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
一辆白色LOTUS奔驰在山路上，和往年一样，车里装满了红玫瑰。李思照例用这种方式缅怀他的最爱，他夭折的情思和荡失的未来。
“喂，你好，李思，我是戴维。”电话那头传来小D的声音。
“哦，有事吗？”他放慢了车速，语气有些懒洋洋的。
沉默片刻，小D说：“十二年前，凌零突然和你分手，是因为……我，因为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一个急刹车，李思停在了路边。
“所以，”他苦笑着接下去说，“她为了成全你和我……不愧是凌零啊，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对不起，”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她的情绪已经平静得不像在道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撒谎，也许我是在嫉妒……她，我是在嫉妒你们……我看不得别人幸福，所以……”她又怎么能说，她是因为喜欢凌零才撒下这弥天大谎，她又怎么能说，她是因为嫉妒李思才犯下这无法弥补的过错。
李思嘿嘿嘿笑了，他说：“如果当时你说，你怀的是许挣的孩子，她会怎样？”
她根本不爱我，所以，才会“拱手”相让啊--李思在心里嘲笑自己。
“我们结婚吧，”李思提高嗓音，对电话喊道，“生一个孩子，也算了却凌零对你我的期望。”
小D好长时间没说话，最后带着哭腔说：“我输了。”
她输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凌零的爱是最伟大的，超越了性别，超越了□□，她以为自己的爱比李思的高尚。她一直纵容自己因为“爱”而去伤害别人，直到刚才，她才明白，李思对凌零的爱并不输给她凌零。他和她一样，无比爱着凌零，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而已。
“那就结婚吧。”她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凌零那双冷厉中透着关切的眼睛。
他们的婚期定在1月1日。李思开着白色LOTUS，带着刻有ZERO的戒指，迎娶小D。在他看来，他娶的不是戴维，却是他深爱多年的凌零。
有记者问：为什么将婚礼定在1月1日呢？
李思答：因为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
某年某月某一天。
一辆改装过的车风驰电掣般穿梭在夜色中。被绚烂灯光簇拥的车身如璀璨的钻石勾魂摄魄，亦如天外飞仙凌空履虚、乘风御宇。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李思爱上了极速飙车的感觉。他一有空便飞日本看“D1”大赛，看越野摩托在空中飞越，看后驱车在弯道里漂移竟逐，看有如电影镜头里的6辆车对飙，看飞转过火两车相撞的惨烈火光和熏天浓烟……不止观赏，他也像“飞街族”一般，开着一辆改装车穿行飞越于高速。把车开到150（公里/时）以上是常事，被警车追逐也成了常事，秘书帮他交罚单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他不在乎，依然故我。三十几岁的男人已经不再有二十岁的热情，而他却似乎想要在三十几岁时把二十岁未用完的热情继续燃尽。
有谁会想到，赫赫有名的李氏集团总裁会午夜不眠，独自享受疯狂飙车的刺激。他只是自娱自乐罢了，偶尔会和不打等切换行车路线的车赌气，与之一竞高低。他应付交通监测探头的办法也越来越多，比如上高速的时候把胶带贴在后车牌上，或者索性把车一气儿开到150公里/时以上，让探头拍下来的照片是虚的。
他玩命地开车，玩命地工作，玩命地忘却，然后玩命地想念。酒醉的时候，他会口齿不清地叫凌零的名字，有时候会说“为什么你不来接我”这类模棱两可的话语。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他想征服车速，征服夺走他最爱的人的生命的恶魔。抑或，他最想拥有和他所爱的人一样的死亡方式。
当然，他也有把着方向盘微笑的时候。那时候，他定是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与他的好朋友们赛车的场景。
“谁赢了就可以享受‘车王至尊宝’的头衔！”李思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
“输了的人嘛，给车王服役一星期！”凌零打着呵欠，有点懒洋洋。
“谁赢了的话，一年之内不许开车。”LEO的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芒，从车内探出脑袋。
他们三个开着李思借来的三种不同颜色的改装过的帕萨特飞速穿行于高架桥上。李思和LEO商量好了似的，故意让凌零赢了那场比赛。当时，他们仨迷上了日本漫画《头文字D》，一个个想着成为DRIFTING一流高手，不过，LEO、李思担心凌零一个女孩子若是飙车成了习惯，既不雅观又不安全，于是挖了个大陷阱“让”她跳。
没心眼的凌零果然上当了。成为“车王至尊宝”的代价则是赔上了一年的时间不能开车。事后，她咬牙切齿、毫不手软地奴役了LEO和李思整整一个星期。
到如今，李思难免感慨，为何当初定的不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却是短短的一年。凌零那么遵守承诺，如果定的是永远不许开车，那么她一定不会开车，那么她就没有机会超速驾驶，那么那天她就不会发生意外……他后悔自己没有用承诺、没有用誓约将她最爱的女人保护好，而且，更不可饶恕的是，他到现在都没有给她一个承诺，唯一一次真心的冲动--将那枚刻有ZERO的钻戒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也被委婉地拒绝。而即便到现在，他还是不敢肯定她究竟爱的是谁，他也不能揣测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他甚至不能确定事到如今自己是否还有资格爱她--要知道，他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
所谓的“别的女人”是凌零一直关心的小D。如今的小D出门也有一群粉丝、一堆记者堵截围追。她坐在高级轿车内，以平易近人的高傲应付记者们穷追不舍的发问。大家关心的，不是她的演艺事业，却是她的亿万身价的丈夫。小D走在猩红的地毯上，闪光灯、鲜花、掌声、尖叫、呼喊，一切能够满足女人虚荣心的东西她都拥有了。人们都说她幸运，说她有着灰姑娘的经历，她只是不置可否地笑。记者要求她展示结婚戒指，而她无名指上那枚刻有ZERO的戒指并不见得有多值钱，也让等着看宝的记者大失所望。
“这枚戒指原本是属于我的一个朋友，但她死了，我替她戴着，戴完这一辈子。”镜头前的小D平静地说着这样的话。
这句话引起的轩然大波让小D下定决心退出娱乐圈。在后来的日子里，李思对小D很好，他几乎将她当成了凌零。而小D对李思也很好，她似乎把他看成了凌零。
“如果凌零不喜欢别人戴这枚戒指，那怎么办？”有一次，小D这样问。
李思想了想，说：“也许她不喜欢别人戴这戒指，但在她眼里，你不是‘别人’，即便她还活着，只要你想，她就会纵容你。”
“是吗，”她讪讪一笑，“可我觉得，她会把别人戴着戒指的手剁掉呢。”
似乎在开玩笑，但她还是忍不住抽回暴露在空气中的右手，塞进了上衣口袋。
“然后呢？”他出神地望着窗外新长的树叶，嫩绿的细芽混杂在深绿的旧叶子里。又是一年春来到。
“然后？”小D像是在编一出童话剧，“然后，她把戒指戴上自己的无名指，喃喃念叨，Z、E、R、O，ZERO。”
“然后呢？”他漫不经心地起身，打开电视。
“然后，她幸福快乐地开怀大笑。”
“再然后呢？”
“再然后，凌零对李思说，我爱你。”
“……”
几乎是在同时，李思与小D抽出香烟。520。
520，我爱你。
520，我爱零。
——不只是名字动听。
若干年后，凌零的墓前。
LEO轻轻抚摸着碑上的照片，温柔地笑了：“喂，你知道吗，杨雪的女儿一点都不像杨雪，大家都说小丫头笑的时候像极了你，傻不楞登的……嘿嘿，李思结婚后，脾气也好很多了，他这小子，也快当老爸了……大家都挺好，你看，没了你，地球依然转吧……”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说：“你常抽的，CAPRI，你死后，我也只是抽这个牌子的烟……嘿嘿，这下你该得意了吧。”
“现在，就剩我和何舒没结婚了，嘿，你不会是想撮合我俩吧？我劝你趁早绝了这念头，何舒是个特立独行的单身主义者，她活的得挺自在。我呢，从认识你到现在，好像都没有交过女朋友，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女人，只不过我早已有了喜欢的女孩而已……”他平静地讲述着，时而闭上眼，喷出几个烟圈，很陶醉的样子。
“我喜欢的女孩，很倔强，脾气很臭，长得也不算好看，不过，很坦率，讲义气，她叫我‘龙兄’，叫李思‘抄弟’，自称‘手姐’……嘿嘿，凌零，我喜欢你。”
LEO长吁一口气，掐灭了手中的烟。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