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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典妻契(二十二) ...

  •   许尤奚元与杨德瑞两人一同在校门汇合,门口的摊贩骤然增多,所有人疯狂涌入校内,奚元问过后,皱眉而归,“他们说学校里有两个疯子打起来了。”
      许尤让开鸣笛的警车,“我们快点,祝青殳有危险。”
      他们随着警车一起赶到,现场一片混乱,刘国进衣衫褴褛,被人摁倒在地,像是制服了某种爬行动物,宋清清面色苍白,跪倒在地哭个不停。
      黄振荣正和某个保安制服的男子持械对峙。
      汤承豪一看保安男子手中的枪支样式,断定道,“你家丟的东西找到了。”
      杨德瑞想即刻窜上前,被汤承豪拽着衣领拉回来,“你不是说那里面只装着几枚飞镖吗?那么激动干嘛?”
      杨德瑞立马息声。
      许尤听见他们的对话,投来惊诧的目光,被奚元板正脑袋。
      “呵,那个瘦高个有点意思。”汤承豪抱胸评价。
      宋清清的尖叫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辱骂,刘国进疯劲未褪,失神一般紧紧拽着宋清清的裙子不放,制服男子转枪敲中他的头,枪柄梗在脖间,神色凌烈,确认道,“你叫刘国进?”
      刘国进早听不见任何人的询问,趴伏在地,无声无息,像条蜕皮的无毒青蛇,在暴晒中沉默,唯有沉沉目光紧盯着宋清清裙角的蓝色光亮。
      “你他妈有病别犯到我儿子身上行不,穿件衣服还要全世界承认吗,我他妈的,我齐家就两个儿子,你还要都沾一沾,有病就治,犯什么贱……”
      他说一句,便用力砸一下,刘国进的脸很快肿起来。
      黄振荣握棍的手有些抖,他没见惯这种揍起人来不要命的狠戾,颤抖着声音劝道,“齐楠爸爸,你别打了。”
      齐父仿若疯了,四周的呵斥声不断加重,他也恍若未闻,两个儿子都被男人睡了让他怒火中烧,他甚至无颜去见齐家祖宗,下手越来越迅速,恍惚中听见劝说,他抬头嘲讽对面后缩的男老师,“你斯文,才让你女儿成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说罢,将枪支立在身侧,仰空长舒一口气,警局的青年摆好架势准备将他纳入包围圈,他突然大笑一声,架起长枪,飞速射击。
      枪内的飞镖射中刘国进的脖颈,精确射中青蛇七寸,刘国进彻底没了动静,歪倒在地。
      周围尖叫声连成一片。
      解压室娱乐用途的枪支震慑力也非同小可,围观的学生不明真相,见到他举枪的动作骚动不安,给疏散的青年带来不小的压力,朝杨德瑞投来求救的目光。
      杨德瑞盯着前面两人的发旋翘起嘴角,下一秒,许尤被一只手推倒在男老师的长棍之下,杨德瑞冲汤承豪挑眉,为两人狗都不如的勾连默契竖起大拇指,那人正被奚元冷脸怒瞪,他瞧那瘦高个压抑的怒火,偷偷啧啧两声。
      黄振荣棍棒底下多了个人,一时慌乱不已,他本就只想闹大声势为女儿讨个说法,但他也明白女儿的事跟学校没有直接关系,要真论责,他才首当其冲,没有监管好她。
      可妻子的话还回响在耳边,“老黄,你不去就是没有良心,你也不看看我在那直播公司过的多难,要不是她看那破吃播,至于被拉进什么减肥群吗!你想你女儿就这么不人不鬼的过一辈子吗!”
      他闭了闭眼,狠下心,颤颤巍巍举棒对准许尤肩头,悲切地喊道,“马骄故呢!叫马骄故出来!不来我就打人了!”
      齐父很快被镇压带走,突然他眼睛亮了,喊道,“民民!”
      一个面皮白净的男生沿着步道跑来,带着点慌张指着宋清清道,“爸,就是她!那天就是她让我去拿货骗人的!”
      齐父原被反拷着双手,闻言立马转头挣脱,以众人都没看清的速度掐中女孩的脖子,语气恶狠,“是你把民民弄中暑了?那块裙子碎片是你的?他一个小孩,你他妈狼心狗肺才去骗他!”
      宋清清大口喘气,脸憋得通红,齐父做保安练出的架子怎么会让她轻易挣脱,他双手掐得更紧,宋清清下意识流着泪,“手机,手机里,有,有,证据。”
      周围的人七手八脚翻出她的手机,却见她的屏幕赫然躺着个裸露的女孩,一个女生尖叫了一声,转而对黄振荣小心道,“老师,这人好像是你女儿。”
      黄振荣怔愣着接过学生好心递来的手机,只瞟了一眼,立马下意识捂住屏幕,周围的人好像都在讥笑他和他女儿,他扫视着他们年轻的面孔,只觉得他们丑陋,而罪魁祸首却万分得意。
      愤怒不甘与愧疚自责翻腾汹涌着,他此刻想打一个人的心如此强烈,他拖拽着女孩的衣服,悲鸣着呜咽,“你还穿什么衣服!你也给我脱了!”
      宋清清早看出这个男人自尊极高又有老师这一身份,不会做出如此过激地举动,她不停尖叫着,边哭边骂,“不只我一个人,是他,他才是做视频的人!”
      可惜没人在意她此刻的举证,尤其是刘国进还无声无息躺着。
      黄振荣从没有这么愤怒过,他抽打着女孩的脸,指责几乎浸着喉间的血,“你也是爹生妈养的,怎么做起事来不分轻重,你怎么狠得下心!”
      宋清清忙着捂衣服挡脸,哭嚎不止。
      许尤怎么也拉不开暴怒中的黄振荣,正欲冲暴力夺枪的奚元使脸色,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
      宋清清抓着他的手拼命往自己胸上按,许尤惊呆了她不要脸的程度,愣了一秒的瞬间,他的手掌就快触碰到她的胸口,他立马化掌为拳,带着震惊条件反射冲她的脸揍去。
      宋清清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又顾头不顾尾,让人结结实实打了一拳,她却仍满意的笑了,冲他做嘴型道,“碰到了就是摸到了。”
      下一秒她哭喊着,“救命,他性骚扰,他掐我胸,救救我!”
      许尤瞪圆眼,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污蔑之辞,愣在原地,连说了两句“卧槽卧槽!”
      宋清清的喊叫以及许尤呆愣的态度立即扰乱众人心神,连黄振荣和齐父都被唬住了,纷纷带着奇异的目光看向罪人。
      许尤百口莫辩,当下无声的指责和暗藏在众人眼眸背后的好奇,震惊,讥讽让他好气又好笑,这么诡异的说辞,他们就这么相信了,并且借此探寻圈内他的自我画像,赤裸裸在他边界踱步,许尤有种强烈的被人冒犯的不爽。
      他看见宋清清得逞地笑,只想把那张脸打烂。
      他眼神随即冷冽起来,冷漠靠近,周围旋过一道脚风,奚元浑身冒着寒气,单手插兜,贴心又优雅的替他完成这一脚,声音含着冰似的,“我刚才也踢到你胸了,我也骚扰你了,抓我吧。”
      身体纤细的女孩承受不住他盛怒之下的一脚,立马歪倒在地,呜呜咽咽起来,言语里多次强调许尤骚扰她,眼见事态又要扩散,围观的学生怎么也驱赶不散,杨德瑞赶紧招呼着将人通通带走。
      运送途中,宋清清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以为众人都站在她一头,脸上的喜色怎么也藏不住,她往下拽了拽被拉扯不成形的裙子,露出一片春光,蹭着奚元的胳膊柔柔喊道,“大表哥,软吗?”
      奚元目光冷嗖嗖扫视过来,“信不信我再踹你一脚。”
      宋清清的神色僵在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忍不住强调,“我的胸超美的。”
      “关我屁事。”奚元不耐蹙眉。
      “不可能,你肯定喜欢我,你不喜欢你还扶我上车。”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奚元无语。
      宋清清仍不相信他的话,抱住奚元胳膊,几乎嵌进去,缓慢移动,眼神轻佻,递来秋波。
      奚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胳膊,反身抱住许尤,大喊一声救命,瑟瑟发抖似蜷缩在车角,手背又似有若无的扫中她的脸,发出清脆的响声。
      “车内有监听,你给我坐好,你看看你一个人把人家吓成什么样子了。”
      宋清清的脸红肿青紫,很不甘心,一转脸色,愤怒咆哮。
      许尤惊恐地发现,他一直以来认为的家庭因素与他浮溺于人群,在人气中挣扎关系并不密切。
      或者说,他害怕的不是他爸打他,他妈打他,他对他们显露出的与父母这一身份相悖的人伦失望至害怕。
      在人群里,他在怕什么?
      同宿的人孤立他们,班级的同学不搭理他们,他与奚元并不特殊,和他们只一点微妙的竞争关系,而他对此不以为然,他不认为他一个月后还能呆在班里,纯靠抽签的运气之事,怎么能连着他的一切一起记恨,他想不明白。
      今天围观的人群倒戈过快,以至于他有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碰到了,他们不相信他,便即刻要为他竖起墓碑,上刻斥驳之言,以警告后世。
      他很不甘心他们的窥探,身体像被迫开了道口子,他们排队参观大口咋舌,他想到这,只觉得心中的反感化为实质,嘴里都酸起来,不停干呕。
      他闭上眼,咽下胃里的酸气,坚定地给出判决,神不爱世人,神只给世人带来泥泞与暴雪。
      背上的手纤长温暖,在暴雪中追赶上他,在泥泞未干中拖拽着他的躯体。
      他在晃晕中想起那天晚上一群人挤在门后的笑声,他们手舞足蹈模仿奚元的姿势,大声哄笑着,许尤抬头盯着奚元的脸,如果神怂恿世人,那他就把神杀了。
      奚元拍他脑袋,挑眉道,“干嘛凶巴巴的看我?怎么了?”
      许尤收回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望向宋清清,她暂时安静了,察觉到他的目光,立马机警转头,许尤慢悠悠擦嘴,藏起暴虐的脑海,平静道,“晕车了。”
      一到所里,仿佛进入另一片天地,吵闹嘈杂,许尤清晰听见奚元在他一旁叹气,不由得乐了,惹得杨德瑞越过几辆车冲两人喊,“好意思笑,你们两个,给我滚过来!”
      那位被骗钱的男人仍住在大厅,见到宋清清衣衫褴褛哈哈大笑,指着她破烂的衣服笑得前仰后合,宋清清怒极冲上去踹了他一脚,忽而她笑容灿烂轻声说了什么,男人笑容僵住,大喊不可能。
      宋清清一直坚持许尤掐了她的胸,奚元在车上乱摸她,两人被杨德瑞夹枪带棒怒吼一通,更是无语,脸色都有些阴沉,许尤沉默着,奚元主动揽起外交任务,面带微笑机械回复,“没有这回事,可以调监控。”
      询问的青年一时无言,宋清清突然冲一旁笑起来,年纪稍大的中年男人立即肃着脸,呵道,“笑什么!赶紧说明你的问题。”
      宋清清一脸无辜,冲一旁的青年眨眼,“他先冲我笑的,我跟他说我们之后约。”
      青年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话了?”
      宋清清撑着头,摆弄手指甲上的水钻,颇有把握,“你刚刚看我的时候说的呀。”
      “啊?”
      她指着青年的眼睛颇为自得,又点着自己的嘴唇,“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的,你喜欢我。所以我们下班后再约。”
      青年怒转脸色,咬牙切齿,“你自重点,我结婚了!”
      中年人自诩见过的怪人如过江之鲫,也没见过她这样的,忍住无语,“审视是他的职责,你误会了。”
      宋清清呵呵直笑,往前探身,“叔叔,你想和我们一起吗?那就得你先洗澡啰,老人洗澡洗得慢。”
      两人同时拍桌,青年人气得脸颊通红,宋清清还调笑道,“呀,害羞啦?没事,我教你。”
      中年人阴沉着脸,喊道,“小周,小周呢,调监控,学校主干道的监控,赶紧给我调过来!”
      询问室的动静传到大厅众人的耳里,被骗的瘦高男人急于找到同伴,添油加醋说完自己的遭遇,撞着一旁方脸男人的胳膊,“大哥,你也是被那女的骗得吧,骗了多少?”
      黄振荣一脸苦闷,摇头不语,听见女孩的声音,立马期待抬头,看见不是他女儿,眼神随即暗淡下去。
      他后悔地揪住头发,深深叹气,打开妻子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老黄,你不关心我自己关心,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自私。
      随后跟着一条视频,今天的事不知被谁直播出去,宋清清手机屏幕的照片被刻意截图放大,黄振荣心都被揪紧了,虽然身体打码,可她女儿的脸还在那裸露的肩膀上,八卦的人只会以为这就是她女儿的身体,他顿时焦急万分,冲四周喊道,“出去,我要出去!”
      他妻子回复消息:
      我看见你正在输入,你看到了吧。视频肯定是被学校里的人传出去的,你去找老马,让他查查校内网,如果找不到,必须给你涨工资!
      黄振荣急匆匆往外走,却被拦住,他持棍聚众的事还未解决,自然不能让他走,他也没看见末尾的那句叮咛。
      黄振荣无奈被拦,想到女儿受的委屈,她瘦成枯枝般的身体,被大肆讨论的不堪话题,悲愤至极,蹲坐在地,痛哭起来。
      他哭了一会,突然扯住一旁男人的西装裤腿,悲决喊道,“那个男的呢?穿裙子的那个男的呢!那个女孩说他建的减肥群,他把我女儿害了,他在哪!”
      “他突发哮喘,送到医院了。”
      “怎么可能,他骗人!他一定是骗人的!”黄振荣不信,突然掐紧男人的小腿,狐疑道,“你们是一伙的,那个大个子也和你们是一起的,你在袒护他对不对?”
      汤承豪弯下腰,笑容浅淡,“怎么会呢。”
      他凑近他耳边,用旁人听不见的气声说道,“我也想他死。”
      他说完愉悦勾起嘴角,他巴不得他去死,居然敢用他的救命恩人的声音在游戏里勾搭别人,居然敢一遍又一遍爆碎她的四肢,居然敢在他们身边隐藏这么多年,算自己沉溺旧事,没有注意,以后不会给他这种机会了。
      虽然角度刁钻,监控还是证明了许尤两人清白,两人走出大厅时,已近深夜,身侧传来一声口哨,杨德瑞大刀阔斧屈腿将两人拦在台阶上,嫌弃般啧叹,“你们两个是不是蠢?”
      奚元抬眼冷冷回视。
      “要是我当场把她胳膊折了。跑什么,把这吃了。”杨德瑞逮住两人肩膀,一人嘴里塞了颗炸糯米丸子,许尤一反射,皱眉挥拳,被他轻松拦下,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扬脖喊道,“老汤,这小子学过嘿。”
      “你要是忘了就回去重学,别在这现眼。”汤承豪插着口袋,一脸冰冷,说罢转身即走。
      奚元也拽着许尤离开。
      “哎,别跑别跑,你们一个两个真行,我他妈热脸贴谁都是冷屁股,嘿,这丸子真好吃。”
      半夜,两道身影越过杂草,刨开隔离网下方的泥土,挖出孔洞,身材瘦小的身影道,“妈,你确定是这里吗?”
      另一个女人警惕地望着四周,“快钻过去,是这里,我有消息。”
      女孩努力爬过,女人按下她张望的头,“别看了,快找。”
      女孩四处搜寻,她蹲下时瘦小的身板被腰深的杂草覆盖,女人也费劲钻过来,“你爸今晚被叫到警局去了,不会回家的,你要是想用管子,只许拿一个听见没,剩下的我要拿去卖的。”
      没听见女孩的应答,她又厉声问了一遍,“听见没!”
      “我知道了,要是被爸爸知道的话……”
      “那干什么要给他知道,我大晚上带你偷跑出院是不是你想吐了,想找管子是不是?天天你爸你爸,那谁是你妈,我加班加点又上班又看你,是不是为了你?黄振荣做了什么?”
      女人不耐烦停止。
      女孩默默点头,“对不起,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顺着指引从一个大坑里挖出数个泡沫箱,女人眼睛放光,她已经偷偷组建了新群,有这些东西,她再也不用受气了,直播数据不好,她还可以做这个嘛,就是不能拿女孩做文章了,她有些惋惜地望向弱不禁风的女儿。
      她拍向女孩的手,严厉道,“拿出来!把你藏的拿出来!”
      女孩有些不开心,“妈,再给我一根吧,一根断了就没有了。”
      女人抢过她手里的塑料管,“断了就戒了,谁让你上瘾了,一天不吐不行,天天给你做多少顿饭你说?”
      女孩垂下头拉扯着软管,道歉,“对不起,以后我自己做。”
      “你做个屁,你吐完以后有力气做饭嘛。好了,别不开心了,再次再有我给你匀一些,这次我那边真是急得很,好不好?”女人整理好软管,摸着女孩脑袋。
      女孩默默点头,两人抬着泡沫箱走在夜色下,没有谁发现。
      刘国进的诊治结果是汤承豪发来的,蛔虫性哮喘,一种过敏性哮喘,汤承豪后面还问了一句:
      有没有见过他吃不干净的东西?
      那天晚上,他如野兽般吃生肉的场景立马浮现眼前,许尤忍住翻涌的不适,仔细回话。
      “彭奶奶说,躁狂症会引发食欲大增的情况。这题不是昨天才写过吗,你怎么又错?”奚元说着眉头皱起来。
      “哪里做过?”许尤估摸着他的脸色狡辩。
      奚元默默翻出他昨天的试卷,眼神指责的意味很明显,许尤冲人嘿嘿一乐。
      “马上轮班考了许尤,你要是不待在这里,那我就……”他神色带着威胁。
      许尤一个激灵,他不会想考差点和他呆在一个班吧,立马紧张起来,又转念一想,奚元才不是这种人,他又放松下来,靠着破损的金边桌,带笑问道,“就怎么样?”
      奚元终究没说出和他一定呆在一个班的话来,只愤愤捏着许尤的胳膊,直把人捏得呲牙咧嘴。
      “你要是真说那句话,我就看不起你。我们回宿舍还呆一起呢,元元,你别慌。”许尤笑眯眯的盯着他。
      “要不是你胳膊没好,我一定揍你,我现在还是校霸呢,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他嘀咕道。
      奚元总觉得许尤最近开发出了应付他的新话术,每句话都说在他心坎尖上,摇来晃去,他又欣慰又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奚元低垂着视线,凝视他的侧脸,抱怨道,“总觉得你故意哄我。”
      许尤听见了,心口一滞,他确实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在奚元的圈内,他还没想明白,奚元又黏人的很,他需要一个不伤害他的借口,离他远一点,想想为什么会这样。
      他假装没听见,奚元这人,难搞得很。
      好在他就怀疑了一瞬就扶着他的腰,严肃道,“坐直了,赶紧做题,你最好考得离我近一点。”
      宋清清终于指认刘国进组建减肥群,实则利用网络制作换头视频骗人钱财的事实,她哭天抢地,神情癫狂,有次岑家的大叔公又要告彭月洁偷骨头的事,她自以为能再次获救,却没人搭理她。
      她突然崩溃大喊,“他在床底下!他当时在床底下!”
      可当人跟进询问时,她突然沉默,再也没说出任何事来,只消沉下去。
      刘国进醒来的第三天,突然不停喘气,脸色青紫,从病床坐起一直喘息干咳,嘴唇发紫,喘息着倒下,在休克后的两分钟后被发现,随即送入急救。
      杨德瑞含着烟没点,皱眉看着手上诊断报告。
      “再晚一分钟,错过最佳抢救时间,会产生不可逆转的脑细胞损伤,哮喘猝死也很快的。”
      “他好像没有哮喘。”杨德瑞犹疑。
      “我记得我说过病人的情况,那天来的有位瘦瘦的男性,他是蛔虫性哮喘,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也是过敏性哮喘之一,我们排查过过敏原,体外试验也做过,没发现他的过敏原,你们能提供些情况就好了……”
      从医院出来,杨德瑞一脸冷色冲倚靠着廊柱的瘦高男人走去,一句话也不多说,无言凝视。
      汤承豪踢着鞋,无辜挑眉,“不是我。”
      杨德瑞仍旧不说话,冷哼一声。
      汤承豪无奈解开塑料袋,满兜去米的花生皮,“你看,我还没动手呢。”
      “你进去过,床边有残留的花生皮。”杨德瑞眼神拷问着他,犀利残酷,他块头大,总能将猎物禁锢在自己的阴影下。
      汤承豪丝毫不怕,眉间沾着笑意,慢悠悠右撤一步,“都说了,不是我。”
      杨德瑞突然抢过他手中的塑料袋,花生皮像刚从人身上剥下似的皮肤一样,粉嫩嫩的,他揉捏过去,立马碎成粉末,“我知道不是你。”
      汤承豪吹散花生皮的残骸,像碾过某个人的骨灰,他一脸凉薄,几不可闻的道,“不是我,也总有别人。”
      “别总想自己当判官。”杨德瑞留下忠告。
      汤承豪跟在身后晃,眯眼享受初秋渐缓的阳光,小声回道,“你那幼儿园说不定真能开起来呢。
      恶意浇灌的土地上,永远站满了人。
      有人教过的,他记得。
      刘国进被控告多项罪名,他透露出一个消息,岑未国曾在群租室住过,在岑家人震惊的面目中,他又缓缓说道,有人让他去捂过岑未国,岑家人几乎要跳起来打他,他又说,“我穿着裙子去的。他一直盯着我看。”
      问起这个他是不是岑未国,他又但笑不语。
      搜查群租室的警笛刚刚响到楼下,男人慢条斯理脱下裤袜,卷走遗留在地的那一小片人皮似的粉色花生皮。
      群里有个贸然闯入的男生正在蒙圈:
      卧槽?进错群了?
      卧槽?!
      这不是松石的游戏组?
      男人眯起笑,发送了几张青紫交错的半遮挡腿部照片,男生安静了一会,瞬间弹来无数消息:
      卧槽?美女好。
      加个好友呗。
      我游戏打的贼好。
      ……
      他瞬间失去兴趣,他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下。
      女孩抹去嘴角残渣,挣扎起身,虚弱地敲门,“妈,你做饭了吗?”
      她一推门,黄妈妈瘫倒在地,嘴里咬着半截透明软管,眼角全是泪水。
      女孩走过去,抚摸着她的脸。
      “欢迎你,我的妈妈。”她轻声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蛔虫性哮喘免疫治疗肺组织病理变化的动态观察》——来自《中国人兽共患病杂志》
    因为没有找到资料证明蛔虫性哮喘会导致过敏性休克的直接因果关系,这里是我想象的,如果有了解的小伙伴,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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