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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夜归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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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晋森发现米米开始在深夜外出,尽管不定时,但她的确这么做了。为此他在别墅区外守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都没有再碰到米米。
米米在家的日子,依旧是足不出户的样子。
这一日他很晚才驶回家,湛蓝色的兰宝基尼划过夜幕,一直开到了外街,红灯的功夫他便看到了米米。
她的背影,他自信不会认错。
薛晋森走下车,淡定的步伐慢慢朝她靠近,或许是因为四周太静,脚步声吸引了米米,她回过身,定定瞅着他。
一辆末班公交驶靠站牌,薛晋森瞧见米米似笑非笑地走上车,他想也没想地跟了上去。
司机皱眉道:“车费。”
他这才意识到他和米米都没有投币,翻了兜子,只找出一张大票扔了进去。
无视司机的挑眉,他走到米米坐席的旁边站着。
由于唐家居住于近郊的别墅区,出入的住户大多是私家车,公交车便异常的冷情,更甚说是末班车。
公车等了许久,终于开始驶动。
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米米微垂的头,纤细白皙的脖颈长而优美无比,她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工兵靴,上身则是米色的长风衣,亚麻色的长卷发都被她塞进了一款黑色的鸭舌帽里。整个人远观的时候,很像一个少年。
但是,米米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
此刻,她将两只手都塞进了衣兜子里,仿若无人一般盯着窗外的景色。
薛晋森把着手环,慢悠悠地笑了。
司机点开电台广播,正放着一首英文歌曲,是正在热映的韩国同□□《不后悔》的主题曲。
缓慢的节拍,悠扬的曲调,那低调优雅的华丽音符,慢慢敲在了他的心口。他一直探着头,将大半身体朝向她,那样的姿势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请求,请求靠近,并不是□□,而是心灵。
可是米米的头那样的低,丝毫不肯泄露表情,明显的拒绝。
公车沿着公路,缓缓驶下山道,夜幕之下的五彩霓虹出奢华了人眼,便是大都会的存在。
这样冷漠而繁华的夜,任何的温暖都只是至奢侈的一件事。
那夜风突然灌进了车窗,米米的鸭舌帽被猛力垂下,一头光亮的亚麻色长发便如同月光般披散下来,一直拂到他的脸上,酥麻丝痒。那发如同希腊神话中水妖的缠绵,游荡在真空的岁月中,沉淀出唯属于她的那一点点暧昧。
他的心“砰砰”跳起,丝毫不肯停下。
最后才用了全部定力慢慢为她捡起帽子,正要递出去,却瞧见米米转过头,一双异样的双眸正瞪着自己,那仿佛是一种审视和蔑视。
他觉得,他唯有匍匐在地去吻她,才匹配得起她女王般的高贵。
因为,她是那样的让他无法拒绝。
米米甚至是无礼地抢过帽子,对他怒道:“离我远些!”
他的笑很无奈,却还是保持风度地为她拉上车窗。
“夜风很冷。”
说罢,他走向了公车的末排座,静静地注视。
靠近市区附近,已经有很多夜归人上车,三三两两地开始低语,可是米米那样醒目的存在,很多人不着痕迹地窥视着她。
薛晋森并不想问她为什么不回家,这样漫无目的的夜游,他认为总有她的理由。
而他尾随她的理由,再简单不过,他其实只想要米米多看一眼自己。
这个理由不可笑,因为他让她低微到如斯地步,甚至无法发笑。
米米在公车的终点站走下来,四周皆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冰冷的钢铁水泥,耸立的大都会,五彩的霓虹灯,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人们,她仰着头,神情悲哀,仿佛一瞬间迷失在了其中。
她沿着人行道低头走着,偶尔被石头绊倒也不生气,只是继续地走。
薛晋森跟在她身后十数步之距,双手插进衣兜,只仿佛是个夜行者。
米米的去向明显漫无目的,他不知疲倦地跟着她,那样的全身心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撞到迎面走来的路人,直到听到对方地咒骂,他才道歉。
再抬头,米米已经走进对面马路的一家店,他抬头才发现,那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房。
日光灯下并无新鲜事,他隔着冷寂的马路,看到米米和店员说话,然后在店员为其拿出一大盒药品时,朝他招手,他推推无框眼镜,才敢确认她是在叫自己。
他的唇角无声勾起,保持着一个优美的弧度推门走进药房。
那店员瞅着他和米米,表情有些奇特。
米米站在那里,捧着药,对着他吩咐道:“钱。”
他并不生气,慢慢去掏钱夹,半晌,他保持着动作,漂亮的眼睛瞅向店员,礼貌问道:“这里可以刷卡么?”
店员被他漂亮的眼睛点到,一径地点头。
“那么,麻烦一下。”
店员立刻回过身走向电脑,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米米的手冲出了门。
身后果然出来店员气急败坏的声音:“小偷!”
他“哈哈”地笑了,跑的越发地快了,紧紧攥着米米的手,也没有看是否有人追了上来。
他只记得他拉着她跑了无数的街道,宽阔的马路,窄小的暗街,平坦的人行道,凹凸不平的盲人道……无数的高楼城市在他们的背后排开,他微微抬头,看到巨大的圆月挂在夜空,壮硕而耀眼,他想,他要带着她,奔向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米米开始摇晃胳膊,他才停下来。
回过头,是米米一张潮热的精致小脸,泛着可爱无比的红润,她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瞅着他。
他被瞅得有些不自在,咳嗽几声化解。“累么?”
米米摇摇头,将药品一股脑塞进他的怀中,脱下鞋子走向不远处的湖边坐台。
他捧着盒子一步步靠近,才发现米米跑丢了鸭舌帽,整个长发偶倾泻下来。
他开始道歉,“对不起,我的钱包被人偷了。”
她慢慢懦动双唇,依旧瞬也不瞬地瞅着他。
“这便是理由?”
他看着那双眼睛,终于忍不住道:“这当然不是理由。”
她挑眉,等待下句。
“因为你想要——不是么?”
他说的时候,已经坐在她的身侧,倾过身子近乎将唇贴在了她的耳畔,那样暧昧的动作,他做来却如此自然,几个走过的路人看来,他们仿佛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米米微侧过头,那唇就扫在了他的唇边,淡淡的馨香,是少女独有的体味,她那迷人的眼睛就近在咫尺,让人无法抗拒。
薛晋森只觉心口被人用力地擂了一拳,便张口咬住了她。
那样霸道而迫不及待,他的吻蛮横无比。
可是她不肯张开嘴,任凭他如何地巧诱或逼迫,她始终是紧闭着,和她的心门一样。
米米退开距离,薛晋森正泄气,米米又探出了舌,细细勾勒了他的唇线,缓慢滑动的舌尖如同爬行在他□□边缘的蛇体,欲罢不能,并且致命诱惑。
他的嗓际传来满足地叹息。
米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自他的怀中拿出那盒药,薛晋森下意识地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哭笑不得。
那原来是一盒子的“杜蕾斯”,上面的小香蕉带着墨镜,笑的有些□□。
他知道米米另类,可是在这样的夜,他和她为了一盒子的安全套当做小偷逃亡,潇洒如他,也不免生出一股荒唐之感。
可是事情发生在米米身上,却又仿佛那般正常了。
只见米米撕开一个包装,然后放在嘴边鼓着气,精致的小嘴,做着淫靡而天真的事情。
是的,她就是在吹气球,当然,除却“气球”的用处。
薛晋森不自觉看呆了,米米做气地抓了一把洒在他身上,怒道:“看什么!快吹!”
她依旧任性,可是这一次任性的可爱。
于是路过湖边的人,都会惊异地看到一对少年少女手执着手,吹了一大堆气球,然后一一捅破。
伴随着爆破声,还有少女的笑声。
他和她一直在吹,然后再任它捅破它们,仿佛两个贪玩的孩童。
他想,米米喜欢的也许并不是“吹气球”,而是那破裂的声音。
直到他们都没多余的肺活量时,米米一下跳下坐台,遇到人便散发手中的“气球”。
而路人的反应也是极有趣的。
遇到开明地,直接说谢谢;遇到守旧的,只有白眼;而遇到活宝的,甚至反复路过,只为要“气球”。
最后,他拉着两手空空的米米,一直走向月亮的方向。
他说,我们跟着月亮走,好么?
她说,不,是月亮在跟着我走。它太坏了。
然后便一起笑了。
他想,哪怕是因为月色太过美丽的原因也好,只要米米站在他的身边,就再满足不过。
他倾身吻她,不知何时,地平线已经泛白。
属于他们的夜归人时刻,已如白驹过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