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咒回]咒术师，拔刀！》鴆羅

8、迎新活动（二）

　　高专众露营地处于半山腰，溪流右岸是高耸崖壁，左岸即为他们扎营的平坦砾石滩，再外一些则是葱郁树林，藏在林间几乎被草木掩盖的简陋蜿蜒土道开上二十分钟才能抵达柏油路，再开个半小时下山方有小镇，山泥村。

　　——早先吃的便当说是加茂刘芳买回，其实是另外的辅助监督从山泥村购入后，送至土道出口转交，毕竟若真让他开到有便当卖的地方再跑回来，午餐能当晚餐吃了。

　　山泥村地广人稀，辖区大半是田地，连条铁路都没经过，如欲前往东京都心，必须搭每天仅有两班的巴士去隔壁镇再转搭火车站，居住人口虽然有上四位数，居民人际交互落在关键字给多一点再从街上随便拉个路人询问，多半能找到目标人物的熟捻程度。
　　行政单位不高，但村里也有独属本局域的几个代代流传的乡野神话，最出名的是『雾天狗』。
　　相传每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雨天，雾天狗便会化为一团烟雾潜进村中，用与生俱来的怪力破墙而入掳走居民——偏好面貌姣好的少女——回到山上，再以树枝将猎物挂起，待其流血至死后啃食殆尽。

　　山泥村这三个月来上报好几起野兽伤人事件，全是外伤，无人死亡，不过受害者没有人能说清楚自己遇到的野兽是什么品种或长什么样，共通的描述是被狠撞一下，伤势来自失去平衡后跌倒或枝叶刮蹭，只有一位被撞击的同时附带一道深可见骨的宽大伤口。

　　「这两年附近出过什么事吗？」五条悟双手背在脑后，小夥伴咒术常识缺失让他短短三周内养成随口解释的习惯，「一般小范围限定的鬼故事只生得出蝇头，就算长成不得了的大家伙也不会最近才开始捣乱。」

　　加茂刘芳只给了一年级一个平板，正拿在夏油杰手中，五条悟懒得凑着看，家入硝子一个认识也不算久的异性更不会如此行事，因此是黑发少年口述报告内容。

　　夏油杰滑了几下略过伤患的病理报告，速读关键字，找到同学要求的段落。

　　「去年四月山泥寺有发生一起自杀案件，一名和尚在修行室离地十米高的横梁上吊身亡，室内空无一物，周遭毫无让他攀爬到那样高度的辅助物体存在，梁上也找不到攀爬或吊拉的痕迹，而修行室墙壁破了个大洞。」

　　他们往上游走了几分钟便瞧见事故地点。

　　山泥寺建在瀑布边的崖壁上，汛期水量丰沛时，最右侧的水流会砸在凸出的岩石上分做三股，其中一股顺势冲进观景台，再从悬空的观景台护栏淅淅沥沥滴成水濂。
　　若逢樱花花季，瀑布上游的樱花花瓣随水落下，别有一番浪漫，算是个稍有人气的季节性景点。

　　咒术小白隔溪观察了下山泥寺，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接下来是要去那座寺庙查看吗？」

　　他询问的对象是白毛同学。

　　入学前没怎么碰过游戏，最近放学却每隔两三天就被带着打的家入硝子，在羽卉玖喊ＳＴＡＲＴ后当即表示自己是纯纯的辅助型角色，两位勇者大人走哪跟哪，绝对不会外行插嘴专业，两位勇者大人放心大胆向前冒险，她会守护好他们尊贵的肉～体的！

　　咒术界土生土长的咒术师耸耸肩，拇指向树林一比，「刑侦剧看多了吧，杰，我们又不是来查自杀案的。」

　　语气欠揍、揣测不必要，可道理没问题。

　　没特意去习惯但不知不觉间习惯五条悟说话方式，夏油杰丝毫升不起初见时出言讽刺对方没礼貌的必要感，率先往树林走。
　　一年级三人走走停停，主要是最高所以腿最长的那个跨几步就要停下等人，身高排中间的那位倒是一直有在顾女同学的行进速度。

　　加茂刘芳和羽卉玖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中原须奈子早被同学放生，她向来喜欢各种有机会挖到尸体的地点，更别说真有受伤案例的此处，兴奋地像某种黑色小精灵一样东跑西窜，反正她这个型态被咒灵当同类，不必担心遭受袭击，以前就不错的身手经过咒力使用训练，从悬崖掉落都能完美落地。

　　从外面看起来能连成一片遮天蔽地的树林，身在其中会发现没那么茂密，树木是很多，不过多是些细枝小叶的树种，不错的阳光穿透率让各色野草长势喜人，高度尴尬，踩扁走过去腿得抬很高，直接穿梭又很碍脚。

　　跟着五条悟走了十来分钟，看他一路左顾右盼，像个郊游的手贱小鬼，一下折树枝一下拔花一下摘香菇，夏油杰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里？」

　　发顶插了两朵花，一手拿着树枝敲敲打打当开路杖，另一手捏着一看就画着标示剧毒骷髅头吃了立刻口吐白沫的蘑菇，五条悟查找下个折腾目标，头也不回地说：「不是要找咒灵？」

　　「你知道咒灵在哪里？」

　　「为什么我会知道？」

　　「你……不是在带路吗？」

　　「嗯？才没有。」

　　「……」
　　夏油杰扭头瞥了不小心笑出声的家入硝子一眼，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谴责，再转回去瞪停下来一脸疑惑看他们的五条悟。
　　「所以你是没有目的地的乱晃？」

　　「嘛，到处走走说不定有线索。」

　　「你在说瞎话的时候我看得出来。」

　　「哈阿——」五条悟揉揉头发，头上的花没能幸免，星星点点的花汁染在雪白的发丝上，「莫非你有确切的前进方向？没有的话，走哪不是走。」
　　开始不耐烦的白发少年不再嘻皮笑脸，面无表情的脸显得生人勿近。

　　黑发少年一时语塞，他的确是也不晓得搜索咒灵的方式，以前都是走在路上就碰到了，上次半正式任务的入学测验也是限定在工厂内部，这种开放式地域……
　　前阵子才学的咒力使用技巧浮出脑海，他顿时又有了自信，挺起胸膛，「先去通报日期最近的受害者受伤地点追踪残秽，应该能缩小搜索范围，树林这么广，随机查找撞见目标的概率太低了。」

　　啪啪啪啪——

　　家入硝子立即鼓掌支持这番言论，弥补刚才身为本该是被乱带路的同盟者却不幸泄漏笑声的失误。

　　墨镜后的蓝眼珠转了一圈，五条悟比出『你请』的手势，让夏油杰走最前面。

　　他不捣蛋，夏油杰反而有些忐忑，用手机地图导航对照平板上标记的事发地，边走边不时回头，警戒着可能的突击。

　　常言道，走路要专心看路，不要东张西望，容易发生悲剧。

　　啪喀

　　「哦呀。」
　　羽卉玖瞪大眼捂住嘴，带点惊慌地和加茂刘芳对上视线。
　　「我刚刚是不是……」

　　加茂刘芳点头。

　　「也、也有可能是风……」

　　加茂刘芳摇头，为免她继续逃避现实，无情地以言语砸碎她再找更多理由的后路。
　　「不用怀疑，你发出了和室长遇上感兴趣的事物时一样的语音。」
　　吓得他差点反射性拔刀，手都摸上剑柄了才反应过来旁边的人不是宗像礼司。

　　逃避不了也可以假装从未发生，羽卉玖神色迅速恢复正常。

　　「他们都没有武器，我去帮个忙。」

　　蓝制服组的小插曲无人顾及，夏油杰俊秀的脸此时变得相当狰狞，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冒出，立领制服下的脖颈青筋暴突，一路延伸到下腭，痛到一个程度反而叫不出声，直喘粗气。
　　他一脚踩进专套野猪脚的陷阱，机械设备的钢索绳套完美避开阔腿裤蓬起的部分，狠狠勒进脚踝，加装不规则锐利锯齿的不人道钢绳显然是禁用品，不幸中的大幸是那大概是崭新放置的，金属锯齿没有生锈的痕迹。

　　家入硝子在五条悟狂笑的背景声中小心翼翼地靠近伤员，每一步都慎重至极，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中招的受害者。
　　少女蹲到跌坐的夏油杰旁边，即使是黑裤黑袜黑鞋也看得出血迹，甚至脚下的草也淋上了鲜红液体，她皱眉研究着该怎么拿下钢绳，一片双人份量的阴影罩过来。

　　笑够了的五条悟双手插兜，站在羽卉玖旁边和她一起低头，「Ｑ酱不是说出人不出力吗？」

　　「毕竟只是任务体验，陷阱不在安排中，没有排查掉也算是我的疏失。再说你们没一个拿武器，想要处理这东西也麻烦。」
　　她端详了一下像快被勒断的脚踝，问了随队实习医生：「家入君，能治吗？」

　　家入硝子检查过伤口虽深但没触及骨头，「可以。」
　　还在皮肉伤的范围，骨头裂了或断了她怕在荒郊野外没器具仪器的条件下接歪。

　　能治就好，不然就得把夏油杰原样运回去，要多痛很久，路程也不平稳。
　　「正式任务就没有这样的福利了哦，夏油君。你忍忍别动，我尽量不砍到你。」
　　话怎么听都不像在安抚的二年生左手抓着剑鞘，右手四指穿过护手握住剑柄。
　　「泰乐，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