜月手疾眼快地拉住了手腕。
老伯不禁泪从中来，浑浊的一双眼里含了泪水。
他哽咽道：“你长得和我那大女儿竟是七八分相像，你莫不是……莫不是我的曾孙阿牙……？”
白清崖也愣住了。
老伯用手背抹去了眼泪，又道：“我的一双女儿都死于非命，只剩下一个曾孙阿牙了……我的小女儿生前很喜爱鱼，我便想着来卖鱼，寄托思念。”
白清崖蹲了下来，并没有掀开兜帽，显然还是不太相信，他低头看着摊上的鱼，盯着其中一条生猛的鱼出了神。
江霜月站在一旁，发问：“那您的女儿叫什么，我可否知道？”
老伯渐渐恢复了平静：“我的那大女儿名叫白夜菱，小女儿名叫白夜笙。我记得很清楚嘞。”
此话一出，白清崖抬起了头，全然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老伯。
江霜月在心里面感叹世界真小，这便已经遇到了白清崖的外公了。
白清崖又低下了头片刻，才抬起头来：“我娘亲便是白夜菱。”
在场三人突然都沉默了。
江霜月见证了曾祖孙相认，心里面依旧是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亲情于她而言，并没有血浓于水那种亲切之感，她父母都凉薄得很，就连所有的开支，都由她自己承担。
她正欲拍拍白清崖的背，然后再告诉他，她在周围逛逛，却又想起来白清崖背上有伤，只好收回了手，说：“我到处看看，你们聊。”
然而她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他拉住了手。
白清崖压抑着什么情绪，沉下声，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不要走。”
老伯适时发问：“不知姑娘和阿牙是何关系？”
未等白清崖说话，江霜月就笑道：“我与他是因缘相识的好友。”
当这句话被说出来的时候，白清崖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他又将手虚握成拳，不再说话了。
江霜月耸了耸肩，搞不懂白清崖突然这么哀伤的是要做什么，笑着便走开了。
说实话，她除了已经把三清山逛了个遍，还没有把三清镇逛个遍。
来到河对岸那头的茶馆，她发现那说书先生正在说的就是白夜笙的故事。
那说书先生说得抑扬顿挫，将好端端的一个旖旎的故事说得好似一个令人愤然的妖女祸世的故事。
其中一个袒胸露乳的男子说：“那初云寺不是烧了么，一定是那妖女回来报复了！我看啊，我们都应该要搬离三清镇了！”
江霜月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她仍然记得，在翻看白夜笙的自传的时候，翻到后面，白夜笙的笔触变得很痛苦，有不少笔迹已经被晕开来。
又有个布衣男子说：“那道观不是有个臭道士么，咱们可以将他请出来驱鬼啊！”
“各位为何要如此心虚？”
清亮的声音乍起，在场的人皆是看向了说话的江霜月。
江霜月又道：“难道各位大侠都与白夜菱有什么纠纷么？”
那袒胸露乳的男子回答道：“我们哪儿有什么怨仇啊，但那妖女估计对我们整个三清镇都有怨气！”
“我看不然，”江霜月十分惬意地将手肘撑在桌上，撑着下巴，“白夜笙死了也有几年了吧，若是她对整个三清镇都有怨气，那不早就已经把整个镇都毁灭了？”
在场的人顿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好像都挺同意她的话的。
唯独那说书先生发觉到了异常，问：“姑娘看上去甚为年轻，应当不知道当年事，为何看似了如指掌？”
江霜月又耸了耸肩，笑道：“只是先生说得好，我提出疑惑罢了。”
说书先生又继续说了下去，一字一句无不指责白夜笙蛊惑男人，这让江霜月听得很不是滋味。
当茶馆里的众人还在沉迷于说书先生的津津乐道之中的时候，江霜月已经悄然离开了。
她回到白清崖那边，才后知后觉白清崖已经不见了。
江霜月走到老伯面前，正想问老伯，白清崖去哪里了，后面突然一阵风而来，她悚然，回头一看，白清崖突然抱住了她。
她被抱入怀里的时候，一瞬间脑袋空白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抱上了呢？
她很是不解，不由得开口问道：“白清崖，你是不是大白天的被冷风吹傻了脑子？”
白清崖的怀抱很温暖，但是并没有什么香气，只有很淡的血腥味，应该是这斗篷沾上了血迹没有洗掉。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胸口的起伏已经出卖了他——他紧张了。
江霜月也沉默了，心里面难得的有些起伏感，就好像一向结冰的湖面突然被暖风吹开了一条裂痕。
她正准备回抱住他，他已经松开了。
然而，她没想到，他松开她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还以为你已经上赶着去死了，没想到你还没死。”
江霜月：“……”
她不想接话了。
老伯在他们身后笑了起来，道：“虽说是好友，你们两个人却给我一种有情人之感。”
江霜月耸了耸肩，无奈地笑笑。
大概白清崖是很在意她的生死吧，不过有情人倒不至于，她对白清崖的感觉不大。
微风摇落了枯叶，落在了江霜月的肩头。
她拍走了落叶，径直走入了客栈里头，又将鱼递给了厨娘。
胡须汉子奇道：“哎，最近就吃鱼吃饭未免也太腻了，咋不能吃点别的肉呢？”
江霜月嘻嘻笑了声，叉腰，说：“这生意是白清崖照顾的，不是我照顾的，你可以找白清崖算账！”
白清崖与胡须汉子对视了一下过后，胡须汉子耸耸肩，笑道：“哎呀，今儿个可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胡须汉子又叼着草准备出去了，末了又转过身来，说：“算了，今日看上去大家心情都不错，不如我买些肉回来。”
客栈门外，那棵树已经只剩下树干了，没有任何树叶可以落下了。
江霜月突然又听到了提示，死遁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她在脑内又问：“如果不死遁的话，不是更好劝动白清崖吗？”
系统则非常机械化地回答：“若宿主不死遁，将会产生悖论。”
她一听，无力地趴到桌子上，叹了口气：“按照白清崖现在这样子，我就跟带孩子似的，都怕他在我死了之后，做什么傻事。”
系统：“……宿主切勿过度顾虑。”
江霜月又坐直了身子，正好发现白清崖也坐了过来。
她问：“你怎么了？”
白清崖端起了店小二斟的一碗茶，一饮而尽，怕兜帽掉了，又用另一只手扯住帽檐。
饮尽了茶之后，他淡声道：“想通了，我可以给你收尸。”
江霜月：“…………”
敢情这厮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屁话来。
她呵呵笑了一声，咬牙切齿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这回就算是让她死在白清崖面前，她也不会这么做了，还不如把布袋给白清崖之后直接跑去死遁。
白清崖并不知道她心里面已经盘算好了一切，又继续道：“这些东西当真不可信。今日本想给你收尸，却不料你没死。”
江霜月气笑了，耸肩道：“那可真不巧，我没这么快死。说不定我死的时候，你想给我收尸，你也找不见我的尸体。”
“哎呀，”胡须汉子突然出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什么死不死的，你俩怎么聊的这么晦气呢？咱应该期盼着长命百岁啊！”
她当然也想要长命百岁了，但是她还没摆脱轮回咒呢，怎敢抱有对未来的期望呢？
她这么想着，看向白清崖，他也正好看向了她的双眼。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章十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