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栖云之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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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无晏想不通。
若是在从前，温止息被自己这般戏弄，不拔剑就不错了，如今竟然还降了三百点厌恶值？
这还是自己那个冰魂素魄、高不可攀的师兄吗？
戚无晏跟在温止息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越琢磨越觉得匪夷所思，凌厉的眉也微微压了下去。
忽而，前方的白衣身影一顿。
温止息回眸不耐道：“既然都到了，还不快些走。”
他初次来到栖云谷中，感觉浑身灵力被压制，十分不适。加之温止息并不认路，而本应起到引领作用的戚无晏却磨磨蹭蹭走在后面，这才出言催促。
然而，戚无晏听这话，拧紧的眉头却一下子松开了，心中豁然开朗。
不错，温止息厌恶值不增反降，是有因可循的。
寻鹤洲竹林中，因为那奚云多嘴，温止息认为自己救助无辜、与邪修相斗，又差点被正道冤枉，这才产生了愧疚和探究等种种情绪。
而这一次，自己带他来寻找南舟，正合了他的意，路上因为着急而赶得快了些，也可以原谅。
温止息定然是对自己的反派形象有所误解了，这才频频出现不该有的情绪。
说到底，都怪那个奚云。
戚无晏思及此，心中对奚云的忌恨多了几分，然而面上未曾显露，长腿大跨了几步，追至了温止息身侧。
而这一切，在栖云谷内一众单膝跪地相迎的魔修眼中，却变了味道。
栖云谷中不乏有走火入魔的正道修士，方才二人一进谷，那些人就认出了温止息，目光立时变得极为贪婪。
魔修的心法大多数走的是损人利己的路数，像温止息这种资质上乘的修士，若是拿来修炼，功力增长的恐怕不是一点半点。
况且，像温止息这样冷如苍山雪、傲如霜下梅的绝色美人，本来就格外令人垂涎。
然而，当他们看见温止息身后的戚无晏、特别是看见戚无晏阴沉的脸色时，众魔修的歪念头，瞬间就打消了。
他们是知晓少谷主与他那师兄的关系的，两人向来不和，在千衍宗时就剑拔弩张，等少谷主回了魔界，温止息更是对戚无晏万分厌恶。
眼下二人竟然一起来到栖云谷，定然是他们少谷主此次前往千衍宗大捷，一举掳掠了温止息，要将人带回谷中，狠狠羞辱，说不定还要将他当成绝佳的炉鼎！
果然，那温止息一脸被俘虏之后宁死不屈的模样，心中定然羞愤欲死，嘴上却还要逞强，竟然还敢催他们少谷主快一点！
众修士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互相交换眼神间，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兴奋之色——
终于有机会巴结少谷主了！
戚无晏觉醒魔族血脉、来到栖云谷的半年间，众魔修已经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刚开始，谷中许多称霸一方的魔修对戚无晏很是不服，认为自己虽然是后天入魔，但也是跟着戚九歌四处征战过的，论实力和资历，都要比戚无晏一个毛头小子强，后者不过胜在先天的魔族血统，且有个十分能打的娘罢了。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的。
戚无晏这人的狠戾果断，丝毫不输他那个血洗了魔界的娘，整治栖云谷的手段让见惯了血腥的一众魔修都为之胆寒。
栖云谷中，没有一个魔修敢说能和少谷主比肩。他们心中很清楚，戚无晏超过戚九歌，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魔道中人最懂审时度势，既然这人是少谷主相中的，他们自然不敢动。相应的，还要为少谷主创造一切便利条件。
“少谷主，”一个平日里最会投机取巧的魔修凑上来，又不敢挨得太近，谄笑道，“属下都为少谷主安排妥当了，这边请。”
安排妥当了？
戚无晏斜乜了他一眼。
这人倒是能干，自己都没说要去见南舟，他就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意图。
戚无晏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
那魔修得了他如此简短的回应，却好像得到了顶级法诀秘籍一般喜笑颜开，面上更加殷勤。
然而戚无晏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对：“怎么是往这边？”
他让焚天带着南舟回谷时，虽未曾指定要送去谷中何处，可他收养的几个孩子向来有固定居所，而这边，分明不该有人住。
“回少谷主的话，”魔修心中更加得意，“这里少有人来，属下特地以术法开辟了新的院落，极为清净。”
他说罢，还暗暗为自己的机灵竖起了大拇指——其他人还在犹豫的时候，自己已然搭好了双修处所，还赶在其他人之前请到了少谷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戚无晏闻言，也了然了。
南舟身受重伤，原来的住所附近人多，的确有些不太适合修养，换一幽静处，也是合理。
三人各怀心思，虽然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对上，但好像都勉强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还用自己的思路强行找了个解释。
就这么一路误会着，终于来到了一座颇为精致的小屋前。
戚无晏没有多想，推门而入，温止息紧随其后，谁知刚刚跨过门槛，背后陡然传来一股蛮力，将他狠狠地推搡了进去，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道落锁声后，方才那魔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兴奋得有些发颤：“少谷主，属下施了隔音术，你且慢慢享用，属下就在外面守着，绝不会放人进来的！”
而屋内两人都没空理他了。
戚无晏一进屋就意识到了不对，立刻转身欲走，谁知他身后的温止息忽而扑了过来，戚无晏下意识接着他，两人一个趔趄，面对面、上下交叠，倒在了床榻上。
不知是不是故意挑了这样的床，两人砸上去时，屋内清晰地出现了一声“嘎吱——”。
戚无晏面色一僵，温止息脸也白了。
几乎是同时、两人凭借本能地推开了彼此。
虽然如此，但他们还是在床上——不如说，这屋内除了这张大到能容下十个成年修士同眠的床，就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了。
床褥是红、幔帐是红、点着的具有暖情效果的蜡烛也是红。
无边的旖旎。
戚无晏终于反应过来为何刚才那修士言行古怪了，因为一切都是误会，两人所思所想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上。
他甚至也隐隐猜出，那些魔修心中是怎么想的了。
那帮废物恐怕认为，自己要拿温止息做修炼的炉鼎。
一想到手下的蠢货看见温止息后起的是这样的心思，戚无晏心中竟然生出极为汹涌的恼怒，但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怒火是从此而来，而认为是属下办事不利才惹他不快。
外面那魔修听见身后开门的声响，心中十分疑惑，脱口而出道：“少谷主，怎的这么快——”
砰！
由于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而前来围观的诸多谷中修士，眼睁睁看着那魔修话还没说完就被少谷主一脚踹在了胸口，径直腾空飞出了三丈远，而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众人吓得魂都飞了，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错，但还是慌忙跪地求饶：“少谷主息怒！”
戚无晏面色十分阴沉，凌锐的眼眸底部泛着阴狠的寒光。
然而他嘴上却还挂着一抹令人胆寒的笑，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南、舟、呢。”
方才被戚无晏踹飞的魔修尚且在满地找牙，他还没有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会被打，闻言回首，满嘴跑风道：“南收就塞他屋里啊？不过少——”
众魔修胆都吓破了，生怕这蠢货再说，连累整个栖云谷给他陪葬，齐声高喝盖过了他的蠢话：“恭送少谷主！”
戚无晏的确没时间再同他们啰嗦了，温止息似乎十分气恼，方才就已经拂袖而去，眼下已经没了影子。
他得去找。
温止息不认得路，戚无晏原路返回，果真见温止息一个人站在主路口，满面怒容地等着自己。
他着实气得不轻，眼眶都急红了，浑身都微微发着颤，手中还提着修长的灵剑，好像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将自己连同整个栖云谷夷为平地。
戚无晏看他这模样，心中生出一点隐秘的愧疚，可终究还是让无法无天的本性占了上风，痞笑着走上去：“师兄怕是嫌那床不太结实。”
他一说，温止息立刻拿剑锋指向他：“你故意和人一起羞辱我的？”
戚无晏脚步一顿，唇角的笑也淡了一分。
他凭直觉感受到，自己若说“是”，一定能刷些厌恶值出来。
可他莫名不愿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师兄觉得呢。”
戚无晏没有正面回答，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散漫，走到温止息身前，右手食中二指在不尽云的剑身上微微一压，将剑锋偏开了。
温止息却不肯轻罢，手腕一转，反而将剑抵在了戚无晏的侧颈上，似乎不得答案不肯罢休。
戚无晏极低极轻地笑了一声。
他完全不顾皮肉被灵剑割破的危险，径直走到了温止息身前，片刻前面对魔修的狠戾荡然无存，仅有轻浮浪荡的笑意留在眼眸之中。
“洞房花烛本是最为快意之事，容不得一点马虎。”
他垂眸注视着温止息，十分郑重又十分不要脸地说道，“要么该一身喜服，要么该脱个干净，像今日这般潦草仓促，让师兄穿着白袍就上了床，不是我戚无晏会做的事。”
他缓缓道：“师兄，可以了吗？”
他这么一说，温止息清冷的凤眸中反而寒光更甚，眼尾的红更艳了几分，咬牙道：“混账。”
然而，犹豫片刻，他还是将灵剑收了回去，而后眼帘微垂，不再看戚无晏：“带我去见南舟。”
此后一路，两人皆是沉默。
待来到南舟所住的院落时，气氛终于稍稍缓和，戚无晏正要开口说话，忽觉眼前人影一闪。
一个身量不算太高的少年自房上一跃而下，他衣着不似中原人，手中也反握着兽骨制成的锋利匕首，眼神凶恶地盯着温止息，口中大喝道：“我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栖云之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