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不喜欢就不吃了

5、红颜一叹

　　下篇

　　一

　　冰冷刺骨的湖水猛的灌进我的口腔，我一度以为自己短暂的狐生就要结束，幸好我的阿青来救我了，他像阿姐说的命定之人，我想永远留在他身边。

　　我想和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和他长相厮守，生儿育女。于是我这颗机灵的狐狸脑袋当即就想起了个假装失魂症的好办法，只要我假装失忆，就能留下。

　　我果然没看错人，见我失忆，他收留我住下，还对我以礼相待。

　　二

　　月上柳梢时，我总能在隔壁听见好听的箫声。阿青说那是村里唯一的书生，准备进京赶考。每每夜间阿青在山上练功时我便会去听他吹箫吟诗。日复一日，竟与他熟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个是秀才最常吟的一首诗了，他说阿青的青正是这个青青子衿的青。

　　我觉得我是时候给自己取个好名了，一个与阿青般配的。

　　三

　　一日我听秀才讲诗，不由想起他常吟的那首，好奇问道：

　　“秀才秀才，你说这诗是用来表达女子相思的，你也有思念的人吗？”

　　“有的。”

　　“那你为何不去寻他？”

　　“有种爱叫爱而不得，得之吾幸，失之吾命。她......不需要我了。”

　　我一直记得秀才那时落寞的样子，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眼里满是无奈。

　　四

　　我我知道我的阿青注定是要匡扶江山，征战沙场的英雄。于是机智的我修书一封直抵京城，希望在宫中的阿姐能帮助他。

　　果然很快那皇帝老儿便派人来了这槐阴山颁下圣旨，亲封我的恩人为彪骑大将军，不日进京面圣。为此我很是开心，想着进京见了阿姐定要好好感谢她一番。

　　村人也都说我是阿青的福星，殊不知，阿青才是我的福星。若不是他，我怕是要在山间游荡，终此狐生。

　　李阿婆还为我和阿青张罗亲事，我简直开心的快把我的狐狸脑袋掉下来。可是听阿姐说人类都喜欢矜持的姑娘，我只好强憋住自己的笑，憋的我满脸通红。

　　五

　　阿青带我夜间告别书生后，便入了京。想来竟有一番私奔的意味，我相信以我聪明的脑袋，等我们再回去时就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李阿婆就不用忙着张罗我俩的婚事了，毕竟是老夫妻。

　　我挑起车帘看着京城的繁华不由瞠目，嘀咕道：“果然阿姐不愿意回槐阴山是有原因的，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要我我也不愿回去。”

　　当然来京城最令我开心的就是阿青说要与我共白首，书生说过这句话是我与在一起一辈子的意思，我也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为了表达我的爱意，我觉得把我的内丹偷偷给阿青，这样他在战场上即使遇到生死之劫，也有我扛着。

　　六

　　我和阿青被迫分开了，这宫中我也寻不见姐姐的身影。我终日受困于这宫墙之内，受制于这宫内设下的禁术，不得脱身。华美的宫殿还是成了关押我的囚笼。我讨厌这一切。

　　那朝天阳前来寻我，我才知道原来她身边的巫师早就看出了我不是人类。

　　我被关在朝阳密室的铁笼内，很难过，更难过的是她说我的阿姐已经被识破身份估计早就死了被制成了狐皮，我的阿青最后也会爱上她。

　　七

　　很多次我都想在这囚笼内自缢而亡，可我死了就没人能护着我战场上的阿青了。我还不能死。

　　不知多久后，来送饭的宫女说明天要举行阿青和公主的婚礼，让我看清自己。我知道，明天我可以了无牵挂的去见我的阿姐了。

　　那日我感觉自己能听见外面的鞭炮，看见外面的红烛，还有我的阿青挑了哪位公主的红盖头。不争气的我又哭了出来。

　　恍惚间我似乎又见到了我的阿姐……

　　当我再醒过来时却真真切切的见到了我的阿姐还有书生，原来我这一觉睡了一整年。

　　八

　　姐姐说她在逃跑的途中得书生所救，并在朝阳大婚时趁守备松懈救我出来，怎料我伤势过重，一昏迷竟有一年之久。

　　期间书生得中状元却又被那朝阳公主瞧上，二人将计就计在大婚时将公主杀死伪装成纵欲而亡，并在关入天牢后一并将阿青救了出来。

　　这时，阿青正手拿我最爱的冰糖葫芦进来道：“刚买的冰糖葫芦，就知道你最爱吃了。”

　　我接过葫芦，从床上跃起死死抱住阿青的后颈，埋在他的发间泪流满面。

　　我们四人在公主大丧时成功溜出城门，我脱下那一身素缟，鲜艳的红衣在阳光下顷刻熠熠生辉。

　　九

　　幸好我还能再陪我的阿青一段日子，可惜我只能再陪他这些日子。

　　阿姐说我勉强醒来已是幸事，失去内丹，又替阿青挡了多次生死劫，再多活不过三月。

　　我只希望这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我真的还想再多吃几根糖葫芦，再赏一回雪中的红梅，再听一次夜里的竹箫，再多和我的阿青多呆一会。

　　等到我要走的哪天，阿青很平静，或许他早就猜到了，毕竟没有那个活泼的小狐狸需要整日里呆在床上，喝着喝不完的草药。

　　我说：“阿青啊，我走之后你记得要把我带回槐阴山。我也不是个大度的女子，你要寻的话定要寻一个姑娘比我丑的姑娘度过余生我才能消气，不过这天底下再没比我......好看的姑娘了。”

　　十

　　后来啊，阿青带着子衿回到了山中，中下了满山红梅，学会了吹箫，只不过终生未娶，从原来的大将军成了个老渔翁而已。

　　什么年少轻狂，不过是浮生梦一场，那个槐阴山的小子守了他人的江山，丢了自己的姑娘。

　　番外

　　槐阴山中有个秀才，迷上了貌美的狐妖，三天两头里去寻她，结果熟了山间的路，迷了自己的心。书生再也看不见诗书画卷，脑中只有那个貌美的狐妖。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日不见三月何够，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书生感慨道。

　　可那狐妖不愿呆在山中，她喜欢一切美丽繁华的事物，自认唯有天下之主才配的上她，最终她如愿入了后宫成为了帝王最受宠的妃子。

　　秀才伤心欲绝，自此刻苦专研诗书，竟然在赶考途中又见到了她。

　　只不过不是身穿华服的妃子，而是一个被通缉的囚犯。

　　一番询问原是那皇帝不知从哪里请来个巫师识破了她的真身，她妹妹也还被困宫中。

　　书生知道她是自己的劫，她不开心，他取得不世之功又如何。

　　未料那妹妹正是子衿，而后她们有设法救出阿青，一起出了城。

　　子衿死后，书生一直陪着狐妖旁边，抚慰她失去亲人之苦，与她琴瑟和鸣。

　　时光荏苒，不过白驹过隙。转眼间他已是三只可爱小狐狸的父亲。

　　无论万水千山，自有倩影随行，共白首，度华年。

　　红颜叹，叹的是年少轻狂，不懂真心。

　　世事总难君所盼，春未完，花落尽，千丝万缕惟独红颜叹。千丝万缕惟独红颜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