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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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如此，坦然面对便是。我依旧与温苗苗一路悠哉悠哉，看花赏景，品尝美食，着实欢喜。
“姐姐不快些去？”温苗苗似有几分担忧。
“往好的想，不定我们到时万事已经结束。”
“若往坏的想？”
“事情闹得最厉害、矛盾最重时，往往是最易解决问题时。”
温苗苗似懂非懂。
我慷慨言之，赶紧将自己在军中使用的种种手段细细言说，言之有物，只为阐明矛盾最重时反而是快刀斩乱麻的良机。
温苗苗边听边用力点头。
那些在我看来平平无奇之事此时尽数成了可供炫耀之事。
我甚能感觉到温苗苗眼中的我都光辉伟岸了七、八分。
犹记得师父曾道，做所有事时皆全力以赴。因为你不知晓何时可用。
当年我十岁，赶紧插话：“师父，我以为——”眼见师父要道“不，你不以为。”我立马躲避开师父即将落下的铁拳，抱着头边跑边道：“师父，徒儿以为，有些事做了也是白做，譬如师父做饭。”
“大笨狗！给老娘滚过来！”
我已跑远了。
当然，跑得了尼姑跑不了庵堂，我最终还是逃不掉罚跪的命运。
如今回想，师父说的是对的。
正如师父常说的：老娘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多——虽然我一直以为师父只是重口。
湖畔已闹得天翻地覆。
原本应护卫皇帝的司陵骁被一群小姑娘团团包围，冷着一张脸，他素来只对温苗苗要求严格，面对这般闹渣渣的小姑娘却总是一脸无奈。
小姑娘们泫然欲泣，连声道：哥哥不要成婚，不要抛弃我们。
楚楚跑来我身边，道这些都是恋人粉。
原本与李梦泉商谈混账事的齐孟馥被另一群小姑娘团团围住。那些小姑娘分作两批，一批围着李梦泉，将司陵骁夸得天翻地覆。说来道去只有一个意思：姐姐，他不好！
另一批围着齐孟馥，凶神恶煞道怎可夺人娘子？其中更有一人指着齐孟馥大骂：“你这人！你那兄长已娶了娘子！还敢肖想别的女孩？我们李姐姐要财有财，要地位有地位，要容貌有容貌，平妻，你也说得出口？我呸！你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说得好。
说出了我想说又碍于身份不便说的话。
陈莹与小敏见我到了，双双抹着眼泪望着我，可怜巴巴道：“姐姐，那个漂亮的姐姐想抢你的司陵骁！”
我试探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真的是一对？”
“我们以为不是！”
我累……
而我与司陵骁的月老粉楚楚也耷拉着一张脸道：如今几乎所有书院的女孩都向往李梦泉。李梦泉擅文，司陵骁擅武，在她们眼中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连举人都不曾得中的纨绔子弟，该纨绔竟妄想她们最钦慕的李梦泉大人嫁与别人做平妻？凭什么？！
“姐姐，我如今很是矛盾。我满心巴望你切莫去帮忙。毕竟只要李梦泉嫁给齐家，司陵骁就是你的了。”顿顿，楚楚又道：“可我也以为齐家不配。忧心李梦泉吃亏。如何才好啊？”
我咽下“本大侠与司陵骁真的无关的话我已经说腻了”，笑言不用担心。
何须担心？
李梦泉是何等人物？当年的榜眼，如今的高官，官职比我还高。若她不是做事能力极强，做事面面俱到，又如何爬得上如今的高位？怎会连这种破事都处理不得？
我若贸然插手反会引来李梦泉的不满，齐家也会在仇人本上记上我一笔。官场之事，多有难处，行于官场之人，步履艰难。我需时刻牢记两个字——自保。
“好生气啊。”走在后的温苗苗忽与小玉道。
我赶紧竖起耳朵细细听。
“这人怎能如此？让别人做平妻？有脸说！”虽不过初来，温苗苗却依旧从那些女孩难以抑制的愤怒中将事情原委听出个七七八八。“好想帮她，可不知该怎么帮呢？”
“小姐让那油腔滑调的女登徒子帮忙啊。”
“不可，姐姐应有自己的难处吧？”
我哪有难处？
有难处又如何？
努力克服难处便是！
我转身，与小玉说话的温苗苗一不留意撞入我的怀中，茫茫然抬首，见是我，红晕即刻爬上她娇花般的面上，她目光躲闪，不敢看我分毫，双手抬也不是，垂也不是，推我也不是，拉我也不是。
“投怀送抱”这个词语在此刻竟显得浪漫而纯情。
人多，人杂。
无人留意。
我登时添了三分虎胆，将温苗苗揽入怀中。
“你、放开啊，人多。”温苗苗颤着声。
“无人看你我。”在纷杂的争吵声中我将她抱得更紧。
那些因奇奇怪怪缘由生出的连当事人都大抵以为莫名其妙的争吵，渐被我忘记。由任世间纷乱，唯有我与她的世界宁静而美好，若春风化雨，若倦鸟归林。
我欲上前掺和李梦泉之事，可当温苗苗在怀中，我又如何想得了别人的事？
当她在，唯有她。
我微微垂头，前额与她相贴，软声劝慰道：“切莫担心，她可是李梦泉。若她不行，我自会上场，速战速决。”
“真想看看姐姐的英姿。”
“可我认为，见不到。”她，可是李梦泉。我终恋恋不舍松开温苗苗，让她静观这场大戏。
李梦泉被一群年纪最多小她七、八岁的小姑娘团团围住，听她们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看她们中许多哭得天翻地覆却笑了。伸手拭去离自己最近的小女孩面上的那滴泪，她笑道：“一点儿小事，何至于此。”
“姐姐！他们欺负你！”
李梦泉噗嗤笑出声，斜睨同样被围困的齐孟馥，冷冰冰哼了一声，道：“又如何？我身为刑狱官，什么穷凶恶极之人不曾见过？为官多年，媒人几近踏破门槛，流言蜚语传遍京城，阴险歹毒之话随处可闻——又如何？我，可是李梦泉。”她眉梢一扬，面上的每一处都露出最彻底的骄傲。
我歪着头对不知何时挽住我手臂的温苗苗小声道：能坐上刑狱官的女人怎会被此种小事所困？
齐家，着实太过看轻这位女刑狱官。
李梦泉忽然望了司陵骁一眼，目中有不甘、有悲伤、又不情不愿，情绪融汇，缠绕成一团混杂的线，可她的唇角却又微微一扬，目光亮起，彻底释然。
她这般模样的女子如何甘愿站在另一个女人身后，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当有些藏在暗处的事被抬上明处，反可逼着人看轻真心，干净利落剪断过往。
李梦泉本欲扭身走，见我与温苗苗在复又浅浅行礼，道：“苗苗姑娘，因一些前尘往事不留意误入你与戮夜阁阁主的生活，着实抱歉。梦泉定不会再出现。还望你与戮夜阁阁阁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看得出，李梦泉不要司陵骁了。坚持需要很多理由，放弃或许只用一个眼神。
而那群小姑娘静了静，片许后便欢欢喜喜闹起，一声接着一声道：“姐姐！你好好啊！你好强大啊！我们不要司陵骁了！我们要做你的恋人粉！”
我傻了。
这算什么？
司陵骁的大型脱粉现场？
李梦泉已挺直背走了，走得不卑不亢。
司陵骁慌了。
我头一回见到司陵骁慌乱不安的模样。
温苗苗失踪时，他都不曾露出如此慌乱的神情。偏今日圣驾，他不可离开追着李梦泉而去。他望着李梦泉，手用力，紧握成拳。直到再也看不见才黯然收回目光。
而后她看见了我，看见了温苗苗，还有她紧紧挽住我手臂的样子。千万般情绪在司陵骁眼中、眉梢上跌宕起伏，看不真切。
“让让。”一妇人从脱粉现场过，不胜其烦推开一条道，给在湖边玩耍的孩子带去才做好了炊饼。
百姓们呵斥着孩童，小心照顾老人。
湖上上演着歌舞升平，上演着太平盛世。
风卷起花瓣奔向湖畔。
风中是百姓欢喜雀跃的声音。随风而起的几片麒州锦花的花瓣在风中打了个旋，复又欢欢喜喜奔向湖畔。不论贫富贵贱，一道，赏碧湖，一同看风与白云嬉戏。
李梦泉一路往前，绝不回头。
“李姐姐好生厉害。”温苗苗赞叹道。
我错了，我该露面的，我该亲手解决此事。
“姐姐你也厉害。遇大变却不惊。”温苗苗又道。
我轻轻理理鬓发，笑道：“此种小事，那是自然。”
李梦泉远离漩涡，带走了一群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小姑娘。事情却未了结。
齐孟馥受挫，碍于身份不便寻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的事端，便将矛头对准与爹爹笑谈，甚至懒得看混乱一眼的褚音铃身上。不顾褚老几乎杀人的目光将她扯出，怒道：“本少爷陷入如此境地，你为何如此冷漠？”
我无言。
唯有内心疯狂呐喊——别。齐三少，千万别破坏气氛……
齐孟馥怒道：“为何你如此冷漠？你难道不懂为何我要将李梦泉请来此处？！”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可别说你如此做是为了气褚音铃，让她察觉到你在她心中究竟有多重。
“我如此，不过是为了气你！我渴望你能察觉自己心中，我有多重！”
我默默望天。
大师姐说得对，齐孟馥闹成这般大抵只是单纯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