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情话》春山载酒

38、第 38 章

　　程唯拆了腿上的纸袋，小心地打开包装盒，里面有艇仔粥，还有她超爱的虾饺皇和红米肠。

　　谈霁之侧头，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吹散热气，慢慢喝粥。
　　她没来得及化妆，额前洗脸时被弄湿的头发甚至还没干，白生生的一张脸，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没有一点瑕疵，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只有那嘴唇，天然带着些艳丽色彩，像是皑皑白雪里的一抹红，天然地吸引人的目光。

　　程唯吃完，整理纸袋，小心地查看自己有没有弄脏谈霁之的过于干净的车。

　　“没关系，”谈霁之把纸袋拿过来，下车扔进了垃圾桶，回来后程唯问：“下午你要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你之前说的会议材料准备好了吗？”

　　“还没。”

　　“那你写材料，我陪你。”

　　“你陪我？”

　　程唯举起手发誓：“我保证乖乖的，不打扰你。”
　　又装可怜：“让我呆在你身边，好不好，谈教授？”

　　于是谈霁之开车去了家允许办公的咖啡店，他办公，程唯在一旁翻看咖啡店里的杂志，时不时还要从桌子下偷偷伸手过去，揪住谈霁之的衣袖，将他搁在键盘上的手拉下来握住。
　　还理直气壮：“给你充会电。”

　　谈霁之的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低，时常被程唯分心，最后她翻着咖啡店的书睡着后，他把她挂在椅背的羽绒服拿起来盖在她身上，又忍不住看了她许久。
　　他就知道，程唯在跟前，他没法专心。

　　约莫五点，两人在商场内吃了顿简餐，谈霁之想先送程唯回去，程唯不愿意：“我要送你登机，送完你还可以替你把你的车开到附近免费的停车场，省钱！多好！”

　　“会开车？”

　　“会啊，我高中刚毕业就拿驾驶证了。”

　　谈霁之几乎没见过她开车，怕不安全，不想答应。
　　但程唯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我想多跟你待一会嘛。”

　　谈霁之只能几乎纵容地同意。

　　登机前，他又被程唯一把抱住：“谈教授，我今天陪你这么久，能动摇你一点点吗？”

　　谈霁之摸了摸她的头发：“足够了。”
　　车门外的那一个拥抱，就足够了。

　　程唯送完人，把谈霁之的车开去海颐酒店的地下车库，开进地库的时候刷了个脸，跟保安打了个招呼，把这辆车录入vip库，免费停放。
　　倒车入库的时候，听见一声轻响，向后退的车好像遇到了什么阻力，微微一顿，程唯慌忙踩了刹车，从后视镜一看，车的左侧有个低矮的水泥桩，原本被挡了视线，她没注意到。

　　等停好车，她下车一看，左侧下部被蹭掉了一块车漆，还不算小。她心虚地拍了照发给谈霁之，又发了个大哭道歉的表情。
　　他的车保养得很好，车内车外整洁干净，没有一丝瑕疵，买了两年还跟新的一样。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飞行，谈霁之下了飞机打开手机，看见程唯发来的信息。

　　他立刻回了电话，程唯很快按了接听：“谈教授对不起。”

　　“怎么弄的，受伤了吗？”

　　“我肯定没事。”程唯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找理由，“那个地下车库设计得也太不合理了，哪有车位里杵着一个水泥桩的。”

　　“不要找理由。”

　　程唯咬唇：“你生气了吗？我明天就送去4S店给你修好。”

　　“没生气，车也不用管，我来处理。下次别开了，你平时都是司机接送或者打车，偶然开一次手生反而容易出问题。”

　　程唯还在强调：“我其实开车技术不差的。”

　　谈霁之无奈，换了种说法：“但我担心。”

　　程唯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瞬间放软身体，乖得不行。

　　“你实在想开，下次我带你练一练，好不好？”

　　她实在很享受谈霁之把她当做小孩子哄的时刻，于是软软道：“好吧。”

　　年后没多久，程唯的生日也快到了。
　　陆思娇神神秘秘地张罗着要给她开一个特别主题的生日宴会，还特地挑了个她哥哥前几年在买的山中独栋大别墅作为庆祝地点，很早就派人去重新设计装饰。

　　程唯电话邀请谈霁之，他答应了。

　　生日当天，程唯大中午就被陆思娇拉去挑衣服，最后挑了件白色缎面礼服裙，落肩抹胸设计，吊带以珍珠装饰，胸腹前的褶皱设计显得她的腰肢盈盈一握。

　　陆思娇又给她叠搭了银色细闪链和珍珠链。

　　等程唯理完发型化完妆出来站在镜子前，屋顶的灯光铺洒下来，裙子、珍珠乃至她白皙滢润的皮肤都在发着光，整个人光华流转，优雅大方，散发着成熟自信的知性美。她那头已经掉色掉成灰调的短发，配着这一身，出其惊艳，露着些藏不住的恣肆，给这个造型添了些极强的个人风格，让人过目不忘。

　　程唯还不熟悉这种风格，怪怪地转头看沙发上的陆思娇，才发现她也已经换了一袭黑色长裙，也是简明修身的风格，特别之处在于细细的肩带从锁骨上方绕至胸前，缠绕过手臂，和白色的皮肤形成了极致反差，妆容设计得带些冷感，比之平时的温柔，多了些像是可以漫不经意逗弄单纯男大学生的淡漠姐姐感。

　　“哇哦”，程唯走过去，“今天是要怎么庆祝啊，这么大阵仗。”

　　“别管，跟我走就是。”

　　外头早就侯着司机，下车开门就是一条不断的红毯，尽头是一块大大的签名板，上头的大字表明着今日的派对主题：
　　人生有限，快乐无限——唯你璀璨公司年会暨董事长程唯生日宴

　　竟然是个年会主题的派对。
　　程唯笑得想死，但还是很配合地走过红毯，用马克笔签下自己的大名，还站在签名板前对着陆思娇专门请的摄影师摆了造型，拍照留念。

　　拍完照，陆思娇指指里面靠门的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很多份文件夹：“今天两两分组玩游戏，抽到同一个投资项目的甲乙双方的两个人自动组队——我都安排好了。”
　　她小声道：“保准你和谈教授是partner。”

　　程唯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陆思娇接着在后面签名拍照，让她先进去。

　　程唯带着文件夹一进门，一大堆人聚在门后“嘭啪啪”拉响彩花炮，齐声大喊：“欢迎程董！！！”

　　然后笑成一团。

　　程唯被吓了狠狠一跳，惊魂未定之际发现，平时穿得奇形怪状的一群人也一本正经地穿着西装礼服，这诡异的场面给程唯的感觉很像是看见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笑弯了眼睛，片刻后又严肃起来，清清嗓子：“咳，大家都是公司的骨干，是我的得力助手，是我该感谢你们才是。大家不用拘谨，来，放开玩。”

　　大家于是欢呼着散开，煞有介事地端着红酒香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很是商务地聊天。程唯眼尖地看见舞室的小男生嘉文穿着服务生的服装，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之中——噢，他今天cos的不是成功商务人士，而是酒会上的服务生。

　　“天哪，”程唯抱着头，跟从她身后进来的陆思娇说道，“好离谱，好诡异，平时看他们发疯的样子我觉得很正常，现在他们沉稳起来我反而觉得面前是一堆颠公颠婆！”

　　以前也不是没搞过什么迪士尼主题的派对、哈利波特主题的派对，甚至是喜羊羊与灰太狼主题的，都没这么奇怪。

　　几分钟后，梁晨到了，带来辣评：“没吃过上班的苦的富婆才会开这种派对。”

　　程唯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了，梁晨下巴扬了扬，问陆思娇：“那是谁？满场找跟程唯相匹配的乙方项目书。”

　　“徐沛，喜欢唯唯好多年，爱而不得。”

　　“看起来像是个会搞事的人。”

　　而这边，程唯遇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周泽耀。
　　他里面穿着件白色印花T恤，外面是件深灰西装，脖子和耳朵上带着很是张扬的锁骨链和耳骨钉，饶是看不惯他的程唯，也不得不承认他天生适合这些金银饰品，帅得肆意不羁，特别有冲击力。

　　周泽耀把手里拿着的一个盒子高高抛向程唯：“生日礼物。”

　　程唯打开一看，是一个小女孩样子的木雕设计，很好看的设计，很难得的原材料，很有名的大师，昂贵，但跟程唯本人完全搭不上边，一看就是随手选的，卡里划出去十几万就算达成目标了，程唯“啧”了一声，合上盖子，也没在意。

　　周泽耀插着兜，目光在大厅里游移，漫不经心地跟程唯讲话：“你平时不是追星呢嘛？怎么不请几个男明星来玩玩？”

　　程唯不喜欢他说“玩玩”的语气，闻言翻了个白眼：“周少爷平时参加的聚会男女明星挺多？”

　　周泽耀眼神一顿，皱眉的时候脸上带了点凶意：“我从不玩，你可别在陆陆面前乱说话。”

　　程唯警告：“少跟那些没什么底线的大少爷们混在一起，陆陆不喜欢。”
　　周家产业布局主要在娱乐行业，来往的人鱼龙混杂，有的富家少爷玩起来太乱太浪荡，有些事程唯她们仅是听听就直犯恶心。

　　“我知道。”周泽耀不爱跟程唯说这个，略微一点头，朝陆思娇走了过去。

　　谈霁之拿着文件夹进门，先是沸腾的人声扑面而来，接着一群穿着行为比小时代还浮夸的男男女女引入眼帘，他脚步一顿，觉得门口有专业摄影师拍照的巨幅签到处也就那么回事。

　　几秒钟后，嬉闹着的的人群莫名在同一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转头望向门口气质沉静但气场强大的男人，举手投足间精英感十足，好像在文件上随意签个字就能在行业内造成不小的震荡。

　　大家面面相觑，今天不是他们这群“扶不上墙的”富n代烂泥们的聚会吗？哪个把真正的人中龙凤请过来了？

　　谈霁之不习惯这样的注视，一时没看见程唯，往角落走了过去。

　　程唯被拉着在改造成娱乐去的别墅地下室玩德扑，她今天手气很好，连赢了三把，面堆着的全是筹码，换成人民币已经有大几十万。
　　但她心里惦记着不知道来没来的谈霁之，手里没什么好牌的情况下all in了一把，挑拨最容易上头的张兆文跟上，一局输光了所有，脱身出来：“你们慢玩，我上去有事。”

　　她在二楼阳台找到了谈霁之，从暖融融的市内到了几乎零度的室外，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哆嗦：“你怎么在外面呀，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谈霁之看见她抱臂的样子，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拢在她身上：“像是大人进入了童话镇。”

　　程唯笑了起来：“进了狼窝，现在嫌幼稚于事无补啦。”

　　一阵风吹来，卷起程唯大衣外的裙角，她抬手提着衣襟拢了拢，带着暖意的布料沉沉覆在身上，温度轻而易举透过单薄的裙子到达皮肤，像是被他拥在怀里。

　　谈霁之的手轻轻拍了拍程唯的头，离开后落至她的背上，虚虚一带：“外面冷，进去吧。”

　　程唯回身走了两步，还想跟他说会儿话，转身把手摊在他面前：“我的生日礼物呢？”

　　“在车上，明天拿给你？”

　　“明天？”程唯嘴角压不住，故意道，“我没听错吧？有人明天要约我见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