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挣脱》3l

55、集会

　　阴沉的天空下，海边的防风林如黑压压的人群，在暴雨前的风中发出躁动的声音。
　　“看不清……”青冥使劲揉了揉眼睛，周围却还是一片模糊的黑影，只能看清前方松林摇摆的影子。
　　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青冥连忙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竟能看到远处的训练基地了，通透明亮的灯光从各层的玻璃窗中照射出来，穿透黑雾。
　　“法尼在那里吗？库洛洛、玛奇、列拉金还有亚历山大先生。”她迈开脚步想要朝那边跑去，脚上传来的沉重感让她恍然发现自己正站在海里。
　　海浪声忽然从四周包围上来，她能够感受到冰凉的水拍打在小腿上的感觉，但眼前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青冥连忙加快了脚步，然而脚下的沙子却全都随着水流散开，她拼命地朝前跑，却怎么都感觉不到前进。
　　卷起的水和沙子缠绕在她的脚腕上，然后顺着小腿爬了上来，变成实在的物体一下勒在她的腰上，把她朝后拽进水里，溅起来的水变成爪子使劲拉扯在身上。
　　青冥转过头，只见一个头被劈成两半的腐尸猛然贴到她脸侧，它张开生满蛆虫的嘴，发出不成人声却极为清晰的声音：
　　“你杀了我————！”
　　还来不及青冥反应，又有两只手拽住她的脚腕，使劲朝后一拽，将她整个人摔进水中。一股混着洋葱味的血涌进她的鼻腔，青冥拼命地想要抬起头呼吸，却被更多只腐烂的手臂按住全身，将她死死压紧血海之中。
　　“你杀了我！”层层叠叠的哀嚎围绕住了她。
　　“分明是你们，”青冥挣扎着抬起头喊道，“是你们先要杀我的，你们活该！”
　　“凭什么你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周围的人说道，那些手臂冒出银色的液体，变成名为殇的怪物，骨头上刺出尖刺，钩在青冥的脖子上，将她禁锢在水底。
　　浓烈的洋葱和血腥味再次从四处涌进来。
　　“总有一天你也会到这里来，我们会一直在黑暗中注视着你，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青冥猛地坐起身，四周一下安静了，只剩下强烈的耳鸣声。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然后蜷起身体看向周围，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家中的飘窗上。
　　窗外已经一片黑了，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屋里没有开灯，她想自己应该是下午靠着墙看书时睡着了。
　　青冥想要去厨房接一杯水，刚一挪身，手上就传来一阵刺痛。她这才发现怀中的花火割破了手掌，血还不断地流出来，把包着刀的粗布染红。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下一刻法尼提着小提琴盒，怀中饱满了各式袋子推门而入，一下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他将怀中的东西扔到餐桌上，然后打开了灯。
　　“就算视力好也不能关着灯看书。”他朝仍坐在飘窗上的青冥说道。
　　她愣愣地看着法尼，攥紧刀刃的手这才松开。
　　“啊！你又抱着它睡觉。”法尼气愤地冲了上来，将花火拿走，“没收！在我配好刀鞘前禁止你再碰它。”
　　“依旧锋利得要命啊，这把破刀。”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找出绷带为青冥包扎。
　　“外面下雨了？”
　　“嗯。”
　　青冥看着一下明亮了的房间，堆在餐桌上大大小小的纸袋，安心了一些。她继续问道：
　　“今天工作如何？没想到我们的积蓄居然花完了。”
　　法尼掏了掏风衣兜，将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和被包在一起的硬币放在的窗前，“很顺利！这是剩下的钱，作为你的零花钱。”
　　青冥愣了一下，“教那个什么小提琴只能挣这么少吗？”
　　“时薪一万戒尼也还可以了吧？我在回来的路上买了芝士蛋糕和牛排。”
　　青冥连忙着急地追问道：“这两个也用不到几万块吧？”
　　“哼，你看到这个就明白了！我们现在不是要节俭一些吗？所以路过中心街O’ver店时，我看到这件反季打折的夹克就立刻买下了，比原价节省了很多钱！”法尼将新买的衣服开心地递到青冥面前展示道。
　　“哦哦，嗯。那这样也不错。”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明天你还要去工作吗？”
　　“不，明天我去找阿历办些事，晚上就不回来了。午饭和晚饭我今晚一并做好，你记得自己热着吃。”

　　哈赛德村山顶的塔楼中，在琼离开后，安德烈村长宣布道：
　　“现在集会正式开始。”
　　场下瞬间安静了下来。下面的人一点不像流星街的居民，他们训练有素、听从指挥，就像军队一样。
　　“好了，帕提农，你说说来这里的目的。场子有些大，你可能要比刚才大点声。”安德烈好心提醒道。
　　帕提农不安地踱步，他清了下嗓子，“我的名字叫帕提农·弗朗明戈，我来这里，是来寻找我的大哥的。”
　　他顿了一下，他本以为下面的人会笑，可他们全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等待他接下去的话。
　　“他出身7区马林街的托斯拉福利院，应该快28岁了，棕发棕眼。他临走前告诉我，自己要去参加十区的训练，离开流星街，出海……”
　　下面一片寂静无声，安德烈从后面拍了拍他：“帕提农，你说的这些，除了出身以外下面的人基本都符合，我们都是十二年前从暗黑大陆回来的探险者。”
　　1000人中只有7人，这是联合国统计的暗黑大陆幸存率，这是它用来威慑各国以打消他们念头的，还是说只有这一支队伍是特例？
　　帕提农犹豫了一下，从胸前掏出自己的吊坠，那个当年他们三人在窗前立下约定的信物，然后他缓缓从兜里掏出了另一个：一直挂在提娜胸前的那个。他想起一直陪在身边的提娜，心里忽然空了一块，声音不禁开始颤抖：
　　“16年前大哥从福利院离开的时候，把这个吊坠给了我和我的朋友，我们约定，将来要变强，走出流星街，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
　　帕提农咧开嘴笑了笑，咸咸的眼泪却流进他嘴里，“我和她努力了，我们被人笑话，被人瞧不起……可我们还是没有放弃。我虽然没有因为努力前往十区，但也遇到了生命中对我非常重要的人，就像我的第二个大哥一样。”
　　他继续朝大家笑着，用握着提娜吊坠的手抹眼泪。吊坠沉甸甸地在空中晃动，晃进他被泪水模糊视线中，让眼泪更加止不住地涌出来。
　　“可是我们被人打败了，我重要的伙伴都死了。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当年不那么执着，接受自己的平凡，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帕提农看着下面的人，他们有人将眼神移开，有人还盯着自己，他抿了抿嘴，“但是我心里有个声音让我不要放弃，所以我想来看大哥。”他举起吊坠，“我想来问大哥我该怎么做！”
　　场下一片安静，人们面面相觑，然后响起稀疏的掌声，还没有响亮起来便再次归于沉寂。
　　帕提农紧张而期待地望向椅子间的过道，然而却没有人站出来。过了一阵，安德烈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你大哥也有这样的吊坠吗？”
　　帕提农连忙点了点头，“但是和这两个风格不一样，是一个镶着蓝色装饰的金属十字架，上面钉着模糊的受难耶稣的形状。”说完，他重新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下面的人群。
　　安德烈点了点头，冲下面的人喊道：“你们在训练、渡航，还有登陆、返航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一个戴着类似吊坠的人，请大家好好回忆一下。”
　　“没关系的，从暗黑大陆回来的人也不全都住到了这个村子里面，而且当时大家也不会过多讨论自己的出身。如果实在没有线索，也可以去查询红莲狮子的档案，当年这场偷渡是它主办的，红莲狮子保有最全面的记录。”
　　这一点亚历山大没有告诉我……帕提农想，不过这应该也不能随便给别人看。
　　下面忽然有一个人举起了手，“报告！”他喊道，“欧文说他可能有头绪！”
　　只见一个坐在最边上的人，缓缓挪上停在过道上的轮椅。
　　帕提农直勾勾地盯着他走过去：欧文的两条裤腿空荡荡地打着节，上身穿着一件破旧的褂子，脸许久没有修理过了，胡子斑白，棕白相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跟我来屋里吧。”他声音沙哑地说道。帕提农心一沉。

　　欧文的房间很小，村民们考虑到他腿脚不便，将他安排住在很靠近塔楼的位置。楼下住了另一个单身汉，他就只能挤在二层的阁楼里。他虽然没了下身，可双臂有力，光是用胳膊就能爬上阁楼。他将自己挪到床上，拉开床头柜的底层，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金属物件。
　　劣质锌制十字架断掉了长的一端，蓝色的塑料块碎得不成样子，唯有钉在上面的圣人神情不变。
　　还来不及帕提农开口，欧文先一步说道：“虽然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但是既然你诚心来找他，我就必须告诉你：你的大哥名叫雷欧，十四年前在莫比乌斯湖暗黑大陆北岸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