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她花了点时间让自己平静，看着谈霁之又一杯酒下肚，开始磕磕绊绊地学着他先前的方式帮他消解负面情绪：“没想到您这样一个成熟理性的人，竟然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她顿了顿，总结出一组词，“绝对理性，相对浪漫。”
谈霁之觉得她的说法很有意思，举杯和她碰了碰，一口饮尽：“这组词用来形容我可能不太准确，但保险其实就是这样一门学科——绝对理性，相对浪漫。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了解了解。”
程唯笑：“您现在倒是肯教我了，中午还不愿意跟我多话呢。”
谈霁之沉默一瞬，没有意义地反问了句：“是吗？”
那双好看的眼睛没了眼镜的遮挡，看起来雾蒙蒙的。
半打啤酒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里喝完，程唯想再要几瓶，谈霁之阻止：“别喝醉。”
不合适。
程唯读懂了他的潜台词，有一瞬间说不上来的失落。
惨白的天光逐渐从南边亮起来，远山的尽头，并未看见太阳。
又是一个阴天。
谈霁之适时起身，扶了一把脚有些麻的程唯：“回去吧。”
回到房间，程唯一头扎进自己的睡袋里，像是睡着了般沉默许久，突然埋在里头折腾两下，露在外面的耳朵渐渐通红。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羞恼地哼哼两声，支在床尾的小腿向后弯起，欢快地在空中晃了晃。一只拖鞋掉了下来滚了两圈，也无人去管。
过快的心跳叫她躺不住又坐不住，重新翻了谈霁之的资料来看，先前她存的都是各种活动照片，这次看的却是他在各种场合的发言内容，他的课程视频，还有表白墙上学生们对他学术成就和思想品格的满篇赞扬。
越看越体会出他的特别与难得。
程家和陆家都算是S市的豪门之一，从小到大，她和陆思娇商业新贵、豪门子弟或是各种帅哥见得不要太多，老成油滑、矜贵自持、浪漫炽热、浪荡纨绔甚至野性十足的都有。
却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与谈霁之相像的人。
超出了他这个年龄常见的自视甚高，超越了皮相帅哥常有的轻浮，甚至超越了成年男性惯有的傲慢。
她好喜欢……
她咕噜一下坐起身来，摸出手机给陆思娇发了个微信：
【陆陆，醒醒！】
【我，程唯，母胎单身小仙女一枚，现光荣宣告，二十四年铁树开花，我动心了！】
【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吗】
【好幸福好激动好开心】
【陆陆陆陆，陆陆，你人呢】
【你姐妹这么重要的人生节点不醒来见证一下嘛】
【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jpg】
陆思娇隔了两分钟回了消息：
【……姐姐，现在才早上五点钟……你梦里动的心？】
【《变形计》也不用起这么早吧？】
【我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你吵醒了，要是是梦，我剁了你】
程唯哪还不知道她，天大地大八卦最大：
【真的，不是梦】
【你就说你要不要听，不听你继续睡】
一个微信电话立刻打了进来。
程唯毫不留情挂了：【隔音不好，打字聊】
她花了半小时打着字，洋洋洒洒、夸夸其谈地写了将近八百字，抹去不方便说的，把谈霁之一点一滴的好都描述给了陆思娇听。
那边咂摸了半天：
【啧，谈教授这魅力真是……】
【我听着都心动了】
程唯激动：【是吧是吧，他真的很好对不对】
陆思娇：【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莫名：【什么怎么办？】
陆思娇：
【你动心了就完了？不追人？不想和人家谈教授在一起？】
【那你这动的哪门子的鬼心】
和谈霁之在一起？
那会是什么感觉啊？
被这样一个男人偏爱的话应该会幸福得要死掉吧。
程唯咬着指甲，嘴角勾到天边去。
她打字：
【哎哎，别急嘛，人家第一次动心，业务还不熟练】
【那我先试着追一追？送个花？】
陆思娇一口老血吐出来，送个毛线花。
谈霁之这样有分寸的人，和程唯在这样的关系下，估计这花一送出去，他就得对程唯敬而远之、拒之千里了。
她反复叮嘱：
【对谈教授这样的人，打直球是大忌知道不？】
【温水煮青蛙！】
【别轻举妄动！不然到时候搞砸了没戏了别来找我哭】
程唯：
【奥奥，好的】
【还有那个王芳和学校的那两个小孩的家人，我打算帮帮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陆思娇：
【是得帮……记得算我一份】
程唯：
【目前按那个小孩病情估计十几万的事，还算什么算，至于那几个小孩，我还没了解情况，真有什么有需要我再找你】
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十几万，也就是她们买个贵价包包的事。
但……
不久后，外面传来了他们一些动静，程唯想起来今天他们要去远些的村落调研，因此六点就得出发。
她一个咕噜爬起来，迅速换了衣服，到走廊等着，在地上铺着的脏脏方块瓷砖上一小步一小步跳来跳去，时不时看看谈霁之的房门，脸上笑意漫漫。
门开了。
她一步跳到他面前，仰着头道：“早，我们今天去哪个村？”
“云安村。”
不愧是年轻人，熬了一整夜都这么活力四射，谈霁之把房卡放进口袋，抬手扶了下眼镜，低声道：“今天白天你就回S市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程唯不愿意，她刚见闻那样的事，怎么会当逃兵：“我能吃苦，也能干和许姐姐一样的事。”
谈霁之一定是看出来了她怕虫不敢睡才这样说，但熬区区十几个晚上算什么，又不是几个月。她能受得住。
谈霁之道：“你也学过西方经济学，知道理性经济人假设——我是觉得，你在别的地方更能发挥你最大的价值和效益。”
程唯面上不显，心里跟开了花一样。
谈霁之说自己有价值哎～他相信自己能负责好这个项目吗？
她笑道：“理性经济人假设？这样极端抽象的假设其实并不能正确反映并指导现实中的人的选择吧？”
理性经济人，经济学里最基础的假定，这个概念中假设所有个体是完全利己的，只会按照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做出选择和决策，没有任何利他行为。
这个假设跟谈霁之本人的差别也太大了。
“我倒是觉得它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反映现实。”
“我可不觉得它符合您的性格特质——如果真是这样，那您昨晚又何必下楼来安慰我？”
程唯不知道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所思所想都直接从那双眼睛里跑了出来。
“你可是海颐集团的千金。”
程唯微怔，手不自觉地碾了碾相机肩带。
谈霁之却又笑了起来：“意识到我是个纯粹理性、图穷匕见的现实主义者了？”
程唯柳眉蹙起，想要否认，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站在走廊里看着他下楼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在完美无缺的谈霁之身上发现了一个缺点：高深莫测。
成年男人总会想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深沉，但无论是真的高深莫测，还是装的高深莫测，程唯都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