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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既出不去,两人只能夹着尾巴回了江府。

      走到一半,江晖抬起头,竟然看见家中祠堂后山升起浓浓的青烟。

      江晖欲往后山去寻,被顾鸿朔拉住。

      “先别去。”顾鸿朔指着那烟,“你道那烟为何是黑的?这是已经熄灭了,断烧不到府上。能逃开的想来是已经逃了,不能逃的……”

      江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甩袖子便往江府走去。

      还没走近,便听得江晖的贴身小厮,茗兰儿坐在江府门口的门槛儿上哭得抽抽搭搭。

      江晖唤了一声:“茗兰儿!”

      茗兰儿听见江晖的声音便止住哭泣,朝江晖快步跑来:“老爷!”

      江晖瞧他福大命大,从山腰滚下来也没受伤,便道:“哭什么!我且问你,其他人都哪儿去了?后山的火又是怎么回事?”

      茗兰儿要哭不哭地咧嘴:“大家原是跑到山下,以为自己福大命大,没有料到山下竟然还有一只怪物!那怪物对着人一通乱咬,墨烟儿被活活咬死了,其他人死得死,残得残。这还不算那些,正眼瞧了那怪物变得疯疯癫癫的。我闭着眼睛滚下山坡,回头却发现山上着了火,明明山上植被茂密,可一眨眼的功夫,那火便又熄了。”

      “后来逃出来的人说村里有怪物,这里住不得了,收拾行李要走,却发现倚罗村全村都被一股奇怪的风墙封住,再也出不去。”

      “这还不算完的,老爷您知道的,倚罗村多靠织布纺为业,男人喂桑蚕,女人织布,在村里不算罕见,所以……”

      江晖接道:“所以村内少有耕田,粮食不够了。”

      茗兰儿抽噎着点头。

      江晖一行人又走了几步,只见一群身强力壮的汉子要硬闯江府,几个家丁差点拦不住。

      为首的汉子高声喊道:“为何是江家出事之后,村外就去不得了,我们愚钝,江老爷肚子里有大学问,还请江老爷解释解释。”

      “起开!江老爷不给个说法,我们便自己寻他去。”

      “如今粮食不够吃了,可怜我家身怀六甲的妻与年仅七旬的老母,还请江老爷给个说法。”

      “天可怜见我十八岁的胞弟,如今只剩一具焦骨啊!”

      推推搡搡之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便又大了起来,原先不知道早上这事儿的人,也知道如今后山有怪物,村落被封住的事,不由大惊失色,也纷纷加入讨要说法的队伍。

      纷纷乱间,茗兰儿轻轻扯了扯江晖的衣袖:“老爷,随我从偏门进府里吧,莫要理这些胡搅蛮缠的庄稼人。这风墙,这怪物,又不是江家弄出来的,他们找我们说理,我们找谁说理去?”

      江晖沉默了一会儿:“茗兰儿,去把太爷最好的那把剑拿来。”

      “老爷……”

      “叫你拿来就拿来!”江晖咬牙切齿。

      茗兰儿一溜烟跑去库房,江晖则是转身回了房,留顾鸿朔一人。

      顾鸿朔只是皱眉不语,过了几弹指,他忽而捻了一片树叶,吹出几声婉转的鸟鸣。少倾,倚罗村外也传来几声鸟鸣,顾鸿朔耳朵极为灵敏,竟能听见鸟鸣之后飞鸟扑棱翅膀起飞的声音。

      等到江晖再出来时,江晖提着剑,身上居然穿着上朝用的补服,一副琼章鹤姿的好风骨。

      只见江晖将剑横在面前,见不奏效便一剑劈去,当真削铁如泥,一株一丈还长的竹子应声落地,江晖大喝一声:“尚方剑在此!谁敢造次!”

      吵吵嚷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见剑如见当今圣上,还不跪下!”

      民众犹在惊疑,茗兰儿带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后面的人也便乌压压的跪了一片。江晖身上那件补服足够唬人,反正旁人也认不得他缂丝补子上的鸂鶒到底是个什么,只觉那件补服绣着金丝五彩,颇有威严,倒真让人觉得,他手上那把闪着凌凌冷光的剑,便是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顾鸿朔轻轻笑了一声。江晖面上一僵,觉得顾鸿朔在笑自己像个傻子。

      江晖深深吸气,继续装模做样:“本官丁忧还乡,临走前当今圣上赠我一把尚方剑,以期本官早日回朝待命,斩尽天下刍狗。今倚罗村有难,本官岂能坐视不理?本官尚方剑在手,有祸乱人心者,有装作牛鬼蛇神以此牟利者,当斩!”

      可拉倒吧,江晖自嘲,他个七品小官,撑死了也就是皇帝和阁老们的副秘书长,哪儿来什么命官之说?还皇帝赠剑,每次上朝江晖都站在皇帝一二十丈开外,殿试之后皇帝可再没同他说过话。梁阁老也说他年纪还轻,伴君如伴虎,还是得再历练两年。

      江晖扯了扯顾鸿朔的衣袖,给他使眼色,想让他帮腔:“你也来说点。”

      顾鸿朔无奈地清了清嗓子,拖着声音:“本道乃清为观顾鸿朔,师从本观守善真人。天尊有言,正乃宁守善而死,不为恶而生,于是不退,可得拔度五道,不履三恶,诸天所获,万神所敬,长斋奉戒,自得度世。”

      “师父与太老爷乃莫逆之交,今倚罗村横遭此难,江老爷为证,本道斩妖除魔,当仁不让。”

      好家伙,江晖心想,比我还能吹啊。

      江晖侧头低声冲顾鸿朔问道:“唬过去了吗?”

      顾鸿朔巡视一圈,见人群都安静下来之后,点点头:“唬过去了。”

      江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挥挥手令众人各自家去,不许再随意走动,这才自己提着剑往府内走。

      “去账房叫老刘来,我有要事和他说。”江晖化了似的瘫在八仙椅上,见顾鸿朔丝毫不客气地也坐了下来,横了他一眼,凌空丢去一个引枕,自己也拿了一个抱着。

      不消一会儿,账房先生刘乞便来了。

      “老爷。”

      “去后院粮仓数数还有多少余粮,找几个家丁挨家挨户发了。”江晖顿了顿,忽然一笑,“您也不用和我装良民,您老可是做阴阳账簿的好手,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可各家情况也分轻重急缓,哪家私下里该多接济些,哪家只用明面儿上发点,您是生养在倚罗村几十年的老人了,不会不知道吧?”

      刘乞脸都青了,一咕噜跪下,也不知是畏惧江晖把他做阴阳账本私吞银两的事儿捅出来,还是觉得发粮这事儿忒离谱,千思万绪哽在心头,只能高声喊了一句:“老爷!”

      江晖没理他这套,只是淡淡地吩咐:“都机灵着点儿。升米恩,斗米仇,别让我听见有人说江老爷发救济粮还发出三六九等来,忒不是东西一类的。”

      刘乞青着脸答应了。

      账房先生颤颤巍巍走了,江晖目送他离开,又唤了小厮来:“茗兰儿,把库房开了,领刘先生进去挑两件,他便是把江府的地契拿走了也别拦他。”

      茗兰儿呆住了。

      江晖低低笑了一声:“量他不敢,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没儿没女的,只求留个全尸,要这破房子做什么。等他在库房挑完东西,你和他说,救济粮这事儿办妥了,把江家一半的田产划给他,再在府里指派一个后生给他养老送终。”

      “小的这就去办。”

      “且住。”江晖又道,“你再告诉他,太老爷心善不追究那是太老爷的事儿,现在是我管家,救济这事办得好,连着阴阳账簿的事儿一块抵了。这事办得不好,数罪并罚,江家有家法,我亲自剁了他的手。”

      茗兰儿一一答应了,从侧门转去账房领刘乞去库房。

      大堂内登时鸦雀无声。

      “想说什么就说,看我做什么。”江晖卸了力气,又变成一滩烂在椅子上的泥,“我又不会读心。”

      “这是招险棋。”顾鸿朔摇头叹道,“现在的情况,就算珍珠玛瑙满斛,也比不过粮食一石。”

      江晖淡淡道:“就看刘乞是心疼手还是心疼粮了。”

      “想是我看错了,如今一看,阁下倒真有几分权臣的样子。”

      江晖嗤笑一声:“我是权臣?我的乖乖,你见过哪个权臣举着把假尚方宝剑到处乱晃,还高喊老子是朝廷命官的?”江晖末了还啐了一声,“呸,权臣。”

      顾鸿朔原是极正派极严肃一个人,如今见了江晖,难免嘴角一弯。

      “喂,道士。”江晖喊他。

      顾鸿朔原是在物游天外,听江晖喊他,不禁抬眼,纤长睫毛在正午阳光下微微一颤:“阁下还有何指教?”

      江晖愣了愣,忽然很重的咳了一声,想开门见山商讨对策的舌头猛地转了个弯:“指教倒是没有,你回不了道观,打算去哪儿?”

      顾鸿朔似乎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忽然犹豫起来:“不知此处有无破庙道观一类……”

      “住什么破道观。”江晖尤爱广结善缘,尤其是顾鸿朔这种与他过了命的,他桌子一拍,“兄弟,住我这儿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江晖:我家还蛮大的
    顾鸿朔:江哥不要……
    (作者被顾道长打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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