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星座——圣斗士同人短篇全集》露浓

45、傲慢与偏见

　　1．
　　十 二宫的血战结束后，年轻的城户纱织说什么也不愿意留在圣域，执意要带和她情同兄弟的青铜圣斗士回日本就医疗伤。几个黄金圣斗士苦苦相劝都不能说动她。等纱织离开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沙加淡然说道，“她要回日本，你们又何必勉强她留下？她只不过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小女孩罢了，现在对圣域的一切都恐惧。随她去吧。 ”沙加没有起伏的语音里，似乎有那么一丝叹息的怜悯。

　　其实那个时候纱织并没有走远，沙加的这句话她也一字不漏一音不差地听见了。陪在她身边的贵鬼也听见了。孩子做个鬼脸，不满地嚷道，“什么吗！那个沙加真是的。”

　　纱织秀气的眉毛略略皱着，脸上掠过几分不快，几分忿怒。但很快她又回复了自然。她微微一笑，对贵鬼说道，“处女座的沙加大人是一个高傲而尖锐的人。说话一针见血也是他的优点，至少对于一个战士来说那是优点。”说着，她仍是往山下走去。贵鬼忙跟上了。

　　站在沙加一旁的穆看了他半晌，最后说道，“只有那帮青铜孩子们把她看作需要照顾，需要容忍，需要疼爱的小女孩。对于我们来说她是尊贵的雅典娜女神。除非，她在你心里的分量不一样。”

　　沙加没有答话：他在思考。他想着倒在山脚下的纱织，一遍遍喊着“一辉，站起来”的纱织，拥着撒加尸体黯然垂泪的纱织，在慰灵地对着死去的黄金战士起誓的纱织。他想，其实她真得只是一个小女孩，一个让人尊敬得心痛，爱到深处又无法开口的女孩。

　　纱织早走远了。沙加想的，她自然不知道。

　　2．
　　纱织走之前，沙加去看了她最后一次。他略略曲腰以示敬意，然后径自说道，“女神，请允许我们中间一人陪你同回日本，以便保护你的安全。”

　　纱织听着他的声音，清冽中仍然是一丝让她如鲠在喉的傲慢。她看了金发战士一眼，然后低下头去轻声答道，“不用了。在日本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如今，倒是圣域比我这个感情用事的小女孩更需要你们呢。”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不知怎的，沙加突然有一种想要微笑的冲动。你在和我赌气么？他想，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我说的很好笑么？”纱织问。她的声音虽轻，却已多了一丝愠意。“和你想的一般孩子气么？”

　　我真的笑出来了么？沙加一惊，忙肃颜道，“请女神原谅我的失礼。”他不禁几分骇然，几分不解。他绝对不是容易看穿的人，但在这个女孩面前却似乎毫无遁形。

　　纱织转过头去，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沙加，”她说，“我心里很乱。请不要在意我的话。”

　　沙加又一次略略鞠躬，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3
　　第二天清晨纱织离开了圣域；没有任何一个黄金圣斗士陪同她。第三天穆来找他，说，“现在那些青铜孩子们伤得如此严重，我实在不放心女神独自一人。你愿意去一趟日本么，沙加？”

　　沙加沉默了很久。最后他叹道，“算了，我就不去了。女神似乎对我诸多不满。”

　　穆几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似乎很在意。”

　　“我自然在意，”沙加答道，“她是我的女神。”

　　“这样么？”穆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沙加，你是个高傲惯了的人，才五岁就不把教皇放在眼里。现在你是改性了？”

　　沙加突然睁开了眼睛。“你向来是个不说话的，”他说， “何必这个时候刻薄我？”

　　穆吓了一跳，抚着胸说道，“好端端的，你这样睁开眼睛做什么？我差点动手了。”

　　沙加也不再说话，转身就走。尽管穆仍然在为圣域诸事烦恼，他还是笑了出来。

　　4
　　海战之后，城户纱织先回了日本安顿那几个青铜战士和赈灾的事情，忙乎了好一阵子才独自一人满身疲倦地赶回了圣域。第一天晚上她和所有人匆匆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径自赶回了女神殿。第二天她没有离开女神殿一步，送进女神殿的饭菜根本没有动过。第三天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日式晚餐，叫了两个杂兵去女神殿请女神共进晚餐。

　　半晌，杂兵从女神殿归来报告说，“女神说谢谢穆先生的好意，但是不用了。她说她很累，只想多休息一会儿。”

　　穆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她只怕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吧。”

　　“女神说了，她想尝尝穆先生的手艺，所以让我们拿一碗汤上去。”

　　穆微微摇着头，舀了碗汤递到杂兵手里。沙加却突然站了起来接过穆手里的汤。“我去好了。”他说。

　　看见他，纱织似乎很吃惊。沙加将汤递到她手里，说，“趁热喝了。”

　　她点点头，却没有动勺子。她的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漂亮的眼睛红肿着，雪白的手臂上可以清楚地看见青色的血管。沙加突然觉得心很疼。

　　“为什么要跟他们去海底？”他突然问道。“你大可以从圣域开战的。”

　　她仍是低着头，黯然说道，“就是跟他们走了，都没能赢取足够的时间，何况回圣域大做准备以后再开战？”

　　她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半晌，她喃喃道，“日本经常闹台风洪水，也会死许多人。我想着从小看到大的悲剧，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没办法看着整个世界都播出那样的新闻。如果我做的不好，请你原谅。只是，这种情不自禁，沙加是不会懂得。”

　　沙加难得的皱了皱眉。为什么我不会懂？他想。你真的以为我已经到了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目空一切的境界了么？

　　5
　　纱织出奇意料地主动去处女宫找沙加。她很直接地皱着眉头问道，“沙加，你是不是和小艾哥哥说了些什么？”

　　沙加猜出了她的来意，却故作不明地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关于小艾哥哥和魔铃的事，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些什么？”她仍是锁着眉头，“他昨天还求魔铃嫁给他，今天却躲得人影都不见了。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改变了他的注意？”

　　沙加沉默片刻，却问，“你为什么认为是我说了什么？”

　　“除了你别人似乎也不会。”女孩目光炯炯地瞪着他。

　　沙加低头，算是承认了。“我只不过告诉了他些事实罢了。”沙加答道，“圣战即将开始；我们能完好归来的机会实在太小。他这样做只会苦了魔铃一生。”

　　“是不是苦了魔铃一生，是你说了算的？”女孩怒道。“这样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她的爱情，这到一生幸福了？他们本就没有一生的承诺，你甚至不给他们这一刻？”

　　沙加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她生气了？他时时数落她，却也从没见她生气。如今她却为了另外的人和他生气。她就这样不在意他么？沙加的心底多了好几份嫉妒和不快。

　　“沙加，你向来高傲，从不在乎什么人，”女孩接道，“但是你怎么能阻止别人的感情？。。。”

　　沙加感到心底深处有什么炸开了。突然之间他只觉得喉咙里卡着什么，不吐不快。“好了！”他提高声音，“你为什么以为我什么人都不在乎？让我告诉你，我在乎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在乎你。”

　　纱织猛地愣住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 好了，我终于说出口了。”沙加叹了口气，温和地抬起女孩的下颚，蔚蓝的眼睛坚定而不失细腻。“你其实不像我们期待中的女神。你很善良，很勇敢，但是你很柔 弱，你知道么？你比谁都需要指引和保护。请不要再以我不在意的理由推开我了！我很在乎你，知道么？让我来指引你，保护你，好么？”

　　纱织开始只是怔怔地听着，到了后来却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她猛然推开沙加的手，说道，“你开什么玩笑，沙加？”

　　沙加也是同样脸色一沉。“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他问。

　　女孩愤然说道，“你数落我，我听着；你愿意帮助我，我感谢你；你对我失望，我认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要你施舍的感情！ 你心里明明对我不屑一顾，又何必说这番话？你说了这番话，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就会成为你想要的女神了么？你这样的人，也会为了所谓的职责出卖自己的骄傲？还是，你为了职责牺牲自己的感情，这样更成全了你的骄傲?”

　　沙加有生以来第一次语音发抖。“你。。。你以为我在哄你，可怜你？你以为我另有目的？”

　　“ 沙加，”女孩说，“我知道你对我也诸多不满，知道你一向容忍我，也知道这对骄傲的你来说并非易事。但你做的一切已经够了。怜悯是一种高贵的东西，但是弄坏了它，它就成了自大的施舍。你根本不懂我的心，否则，你。。。你也不会这样糟塌我的感情。”说到这里，她跺跺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处女宫。

　　6
　　魔铃告诉纱织，“我和艾奥里亚正式订婚了。”她仍然带着面具，所以看不出表情，但至少她的声音里盛满了甜蜜。

　　“真的！”纱织兴奋地看着她，“那太好了！魔铃，一定要幸福呀！”

　　魔铃点头应着。

　　“说起来，你们两个怎么又谈拢的？”纱织好奇地问道，“我记得前些日子，小艾哥哥还是一脑子奇怪念头，想要躲着你呢！”

　　魔铃感叹道，“真想不到，但这多亏了沙加大人呢？”

　　纱织一惊。“沙加？”

　　“是啊，”魔铃说，“沙加大人找到了我们两个，跟我们谈了很久。他说，既然不知道有没有一生一世，那更应该珍惜眼前的每一刻。他还说，两个人都了解对方的心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怎么能随便放弃。”

　　“他这样说的？”纱织心下一片迷惘。“他为什么这样说？这真的。。。不像他。”

　　“其实沙加大人只不过给人第一印象不大好而已。”魔铃略有所思地说道，“他看上去很自信，几乎有些傲慢还缺乏情感。但是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细心，很有人情味的人。”

　　纱织低下头去，喃喃道，“是么？”

　　“他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魔铃续道，“以前根本没有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现在，他的心思并不难懂。”

　　寂静。然后，魔铃低声道，“原谅我的鲁莽，女神，但是我想他是真的在乎你。”

　　6
　　沙加牵着女孩的手，在没有阳光的地下国度里摸索着。他们还能不能在重新见到太阳的颜色？沙加不知道。既然不知道有没有一生一世，那更应该珍惜眼前的每一刻，这仿佛是他自己说的吧？

　　于是，他问女孩，“女神，傲慢可以收回么？”

　　女孩沉默了片刻，答道，“只要你周围的人不固守陈见，什么都可以收回的。”

　　两人同时转过头来，在黑暗中相视而笑。

　　“如果我们还能再看见阳光，到那时我可不可以叫你纱织？”他问。

　　女孩嫣然笑道，“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