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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三人的舞步 ...


  •   “玛丽,”是埃墨拉,“你该开始你今日的课程了(由她、莉莉共同为玛丽戈德布置的),你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是,费罗斯教授——”玛丽戈德背着埃墨拉做了个鬼脸。她朝西里斯吐吐舌,坐到他身边从挎包里翻出笔记、书本。

      今天她的作业是制作生死水,那是六年级才学的药剂,但因为是NEWT的必考题,莉莉与埃墨拉一致决定加进她的练习课题。

      她粗略地翻了翻熬制步骤。什么水仙根末、什么艾草浸液,还有缬草根和瞌睡豆……梅林的玩笑,明明格莱德被外界誉为本世纪最了不起的魔药大师(之一),为什么她却一点没有继承到他的天赋呢。

      她望了眼莉莉与埃墨拉,悄悄用手臂碰了碰身旁人胳膊:“上学期斯拉格霍恩教授给了你O?”

      “是这样。”

      “那你会帮我处理材料吗,西里斯。”

      “正确问法不该是‘能请你帮助我处理材料吗’?”

      “所以你会帮我吗?”

      他们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关于迷情剂。

      不过这没关系,西里斯搅拌着坩埚想。因为他要传递的信息已经传达到了,有关他有喜欢的人了这个消息。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他问。

      “你要拒绝我吗?”她眨眼。

      他侧过头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姑娘。

      她披散着头发,美丽而狡猾。可他却拿她没有办法。他很想学习她曾经一次次拒绝他的模样……但谁能拒绝她呢,没有人能拒绝玛丽小姐。

      詹姆斯不明白为何莉莉与西里斯就像磁场的两级,如此得不对付。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甚至几乎没有正面接触的机会不是吗?

      同样的,作为当事人,莉莉很难表达清楚她对布莱克的不喜源自哪里。可能是他对西弗勒斯的刻薄与诸多刁难,对波特许多糟糕行径的推波助澜,也可能是他平日里自视甚高的自大与倨傲。总之,她承认她对布莱克存在偏见。某些刻板印象先入为主,令她很难不怀疑玛丽戈德所描述的那个西里斯·布莱克是否真实存在。

      幼稚、孩子气,她认同;英俊、标致……好吧,即便是她也得承认布莱克的确是个漂亮男孩;至于贴心、真诚,甚至是可靠——请原谅,她无法将这些形容词和西里斯·布莱克挂钩起来,也无从判断好友是从何得出的结论。她想,或许这是布莱克泡妞的手段之一。

      “他以前是这么追女孩的?”玛丽戈德看起来很感兴趣。

      她们躺在各自床上敷面膜。斗柜上点着尤加利、天竺葵与广藿香精油制作的蜡烛,是上礼拜她在市集上买的。

      烛光闪烁,香气伴随睡意徐徐扩散。

      莉莉并不确定布莱克是否有这么追过女孩——她不喜欢他,但也不会背地里抹黑他——她转动脖子向另一床同为格兰芬多学院的室友求证。

      “你说布莱克?”对方放下杂志加入她们的夜谈,“喔,他可没追过谁。他只需要和姑娘们调调情,这就足够了。”

      是的,姑娘们付出爱慕与真心,他习以为常,他视若无睹,甚至当作谈资与好友开玩笑——这一点也是她不喜欢他的理由之一。

      “听起来很像另一个我。”玛丽戈德咯咯地笑。

      “当然不是,”她撑起身体反驳,“你和布莱克那家伙完全不一样!”

      她能从玛丽戈德身上找到很多很美好的形容词,至于布莱克……她皱起了脸。

      “噢,莉莉——偏心的莉莉,可爱的莉莉——”她的朋友为她的区别待遇笑得在床上翻滚。面膜沾满了枕头,甚至是她的头发,“詹姆该嫉妒我得到了你的青睐。”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她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反而弄巧成拙将面膜沾了上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吧。”玛丽戈德将枕头清理一新,笑眯眯地说。

      平心而论,玛丽戈德并不是个好学生。

      这个“好”,不是指成绩,而是说态度。

      她是不让人省心的类型。她很情绪化,像月亮。时而认真、时而敷衍,容易分神,喜爱散漫。教她属实是件难事。

      因此,莉莉有些看戏般的心态——布莱克正在指导玛丽戈德处理水仙根和缬草——显然,今日的月亮也缺了一角——此刻,玛丽戈德正用手托腮,闭着一只眼睛像是要睡着了。

      她留意着布莱克的表情,以为可以寻找到烦躁的引线,不耐的苗头。但没有,她一无所获。甚至她从中发现了玛丽戈德嘴里形容的——沉着的、可靠的——那个西里斯·布莱克的影子。

      莉莉只看见西里斯嘴唇开开合合,一副耐心讲解的模样。她不知道的是,西里斯嘴里蹦出的单词没有一个跟生死水、跟魔药、跟学习有关。

      “无聊?那我带你去比赛的迷宫里玩玩?”

      他左手捏着玛丽戈德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他当然看出了玛丽戈德的心不在焉,他判断着这份魂不舍守是否与他、与眼前这锅迷情剂有关。但他没有执着于答案,也没有继续进行其他思考,像是忘了曾经被拒绝的种种,兴致勃勃地邀请她要不要去德姆斯特朗的大船上逛逛,还是说她想去男生宿舍看看——当然,他是说如果她有兴趣的话。毕竟他有詹姆的隐形衣不是吗。

      或者去看月痴兽在麦田里跳舞——那是它们的求偶仪式。他打赌玛丽戈德一定没见过。因为野外的月痴兽天性羞涩,除了满月,不会出来见人。而他,则因莱姆斯毛绒绒的小问题,早和白色角峰里的月痴兽关系熟悉(是的,布斯巴顿为莱姆斯设立的安全屋在白色角峰)。

      还有他们之前发现了一窝鸟蛇蛋。按照时间推算,这些小家伙即将破壳,就在这两天。

      事实上玛丽戈德对以上所有的提议都有兴趣(包括逛男生宿舍那部分)。同时,她也看出来西里斯在哄她开心,只是作法单纯得就像个学龄前小孩。

      一根芦苇柔柔地骚动她的心,她不禁再一次形容他,“你真是个幼稚鬼。”

      而这一次,西里斯接受了她的评判。

      他想通了。他不打算在玛丽戈德面前伪装自己,这没有意义。因为从一开始,相遇的最初,她认识的、见证的就是出洋相的,不成熟也不体面——这样一个旁人所不知的西里斯·布莱克。

      于是他喷了喷鼻子,一副引以为傲的姿态,“是的没错,我是幼稚鬼。”

      这就是他,真实的一部分他。

      玛丽戈德颇为意外地盯着他看,面露惊讶,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真难得。他得意地哼了一声,食指刮了一下她的脸颊,宣布,“而你,则是幼稚鬼的朋友。”

      ——直到詹姆也加入讨论,甚至是争辩,莉莉才知道原来他们没有在学习。

      “等等,大脚板!”詹姆斯坐在西里斯和玛丽戈德后面。他没有掩饰自己一直在偷听的行为,激动道,“鸟蛇的事,不是说好了保密吗!”

      西里斯噎了一秒,继而强词夺理道,“玛丽又不会告诉其他人。”

      坐在另一边的莱姆斯听着两人的嗓门,摇头叹气,这下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了。

      “嗯——可是——”詹姆斯结巴了几秒。他知道以玛丽戈德的为人,当然不会打什么坏主意(譬如偷卖蛋壳)。其实他想的是这么好可以哄姑娘开心的机会,他也想带莉莉去看。他嘟囔着,“昨天是谁说的不会追玛丽戈德的……今天就……”

      他说得含糊,玛丽戈德没听清楚,但西里斯听得明明白白。他脸颊抖动,急促地说,“闭嘴吧,叉子!”

      其他人的注意力逐渐聚焦到两人身上——其中一个拉文克劳手里拿着装有坏血草汁的试管——一滴、两滴、三滴——她要制作烧伤治疗膏,可如果坏血草汁过量,坩埚就会像火山喷发,产生剧烈的反应!

      “嘿!小心点!”关键时刻,莉莉及时提醒他!

      她蹙着细眉朝躁动源头走过去。她屈指敲了敲桌面。还未开口,梗着脖子争吵的两人就安静了。主要是詹姆斯已经自觉把嘴巴拉上拉链,至于西里斯……

      “布莱克,你说过不会影响他人。”

      西里斯耸耸肩,居然利落地收拾起桌面。他没有进行狡辩。迷情剂第一阶段的熬制已经结束,明天子夜到来前,他只剩下等待。

      他表示会乖乖走人,只是经过莉莉背后,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在格兰芬多女级长的视野盲区,他冲玛丽戈德侧了下头,示意教室门口。灰雾般的眼睛传递着某种蠢蠢欲动的暗示、某种跃跃欲试的信号。

      玛丽戈德眨了下眼。此时莉莉正和埃墨拉一起,试图拯救她面前那盘被分解的尺寸大小不一的瞌睡豆。

      她安安静静地合上书,收起笔记本,手缓缓移向挎包。

      “玛丽?”埃墨拉察觉了她的动作。

      伴随她的疑惑,玛丽戈德突然将东西全塞进挎包拎起就跑!

      西里斯伸出手,她握住。他带着她,在旁人不明情况的惊呼中,挟着风,私奔一般逃了出去。

      他们笑着,吹着口哨,踩着光影,穿过楼道、穿过教室、穿过下课的人潮。感受布斯巴顿的空气,感受比利牛斯山的雪。

      经过某个转角,可能是第四个,可能是第七个。西里斯手掌转动,拽着玛丽戈德将她推到了墙上。

      挎包掉在了地上,可没人管它。

      他们都气喘吁吁的,头发凌乱。他忍不住抚摸她的脸,她迷人的脸。他听见玛丽戈德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在风声吞没感官之前,他先低下头吞没了她的呼吸。

      他心跳不稳,动作急促,没有一丝技巧。他感受得到玛丽戈德在包容他、容纳他。粗重的吞咽声中,他情不自禁抚摸玛丽戈德的脖子,感受她的脉搏,和他一样快、一样乱。

      玛丽……玛丽……

      在毫无规律的喘息中,他贴着她的脸颊,将身体抵得更近。

      他珍惜这个朋友,却又总有触碰她的念头。他感到不满足,又心怀警惕。他不想破坏这个平衡,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为此棘手,为此矛盾。西里斯将这些时日的苦恼与困惑统统告诉玛丽戈德,毫无保留。

      玛丽戈德静静聆听。有怦然的光影在她瞳孔盛放,又在眼底收尾。最后,她笑了笑。

      她摸了摸西里斯的头发,告诉他不必多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样就很好。”

      她投入他的怀抱,盯着黑黝黝的走廊尽头,“你会感到犹豫与不确定,只因我不是你的那个女孩。”

      西里斯张嘴想要辩驳,被玛丽戈德安抚性地拍打后背,示意先听她把话说完。

      她说等你找到心爱的女孩,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你的疑问会变为肯定句。我知道的你是个忠诚的人,西里斯。只是你还没找到你的女孩而已。”

      西里斯不知道除了玛丽戈德还有哪个姑娘能让他如此迷惑,也不认为有女孩能将她在他脑海里制造的种种疑问解答为肯定句。

      但他想玛丽戈德也许是对的,因为她总是正确的,或许他们该继续维持这样的关系。他的内心得到了短暂的安定……直到知道玛丽戈德要和桑德·尼根一起去鼻涕虫俱乐部的晚会。

      在混乱的周五到来前,还发生了一出插曲,那便是海格出现在了布斯巴顿。

      他自称是替邓布利多送信,以及他要留在布斯巴顿待几天,但不会太久,因为霍格沃茨还需要他。

      詹姆斯在午餐桌上和其他人打赌,海格肯定不是来送信的,或者说不仅只是来送信——拜托,邓布利多可是拥有凤凰的巫师,他还需要海格充当信使吗?他敢说一定是和比赛有关,海格一定知道什么。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詹姆斯清了清嗓子,跑到海格身边,“嘿,海格!你知道费罗斯拿到的镜子有什么作用吗?”

      沉迷于聆听林间仙子奏乐的海格神色变得闪烁,结结巴巴地说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詹姆斯了然于心,扭头和走在后面的西里斯交换了眼神,继续哥俩好似地抬着脖子与海格聊天,说这段时间他们在布斯巴顿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小东西。譬如和栖息在不列颠湖泊里的格林迪沃很相似但肤色截然不同,是粉蓝色的水怪;他们还在白色角峰里捡到了从未见过的羽毛,遇到了和禁林里习性完全不同的角驼兽,还有会跳起来黏在你身上吸血的鱼。

      除了听见他们违反校规跑进白色角峰,海格吹了吹胡子外,剩下时间他都兴致盎然地边听边与詹姆斯分析布斯巴顿分布着哪些神奇动物。

      这时西里斯突然问了一句,“所以那面镜子该怎么使用 ?”

      “那可不是镜子,”海格正在兴头上,自然接话道,“那是宝物指南针。另外两个勇士有人手中有藏宝图碎片,要把两物放在一起,然后……”

      说到这里他察觉不对,懊恼地止住,“噢,我不该说这些的!”

      詹姆斯和西里斯则欢快击掌,一溜烟跑了。

      逃出海格视线范围之外前还不忘回头贫嘴,“真高兴在这见到你,海格!我们想念你的岩皮饼了,真的!”

      “回去记得给我们做啊!别忘了!”

      “想都别想!臭小子!”海格挥舞着巨大的拳头,说完,他自己也笑了。

      今日丹妮丝过得不太愉快。布斯巴顿设置的宵禁比霍格沃茨晚一个小时,她几乎是踩着倒数的秒针回到了宿舍塔楼,然后在公共区域的睡莲池边看见了玛丽戈德。

      红发拉文克劳倚在池边席地而坐,手指拨动莲叶,安静而出神地注视涟漪的模样让丹妮丝联想到麻瓜神话里的那喀索斯。

      她拿出镜子整理了面容才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问,“你和西里斯,你们在一起了?”

      不少人撞见西里斯和玛丽戈德在楼角接吻。

      闻言,玛丽戈德嘴角浅浅扬起。丹妮丝却窥见了从中流露出的伤心,她怀疑她眼花了。

      “并没有,我们没在一起。”

      “为什么?难道你被拒绝了?”

      “为什么是我被拒绝了?”玛丽戈德枕着胳膊抬起眼,好奇丹尼斯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晚餐那家伙还兴高采烈地和海格拼酒(是海格特意从三把扫帚千里迢迢运来的黄油啤酒)”丹妮丝有理有据,“而你,在这独自神伤。”

      “听起来我真可怜。”

      比起自嘲,丹妮丝认为这句话更像调侃。老实说,她分辨不清玛丽戈德此刻的心情,“不然你半夜不回去睡觉坐在这干什么?”她狐疑发问,语气难以置信,“真是为西里斯难过?就因被他拒绝?不可能,他明明喜欢你!”

      玛丽戈德叹息。连丹妮丝都知道西里斯喜欢她——是啊,西里斯喜欢她。她当然知道这一点,早在这之前。人的悸动是藏不住的,眼神也是。只不过……

      “噢!”见她不出声,丹妮丝误解了,有些恨铁不成钢(尽管她将玛丽戈德视为情敌),“拜托,他不值得!”

      想起今日被毁了一整天的好心情,她愤愤道,“没有一个男孩值得我们这样!哪怕是西里斯也不值得!”

      玛丽戈德再次瞧了丹妮丝一眼,发觉这个姑娘真有意思。她没有纠正她没有被拒绝(不如说是她察觉到某件事后拒绝了西里斯),也没解释此时的举动是因为什么。

      和丹妮丝分开后,她回到自己宿舍。

      莉莉刚睡下,正准备熄灯,“需要给你留一盏吗?”

      她摇摇头,轻手轻脚地拉开柜门拿睡衣,“睡吧。”

      莉莉便吹灭蜡烛,在黑暗中问,“玛丽,你是明天一早就去寄信吗?”

      是的,玛丽戈德在睡莲池边其实是在写信。

      近日她发现她又长高了,假期里准备的礼裙变得不合身,胸口有些紧。她打算寄给耶利亚让她帮忙送去时装屋改尺寸。

      “你有东西要寄吗,可以拿给我,我一同带去。”

      布斯巴顿没有猫头鹰屋,只有邮局(就像麻鸡世界里的那种),不管是寄信还是取件都在那里。门头装点得很漂亮,像百货大楼里的圣诞季橱窗。

      “我们可以一起去。”

      她答应下来。浴室有人,她坐在床边等待。

      过了几分钟,莉莉轻轻叫她,“发生了什么吗?”

      她摇头,想起现在视野昏暗对方应该看不见便开口 ,“刚刚在门口遇见了你们学院的艾金森,聊了几句。”

      停顿一下,她抿住嘴唇没有继续。

      丹妮丝说她在难过。

      或许是吧。玛丽戈德坐在黑暗中想。

      因为她发现,原来西里斯对她的喜欢比她想象中得更少一点。而她,对他的喜欢似乎又比自以为得更多一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三人的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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