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拒》羽小晨

2、第 2 章-修完

　　夕阳透过玻璃窗，映在她脸上，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影子，也遮住了眼中翻滚的情绪。
　　夏知沐就这么垂目站了好一会，才抬眼看向窗外。

　　她瞳仁颜色偏浅，当不笑的时候，会显疏离，而此刻疏离当中又夹在着明显的倦怠。

　　又矗立许久，她才敛了眉眼，将尽数外散的情绪全部收回，整个人看上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利落。
　　只有眼中晦暗不明。

　　她拿起手机，按了来电记录中的第一个号码，拨了回去，是李晴的座机。

　　一直嘟到语音提示无人接听时，她才摁断。

　　夏知沐离开会议室，重新来到电梯中，按了顶层按钮。

　　*

　　李晴给夏知沐打完电话后，便外出了，等她再次回到办公室，已是夕阳时分。

　　她刚推开门，就见那深棕色头层牛皮的大沙发中，陷着一个纤瘦的熟悉身影。五六点的阳光已泛起橘色，映在她身上，像极了名导手下的电影大片质感。
　　光影斑驳，更显得人轮廓分明，平添了不少艺术气氛。

　　李晴只想打开相机，将这一个给拍下来。

　　“咔嚓~”快门声定格，她真这么做了。手机画面中人也拧起眉头，背着阳光，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李晴笑呵呵地在旁边坐下，将手中的Brikin包搁在桌上，余光瞄到杯中快见底的咖啡，打趣：“小沐，你真是凭一己之力，提升了我这会客厅的颜值，上次那期综艺嘉宾要是派你去，这销量不得蹭蹭往上涨呐。”

　　“李姐……”夏知沐并不似往日那般活泼的接下话茬，离得近了，李晴反倒是看清楚了她眼中的阴郁。

　　“怎么了，小沐，等了很久？哎呀……你有什么事打我手机不成？”李晴说着往她身边靠了一分，爽朗的声音中夹杂一丝责备，拍在她肩上的手却包含安抚与支持。

　　“李姐，我现在就想离开科创，你手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不用提级，平调也行。”夏知沐神色寡淡，若是不熟悉的人，很难察觉到她眼底的那丝难堪。

　　“为啥？”李晴恰好是极为熟悉她的人，“你总得给我个合适的理由。”

　　“不许敷衍。”抢在她启齿之前，李晴又赶快接话，带着几分不悦。

　　“我……”夏知沐叹着气，“唉，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让姐知道的，就是六年前，我和即将上任的陆总，有些过节。”

　　“哦？”李晴这下来了兴致，招呼助理倒水，“说来听听。”

　　夏知沐接过玻璃杯，轻抿一口，丝毫无法缓解喉中的涩意，她声音低哑：“就是那时，我得罪过他，公司派我去辅助他，我怕不能完成好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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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李晴耐心的等着，却不见她往下说。

　　夏知沐郑重其事地点头：“嗯。”

　　“哎唷！多大的事儿！”李晴笑弯了眼，“六年前，你不是还上大学么？学生时代能得罪人家多狠，都是小孩子家家，没准儿人家陆总早就不记得了。”

　　夏知沐垂头，掩下那抹不易察觉的难堪。

　　即便他不记得，她却难以忘记。
　　不止是因为他，那一刻，也是她人生天堂和地狱的转折点。那时，她的生活早已天翻地覆，无力对曾经的任性行为，补偿什么。

　　而这么多年过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不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中，将那段荒唐的记忆，彻彻底底地封存了。

　　李晴见她这幅模样，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你放心，我刚刚见过了陆总，感觉挺靠谱的，不像是小肚鸡肠的人。估摸着多年前的不愉快，人家早忘了，他还说挺期待与你合作的。”

　　“哦，若是忘了，他又何必叫我去科创？”夏知沐笑意不达眼底。

　　“你刚才不是说，因为你的业绩好么。”

　　夏知沐：……

　　“那你当年，到底怎么惹着他了？”李晴看向夏知沐的眼神中，难掩好奇。

　　夏知沐又喝了口水，企图掩饰尴尬，缓慢吐字：“我少时不懂事，追过他。”

　　李晴一听，瞬时松了口气：“像这种大帅哥，上学的时候也一定是风云人物，有女孩倒追不稀奇。”
　　她知道夏知沐这几年来，纵使追求者不少，男朋友却没谈一个，看过去的眼神顿时热切起来：
　　“你还单身的吧？”

　　“多年前心仪的男神再次来到你面前，这不是近水楼台嘛，你要是放不下过去，正好可以再努力一下。“
　　说着，她又像想起了什么，沉吟：“我倒是刚听张董说，陆总好像是有女朋友了，也不知道真假。不过，你说他要是有对象了，还叫你去干嘛，难不成真是因为你业绩？”

　　夏知沐忽然笑了，映着夕阳，绚烂夺目，一双桃花眼仿佛能夺人心魄。李晴呼吸一滞，片刻，只听她凉飕飕地说：“也许，是桃花债呢。”

　　李晴：……

　　“所以啊，也是为了咱公司形象，我这种有前科的人，还是不去新任领导面前献丑了。”夏知沐神色越发淡漠，敛起的眉眼都有些恹恹的。

　　李晴安慰般，握住了她发凉的指尖：“没那么严重！你当年不是也没追上么，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常人都不会往心里去。”

　　“问题就在，当年，我追到了。”夏知沐斟酌着用词，缓慢启齿。

　　正在喝水的李晴手腕明显一抖，双眼霎时瞪大，艰难咽下灌入口腔的柠檬水，追问：“啥情况？你那时不是跟我说，你单身么？”

　　“嗯，没骗你，追上了，但并没在一起。”夏知沐握住玻璃杯的手指发紧，“是我的原因。”

　　李晴深深吸了口气，将杯子搁在茶几上，吸了口凉气，好像有些牙疼，“这么说，是你追上了陆总，然后又甩了人家？”

　　夏知沐彻底沉默。

　　“哎唷，我说你什么好呢……”李晴满脸哭笑不得，又看见了夏知沐那泛白的手指关节，终不忍苛责，带着几分调侃，打趣：
　　“没看出来，小沐你还曾这么渣过？”

　　不愿再回忆那些过去，夏知沐垂眸掩去眼底的黯淡，等再抬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她再次挑明来意：
　　“所以，李姐，我真的不适合去科创。”

　　李晴这下也真是为难了，无奈道：“你早说就好了，唉，现在董事会都已经公布了，而且这都到周五下午，陆总下周一早晨就来正式上班，这么短时间，我去哪儿给你找个合适职位？”

　　夏知沐倒是有备而来，一双桃花眼含着细碎的霞光，声音坚定：“我刚看过职位公告，非洲市场分部不是紧急缺人么，大伙儿报名的意愿也不强。”
　　“人力那边说，若是愿意去非洲，手头的工作最好是尽快搁下。只要姐同意，我两天内就能去报道。”

　　李晴沉默了片刻：“你先回去，让我想想。”

　　***

　　北城另一侧，在CZ总部的西面，坐落着软件园，是与商贸中心不同的繁华。

　　一边摩登喧嚣，一边科技感十足。

　　陆嘉年坐在园区内的一家网红餐馆中，选了个角落幽静的位置。

　　当何磊进来后，目光在大厅环视一周，很快便定位到了要找的人。一双长腿迈着大步，快速走过去，坐到了对面。

　　“回来了快一个月了吧，现在才想起来召见我呢？”

　　“刚安顿好。”陆嘉年把菜单递给他，“听说这家菜做得不错，看看还要加点什么？”

　　“切！就是对兄弟没诚意！你要是见心仪的妹子，也这么磨叽，妹子不早飞了？”何磊毫不客气，随意翻着菜单，眼睛还围着多年不见的大学室友打转，看了几圈，突然感叹：
　　“看来时间也不公平啊，你也三十了吧？咋就一点都不见老呢！”

　　“你不也没秃么？”陆嘉年视线在何磊身上扫过，除了比上学时胖了点、油了点，也没太多变化。

　　何磊撇嘴：“no、no、no！老不老可不只发量这一个标准，你是不是对自己长啥样没点数？”

　　陆嘉年无奈地摇头，不想讨论这种无聊的事，专心盯着菜单看。

　　当服务员小姐姐再次过来加水之后，何磊终于难忍酸意：“真是风骚不减当年啊！我在这店吃过多少次了，从没见服务员来的这么勤快过，今天又沾了你的光啦，真是让我想起咱们上学那时候……”

　　“那时候，你可是咱们全院男生嫉妒的对象呐，你说你，长得好，篮球打得也，偏偏足球也要踢前锋，还年年包揽各大奖项！咱们学校当年谁还不是个天之骄子了，要是高中考不了第一第二也上不了咱们T大不是？可这人比人，还是能气死人。”

　　“你知道你这人最让人生气的是什么嘛，就是你都那么牛B了，还非得长这么张脸，这不是不给其他兄弟们留活路么，你说当时咱们院才几个好看的女生？结果她们还都盯着你！这叫兄弟们怎么不眼红？”

　　“你要是认了，也就罢了，偏偏有人跟没照过镜子似的，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招妹子……”

　　“哎——”专心钻研菜品的人终于抬起头，眼尾锋利而神色清朗，打断滔滔不绝的老同学，“我可没招惹过她们，何磊，话不能瞎说。”

　　何磊一把搁下杯子，抗议道：“这我可就不信了，我长得也没有比你差太多吧，怎么没有妹子倒追我？”

　　“……”陆嘉年已自行把菜点完，递给服务员，这才对今天显得有些不正常的室友说：“刚才的话，送你给。”

　　“什么？”

　　“没数、不照镜子。”

　　何磊两口水下肚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卧槽！老陆，你以前没这么骚的！”

　　刚说完，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夸张的瞪圆了眼：“不对！没准你那时就这么骚！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陆嘉年：……

　　何磊：“不然，你怎么勾的人家妹子追了你那么长时间？”

　　陆嘉年：“不要胡说八道。”

　　何磊又细细将他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男人气质还是一贯清冷，纳闷：“要说，你大学那会儿，可真过得跟个和尚似的，妹子追着来蹭课，你都狠得下心不搭理人家。就你那德行，怎么就引的妹子追了你那么久呢？听说，最后都追到实验室去了。”

　　“那妹子长得多好看啊！叫什么来着……就Y大那个。”何磊说得一脸惋惜，并没留意陆嘉年一瞬间变深的瞳色。

　　“夏知沐。”

　　“哦，对！就是她，小夏同学，都有老师以为，她也是咱班的学生呢。”何磊寻思着，忽然觉得很不对味：
　　“不对啊，老陆，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记得人家的名字啊，而且记得这么清晰！不对劲……”

　　何磊回忆着，初次见小夏同学好像是在大三，他看向陆嘉年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怪异：“你当时对人家爱答不理的，到最后也没在一起吧，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这么清清楚楚记得人家叫啥，你那清高劲儿是不是装的？”

　　“是不是早就对人家有想法？还吊着妹子追你，有意思么？”何磊突然觉得，自己对这室友也不是那么了解，总觉得他表面上看起来清冷寡欲，内里有可能腹黑得很。

　　有句话怎么说的……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虽不能全然契合，可那核心意思，也就是那味了。

　　而最另何磊吃惊的是，陆嘉年居然没否认。

　　他，居然没否认！

　　何磊投去了惊骇的目光。

　　许是对面的视线太过热烈，陆嘉年终于把注意力从面前的宫保鸡丁前移开，看向对面年轻有为的副教授，幅度很小地点了头：

　　“是有想法，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们在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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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亲妈：陆某某你反思一下，闺女为了躲你，都要去地球的另一端了
陆嘉年：她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