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南舟北野 ...
-
那少年身形矮小却精悍，一张脸也是生得极富野性，看着温止息的狠厉眼神，就像原野之上的恶兽一般，想将他生生撕碎。
然而，温止息全然没有因意外显出慌乱之色，他身前立即出现了一面泛着灵光的冰盾，看着虽只有薄薄一层，但戚无晏清楚，若北野真的攻上去了，冰盾反弹的威力足以置他于死地。
这般想着，戚无晏当即出手，赶在北野不要命地撞上冰盾之前将他拉了开来，而后向温止息解释道：“误会。这也是捡回来的孩子，叫北野。”
温止息心念一动，撤了术法，北野却还要往上冲，被戚无晏轻而易举拉住后，回头怒道：“少谷主，你做什么拦我！他方才竟敢向你出剑，看我不杀了他！”
北野方才听闻戚无晏归谷，大为欢喜，但又因为有守护南舟的责任在、脱不开身，是以一直在房顶上坐着，想第一时间看见戚无晏的身影。
谁知这一看，正望见这白衣人意图用剑伤害少谷主！
即便明知戚无晏并不会被任何人所伤，可北野还是真情实感地怒了，第一反应便是要将这白衣人除掉。
戚无晏闻言，唇角一勾，不轻不重地拍了北野的脑袋一下：“闹着玩呢。”
北野抿唇揉了揉头。
他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方才灵剑中逸散而出的灵气，绝对不是什么闹着玩。
可既然少谷主这般说了，他就一句都不再多问了。
倒是温止息神色中有些探究之意，淡笑着对北野道：“你竟这般护着他。”
北野闻言，没好气地冲他冷哼一声，而后十分热络地对戚无晏道：“少谷主，南舟还在里面，你快随我去看看。”
三人来到南舟的房中，后者仅着中衣仰卧在床榻上，始终陷在昏迷的状态。
因有戚无晏止伤的术法加持，南舟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只是内丹所在之处尚有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像是被什么洞穿了一般。
戚无晏见状再次沉了脸，温止息面色也不大好看，语气中怜惜与愤怒皆有：“伤得比竹林幻象中所见还要重些，不怪你非要杀了周醉。”
戚无晏沉声道：“我不会留他活着的。”
“少谷主，周醉是谁？”北野敏锐地从话中捕捉到了信息，豁然起身道，“可是伤害南舟之人？！我去杀了他！！”
北野握着匕首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浑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仿佛随时要拼命一般。
“是。”戚无晏没有顾及他的自尊心，直截了当道，“但你杀不了他。北野，你可知晓当日那人是如何掳走南舟的吗？”
关于这一点，戚无晏和温止息都存有疑惑。
栖云谷作为戚九歌的势力，可以说藏龙卧虎，魔修中的大多顶尖高手都在此处，要说周醉毫无征兆地破谷而入、众目睽睽之下将南舟掳走，再躲过一众修士的追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北野却道：“南舟不是被掳走的。”
戚无晏与温止息俱是一怔，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下。
北野抿唇侧头看了看南舟，半晌，才继续道：“他当日是感受到少谷主的召唤，自行出谷的。”
那日他与南舟正在谷中练戚无晏留给他们的剑谱，南舟忽而神色一亮，说内丹感受到了少谷主的力量，而后抛下剑就朝着谷口去了。
南舟的内丹是以戚无晏的一缕神魂所练就，除了戚无晏本人，无人可以召动。
北野因此不曾多心，他本也想跟去看看，但由于戚无晏走时交代过必须将那一套剑谱练上百遍，这才忍耐着没有出去。
谁知等他终于练完剑谱出谷去寻迟迟未归的南舟和戚无晏时，只看见了地上的一滩血迹，再向谷中魔修求援，为时已晚。
“事有蹊跷。”温止息听罢，眉头微锁，对戚无晏道，“周醉即便再强，也不可能召动不属于他的神魂。”
北野立即神色不悦，似是感觉温止息怀疑他说谎一般，正要出言反驳，被戚无晏一把拦下。
后者安抚似的拍了拍北野的肩膀，而后道：“除非他和我的神魂是相同的。”
温止息几乎要脱口而出“不可能”。
神魂是每个修士独有的，绝对没有重复的可能性，而师尊曾经透露，周醉体内的邪灵具有上古之力，和戚无晏完全不属于同一个时代。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毕竟戚无晏所说的，的确是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沉默半晌，温止息开口道：“假设的确如你所说，那么南舟内丹被夺也有了解释。周醉或许是想拿回属于他的神魂。”
说了这许多，北野已经彻底听不懂了，他眼眶急得有些红，喉咙里有压抑着的哽咽之声：“少谷主，那南舟到底怎么办啊？他、他……”
“别怕。”戚无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内丹嘛，再造一个就是了。”
温止息闻言却神色一动，不由得略有吃惊地望向戚无晏。
为他人铸内丹，耗费神魂且折损修为，对修饰损伤极大，戚无晏造一次也就罢了，竟然还要造第二颗。
戚无晏又询问交代了北野许多事情，待温止息和他想知道的都问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准备出谷。
而温止息则始终反复思索着方才的种种，不得其解间，无意呢喃道：“你竟收养了两个孩子。”
察觉到身侧戚无晏自上而下的视线，他抿唇掩饰了一下，最后还是以一个较为淡定的语气承认道：“咳，我是好奇。你从没说过此事。”
事实上，从北野对他流露杀意之时，温止息已经开始惊讶了。
那少年虽暴躁了些，但温止息看得出，是个至情至性的孩子，绝不会作伪。若非戚无晏真对他和南舟好，北野是绝不会有此等举动的。
而不论是北野真心实意地护着戚无晏，还是戚无晏这种狂妄嚣张之人竟也有做善事的时候，都大大出乎温止息意料。
戚无晏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怎么，难不成随便做件事还非要刻在脸上，有什么好说的。”
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栖云谷位于修真界与魔界交汇处，流离失所的人颇多。南舟北野都是我在附近随手捡的。”
这两个少年被他看到时都已经快没气了，戚无晏看着他们，忽然忆起往事，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捡回了谷中。
而温止息听罢，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许多年前，戚无晏也是孤身一人，被自己从凡世间的城镇上找到带入宗门的。
两人各怀心思回到寻鹤洲时，问仙大会仅剩三日，审问周醉之事耽搁不得了。
周驰音比他们更急，听说了二人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就在锁妖笼附近等着了，焦虑得团团转。
“可算回来了你俩！”他看见二人，两眼兴奋得直冒光，“我剑法都练了十几套。快快，赶紧去审审周醉！”
戚无晏知晓周驰音为何急。
他和温止息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了不少风声。
前四日的问仙大会，不论是团队赛或是个人赛，周家皆大获全胜，所向披靡。
而一向与周家实力相当的奚、苏两家却成绩平平，几乎未能入围决赛。
修士之中盛传，说南阳三大家族貌合神离，此次问仙大会周家暗养邪修，钻研邪诡之术，给另外两家暗中使了绊子，意图对其进行打压。
“纯属扯淡！”周驰音气得两眼冒火，“我周家一向磊落，况且就他们两家那点儿实力，想吊打他们，还用养邪修？！”
他虽字字发自肺腑，奈何谣言猛于虎，眼下唯有查清这周醉背后之事，才能还清白于周家。
三人轮番上阵，然而一天一夜下来，无论如何审问，周醉都只字不吐，只用一种十分阴险丑恶的眼神来回地打量着戚无晏和温止息。
此时，距离问仙大会结束仅剩两日。
“操了。”周驰音忍不住骂道，“就连专门讯问的法器都对他不起作用！”
他嘀里嘟噜地一连骂了一长串，而后看着再次走进锁妖笼中的戚无晏道：“你还去？”
“嗯。”戚无晏闲散地摆摆手，“不用跟着。”
说罢还特意落了个隔音的禁制。
锁妖笼中结构十分简单，清一色的玄铁巨笼，里面关的是自千衍宗成立之初起抓捕的上千凶恶妖兽。
那些妖兽察觉到戚无晏身上的魔气，各个目露凶光，眸中映着那一袭红衣，狠命撞击着玄铁笼，妄图将其强大的力量化为己有。
然而戚无晏十分放松，经过那些能将修士一口吞下的妖兽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关押周醉的牢笼，对方察觉到他的到来，虽未睁眼，但还是露出了一个十分阴恻的笑容。
“内丹已经不在了。”他挑衅般地说道，“任你有何种手段，也得不到一点儿消息。”
戚无晏笑了一声。
他随意地挑了一缕头发，在修长的手指上卷着玩了两遭，漫不经心道：“那种东西，给你也无妨。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吸收那枚内丹吧？”
戚无晏见周醉倏而睁开了双眼，眸中似有愤恨之色，便知自己说对了。
为何对方拿走了内丹却还要刻意来千衍宗挑衅戚无晏？
自然是因为，周醉夺得了内丹，却找不到吸收内丹中神魂的方法。
他此次来千衍宗，要么是想从戚无晏身上获得什么线索，要么是已经有了办法而正在付诸行动。
“你不肯承认，也无妨。”戚无晏向铁牢走近了几步，他微一抬手，周醉便猛然被他攥住咽喉，“我可以自己查。”
他再次动用了搜神之术。
这一次他没有察觉到周醉的情绪波动所在，找不到破绽，只能强行将体内真气注入对方神魂搜索。
周醉似是感到极端的痛苦，他近乎哀嚎般叫喊出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整个锁妖笼之内。周醉身上竟隐隐溢散出来自上古的气息，将附近的妖兽震慑得蜷缩成一团。
戚无晏不为所动。
然而，就在他即将因耗费过大的力量而失去神志之时，忽有一股清润的灵力将他一把扯开，同时，温止息那如同昆山碎玉般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戚无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南舟北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