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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十六章 番外(一) ...

  •   项东:

      我在十岁那年被费莫邢从孤儿院领养,来到费家,我才知道自己被领养的原因,费莫邢需要给他的养子找一个玩伴。
      那时,我第一次见到郁棠,一个瘦弱纤细的小男孩,我在心里嘲笑,就这副模样,都不知道能不能保护自己不被欺负。其实,那根本不是我需要担心的问题,他是费莫邢捧在手心的少爷,谁敢动他一根手指。
      一直觉得,在这个年级阶段的孩子,我的心智已经成熟得超过常人,后来才发现,郁棠比我过之,他身上的稳重和疏离,无人能比。
      他排斥所有人,然而庆幸地是,唯独除了我。
      我知道,郁棠的母亲是费莫邢唯一爱过的女人,但是红颜薄命,所以他从小跟着他母亲的好友,一个姓郁的女人,再一次不幸,那个美丽的女人也病逝,她在临终前将郁棠托付给费莫邢。
      都说费莫邢是一个心狠手辣,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听说他当年为了打击报复王家,使出很多丧尽天良的手段,绑架王家的二小姐威胁王家让出利益,这还不算,她还不惜利用自己唯一的亲妹妹,接近王家唯一的大少爷。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倾尽全部心血地对待郁棠,把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只因这个孩子是他所爱的一个女人所生,我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别人眼中,冷血无情的男人,竟也会懂得爱,而且可以卑微的爱一个女人至此。
      一般人,如果被问起最在乎的东西,我想答案应该就是命。但是对于郁棠偏偏就不成立,因为,命是他最不在乎的东西。
      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
      我有时会心颤,郁棠一定要对自己狠心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都需要别人的在乎,也需要自己的在乎。所以,郁棠似乎就注定了他的悲剧人生。
      因为,当别人不再在乎他的时候,他自己又不肯在乎自己,最终,他失去所有包括他自己。
      在他的生命中的两个女人,简捷如此,马路亦是如此……
      费莫邢深刻地知道,王梓不可能放过郁棠,他们是兄弟,却是孽缘下的兄弟。
      费莫邢说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就让他亲手去结束这一切,他希望上一辈的恩怨就此结束。否则,他就是下地狱也无处忏悔,也无颜面对地下死去之人。
      他说他这一辈作孽太多,他斗了一辈子,失去知己爱人,失去唯一至亲,失去了本该最该珍惜的所有一切,孤独终老至此。他不能再看着郁棠和王梓这两个亲兄弟,被所谓的仇恨蒙蔽双眼,失去理智斗到你死我活,他不想他们兄弟二人重蹈覆辙。
      对于下一辈,他希望自己是一个正常而又平凡的长辈,是王卿的父亲,是郁棠的养父,是王梓的舅舅,还有,是一个孩子的爷爷……
      那个凌晨之夜,一个生命消逝而去,非但丝毫没有扭转命运的转盘,反而,加速了悲剧的上演。
      郁棠一定是疯了,才会对着费莫邢的尸体发愣了三个小时后消失。
      外人都只知道,郁棠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甚至在人前,都一副叛逆不把老头子放在眼里,到处惹是生非的样子。外人又怎么会知道,任性的郁棠,私下里从不叫费莫邢老头子,他叫费莫邢老爹。
      郁棠说自己没有爹,在这个世界上,谁也别想从他嘴里听到爹这个字。虽然老爹比爹多一个字,但是费莫邢已经很知足。
      所以,又有谁知道,其实,这两个人父子情深。
      清晨在一个废旧的工厂找到他的时候,他两眼无神,像一个死神,用枪直直地指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
      他拿起手机,对电话那边的人发狠地叫嚣,我知道,大事不妙……
      牙,就是上次陷害郁棠□□的凶手。
      虹,最毒妇人心,栽赃的手段令人发指,给郁棠扣了很多肮脏的勾当。
      昆子,被王梓收买……
      当一切事实摆在面前,我觉得他们就该死,死有余辜。
      但是,我清楚,郁棠,因为这些龌龊的人,背上杀人的罪名,不值得。
      可悲的是,郁棠他自己已经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
      牙,虹都是受他人指使,与王梓无关,郁棠既然已经明白,为什么在果断地用枪打破他们的脑袋之后,还要,把枪指向王梓……
      郁棠的行为,似乎根本不受控制,在他眼中,只剩下满满的,赤裸裸的恨。
      我一点也不用怀疑,只要我敢上前一步,子弹立刻就会穿透我的心脏。
      世界似乎就在这一刻静止,满地的血腥,横躺的尸体。
      还有对峙的两个男人,玩着死亡的游戏……
      然而,一秒的瞬间,王梓先动了……
      所以,下一秒,游戏结束,悲剧上演……
      如果问是什么把郁棠拉回现实,我想大概就是马路嘶声力竭的哭声。

      医院,马路躺在王梓的身边,还有他们的孩子,这一幕,幸福地让人痛心。
      当这一幕不再存在,马路就像迷失的孩子,在医院萧瑟空荡的走廊,磕磕碰碰,莽莽撞撞,没有人能够靠近她,没有人清楚她到底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她究竟要寻找什么……
      她似乎没有灵魂了,只剩下一个空荡的躯壳,她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东西,连她和王梓的孩子,她也看不到了,她绝望地,可怜地疯了……

      换心,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所有人心中忐忑。
      我相信人的意念,手术室里,一直有一段录音在不停地重复着。
      王梓,你不死,我就嫁给你,你不死,我就爱你……
      很傻的一句话是不是,这是马路在精神病院里,每天都要说上几百遍的话,我想,王梓他一定很喜欢很爱听。所以,我把它录好,放在手术室。尽管我知道,他根本听不到,那就让他去感受,这不是他一直渴望听到的吗?

      五年后,当我和王梓一起回国,跟他接触的这几年,我才真正了解,他的不一般,他的深藏不漏和深不可测。
      十岁那年,我发誓,一生追随郁棠,现在,郁棠的心脏在他体内,我不算违背誓言。
      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郁棠临终前的样子,他慷慨地没有一丝犹豫,他说,我答应过马路,只要她需要,随时可以拿走我的命。
      那时,记得我对他说,现在,没有人知道她需要什么,因为她疯了。
      郁棠说,我知道。
      然后,他满足地笑,似乎很满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明白马路的心。
      再然后,他献出自己的一颗心脏。
      王梓和郁棠,上天似乎故意要让他们生来相似。
      在他们的人生里,不存在委曲求全。
      取舍的游戏,他们也根本不懂。
      他们要的只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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