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阳光就灿烂》炽热冰蓝

28、028

　　向北顾觉得林析是真看不惯他和苏汐沫在一起，这会儿又自己捣鼓出了剧毒准备离间他们两个，瞧见林析对苏汐沫冷嘲热讽，向北顾就更是如此想着了。

　　他没有犹豫把过错再度揽到自己身上，然后顺从地接过林析递来的筷子，面不改色进食。

　　没进食前，向北顾的态度和苏汐沫就是天壤之别了。

　　即使都不觉得林析能做的多好吃，但前者从容服下，后者却是三番拒绝——虽然这其中有些不可抗力，但有些事情已经能够看见了。

　　林析期待的眼光落在向北顾身上。

　　他是真期待向北顾吃到后的感想，可或许是由于坏事做多了，这种期盼在另外一人看来反倒是成了看他出丑的态度——苏汐沫知道味道不会这么想，但向北顾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最初就觉得自己会吃到“煤炭”，向北顾期望很低，所以在吃到之后，他的惊讶才会更大。

　　好、好吃……

　　向北顾的脸色不变，似乎从外表上看是看不出什么情绪的，但林析注意到向北顾顿下的手和微微放大的瞳孔。

　　啊，看来向北顾也很满意嘛。

　　“味道怎么样？很难吃吧？”林析笑道，“那就多吃点。”

　　向北顾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把筷子放下：“不，很好吃，少爷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你准备让我吃这对垃圾吗？我可没胃口。”林析站起来，似乎是很不爽地瞪了一眼向北顾，“我宁愿干吃冰箱里的水果。”

　　“别……”

　　“这样子姓庄的过来只会看到你虐待我了。”林析很不客气打断了向北顾的话，还真的从冰箱里取了梨一边吃一边回房间了。

　　路过沙发的时候他似乎低头看了还在上面的白色床单一眼，却又似乎目不斜视什么都没去看。

　　向北顾在后面站着，无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筷子。

　　苏汐沫看看向北顾，又看看林析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汐沫轻声咳嗽了一下：“北顾。”碍于场合她没直接叫哥哥。

　　向北顾回头看向苏汐沫，他轻抿着唇，似乎有些紧张。

　　“庄叔叔要来吗？”苏汐沫轻声询问，当然名为询问，实际上她却直接默认了这种事，“那这是太好了。”

　　“嗯。”向北顾含糊应了一声，却没多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他低下头去看外表狼藉的甜点，“……这不是你做的吧？”

　　苏汐沫摇头：“我可做不出这种外表和内在反差这么多的食物。”

　　“你尝过了。”向北顾点头，“还饿吗？要不要我再去做点什么给你？还有这份……”

　　“我不饿。”苏汐沫慢慢摇头，“你吃好了……有空去医院查查吧，我觉得你似乎有点营养不良……总饿着自己不好，现在有机会吃点好东西，你还是吃点吧，如果还饿的话我再去做点你喜欢的菜。我可不像是林析，我做菜的理由就是你。”

　　“……”向北顾看起来有些不理解。

　　“这是给他女朋友做的，我成了试毒的，你成了解决失败品的。”苏汐沫道，“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吧？他早上好像还把人带回来了……”

　　苏汐沫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沙发，无奈摇头。

　　“有未婚妻还去招惹女人，既然这样就早点和我断个干净好了。现在他落下一个脚踏两条船的名声，让我们三个都不好过，也难怪林栩哥哥会议论林析不是什么好东西。”

　　向北顾：“……你别说他坏话了。脚踏两条船是骗人的，那人和少爷只是炮友关系罢了。”

　　“……”苏汐沫诧异了一阵，“北顾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向北顾没有搭话，只是道：“反正少爷不可能违背你们两位的母亲亲自定下的婚姻。”

　　苏汐沫怔了一下之后，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表情。

　　“对啊，的确是没办法抗拒，这可是木阿姨（林母）唯一的遗愿……”

　　两人的婚姻并不是什么联姻，因为没必要，必要的只是林析和苏汐沫都尊敬自己的长辈，所以他们选择了顺从。

　　只是一人内心不满，一人完全心甘情愿罢了。

　　“别在这种严肃的话题上停留了。”

　　这句话得到了两人的认同。

　　苏汐沫很自然叉开了话题：“对了，你今天是不是把手机落在家里了，我有几次听到你手机响，就在林析卧室里，但房门锁的好好的我没办法进去……”

　　向北顾的动作顿了一下。

　　“是叶沣。”向北顾道，“等会儿我会去看。”

　　“手机还是要带在身边好，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好了。”苏汐沫提醒，然后似乎是忽然想起什么，嘴角的弧度扩大，“我最近需要录歌，但工作室离我现在的地方有点远，你抽空送我怎么样？正好近距离听听我的歌……”

　　“没问题。”向北顾点头。

　　苏汐沫再和向北顾聊了几句无关话题之后，便起身回房。

　　向北顾草草解决了林析做的东西之后，右手端着盘子去了厨房。

　　用单只右手活动洗刷盘子的时候，向北顾想起林析把自己左手手指掰断又掰回的场景，又想到林析醒来活动自如的画面，眼中的情绪渐渐淡化。

　　向北顾绝对不信什么技巧能让人在骨头错位后掰回还能一点儿都不痛。

　　受伤和恢复时间太短？

　　扯淡。

　　纯粹因为体质悬殊。

　　可惜似乎连林析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有何等体质……

　　他不知道某些事情，或者，自然忘掉了某些事情。

　　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不过他得注意让林析的左手不要太多活动，不然林析自己伤到自己，他恐怕还因为痛感问题……什么都不清楚。

　　……

　　卧室的门被推开。

　　向北顾进来的时候林析正坐在床上玩手机，瞧见向北顾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哟，吃完了？吃完了就赶紧睡，便宜你了，现在大半夜也没有什么家务可以让你做，也没什么好做的。过来睡觉。”

　　向北顾：“……”

　　“站着不动干什么？”

　　“……”向北顾垂下头，忍住身体的不适，接近林析，轻声提醒，“少爷早点休息，玩手机不好……”而且，那是他的手机。就算林析知道开机密码，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睡？我都睡了一天了，你让我怎么睡？”林析把手机放下，瞧见向北顾的表情，发出一声嗤笑，把手机扔了过去，“怎么，今天要不是被我拉上床，你又准备和叶沣出去浪是不是？”

　　向北顾想去接手机，但动作却慢了一步，那手机错开他的手指砸中他的腹部，他脸色一白，蹭蹭后退了一步。

　　林析：“……”连这点东西都接不住了？

　　“抱歉，少爷……”向北顾站稳后，没去看落在脚边的手机，而是低下头，“但不关叶沣的事。”

　　林析的拳头捏紧，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倒是很会撇清关系啊，把所有错揽自己身上的技能也越来越熟练了——在我面前你就只会认错？即使你从未犯错？”

　　他在笑，声音却是冷的，冷到冰窖。

　　刚刚离家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这个人会笑会愤怒，会骂他讥讽他会对他动手动脚，会带他翻墙去网吧打游戏逃课吃外卖，会拉着他去操场上踢球去抢场地打篮球——他活得如此肆意，活得如此让人羡慕。

　　为什么会变了。

　　什么时候那么爱面子的他能轻易说出对不起和抱歉这种词语，什么时候他可以轻而易举卑躬屈膝对他的无理要求一遍一遍地容忍包容，什么时候他看向他的眼神连一丝一毫的情绪都看不见了……

　　林析清楚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让向北顾和自己的关系发生如此极端变化的事情。

　　可是他再怎么努力回忆也回忆不起来，他又能怎么办？

　　他是有想过向着向北顾征询事情真相，但他看着向北顾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你让他问什么？哪怕勉强挤出一两个字想要征询自己是否做了什么，如今的向北顾也只会回答。

　　“我的错。”

　　你的错你的错什么都是你的错，把所有过错都揽到你自己身上，你以为你是谁啊！

　　为什么要把自己轻薄到云里去任人随意宰割，为什么如今的你连反抗的勇气都失去？一味的隐藏自己的痛苦，把他人的折磨当做习惯，你究竟是想糟蹋你自己的身体心理还是准备践踏那些关心你的人的心？

　　嗯，是，或许他这个加害者没资格说这种话。

　　但你让一个连自己都不能完全了解，有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非正常人怎么去学会正常对待一个忽然对他摆出莫名其妙态度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做不到。

　　“向北顾。”紧盯着向北顾平静的侧脸，林析一字一顿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他扬起笑脸，“你知道我现在想要对你做什么吗？”

　　向北顾不语。

　　林析眯起眼睛，声音很轻，话里的内容却是可怕得紧：“废掉你的下巴，割掉你的舌头，让你再也说不出让我厌恶的话。”

　　向北顾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紧绷的身体竟是有了显而易见的放松。

　　他抬头看了林析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他那种动作仿佛是在惊叹——

　　仅此而已？

　　林析毫不犹豫确信自己若是下一秒说拿一把刀来，向北顾能在自己面前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而且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去。

　　呵呵。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曾经那种人变得像是现在这样毫无尊严？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他以前又是否被猪油蒙了眼连对方对他的顺从已经到了这种恐怖的地步都没有察觉？

　　不……

　　不是没有察觉……

　　林析把手机里向静留下的邮件清空，他看着神情放松的向北顾，扯开唇角：“算了，这种事情太‘残忍’了，你今天已经被折腾得够惨够久了，过来陪我睡觉……当然，纯粹的睡觉，顶多睡前检查一下身体。”

　　瞧见向北顾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林析伸出食指，往自己这边勾了勾。

　　“过来。你也不想让姓庄的看见你顶着一对黑眼圈是吧？”

　　“嗯。”

　　林析点头，手臂抬起，熄了室内的灯火。

　　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看不见月光，林析眼睛中划过锐利的冷光。

　　黑色阴影下他的笑脸比第一人格的残忍表情更显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