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咒回]咒术师，拔刀！》鴆羅

2、入学测验（二）

　　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走在最前面，咔哩咔哩咬着硬糖，吃完一个再丢一个进嘴里；家入硝子走中间，握着撬棍造型的咒具左右张望；夏油杰殿后，他认为与其用不熟悉的武器不如靠拳头，拒绝了前辈提供的冷兵器，放了两只以前收服的咒灵出来在左右，随时能出击。

　　一根铁条被踢开，框啷框啷撞到杂物堆里。

　　废弃工厂占地广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四处坑坑漥漥，这里缺一角，那里少一块。
　　厂房上方交错锈蚀的大小筋柱裹着所剩无几的残破混凝，能清楚看见外面的帐，完全起不了屏蔽作用，难以称之为屋顶。
　　占据偌大空间的主要是复杂的大型机台，但能拆的都被拆掉了，而且是不怎么专业的拆法，大概有人来撬零件去卖，剩下的是没什么回收价值或个体力量难以搬运的部分，来的人自然不会收拾脏乱，四处散着阻碍行进的小杂物。
　　地上有不少灰尘厚薄不一的脚印和拖拽痕迹交叠，以及塑料袋、饮料空罐等等的现代垃圾，显然曾被当作探险地点。

　　比起本名，更喜欢被用最后一个音节简称为Ｑ的羽卉玖，隐去咒力保持着距离跟在新生后面，左手握着解下来的佩刀扛在肩上，右手拿着手机拇指飞快打字，手腕上挂着一个袋子。

　　【新生进来了，你东西藏好。以及，五条悟长得很好看，你小心。】

　　发完讯息确认对面已读，她收起手机。
　　即使有很多报告没打完，工作的时候还是认真点，就算五条悟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厉害，这里放的一级咒灵不是他的对手，意外总是喜欢选在松懈时发生。

　　羽卉玖扫了眼由一大堆喷管构成的机台，后面藏了只有三张脸的二级咒灵。

　　她顶着一撮坚强地自发饰压制下逃脱的呆毛，仔细地审视新生，这场测验她要写两份报告的，侧重点不同，她得用心记下三人的表现。

　　后辈们似乎还没察觉咒灵的存在——至少家入硝子跟夏油杰没有。
　　五条悟可能有发现，方才他也亲口证实六眼是三百六十度的视觉，尽管他头没转脚没停，但他的手从口袋抽出来了。

　　不，不是可能，是绝对有发现，这边有许多残秽，另外两人或许没学过怎么看，出身咒术世家的白发少年是一定会的。
　　那么他现在彷佛毫无所觉地路过咒灵，就是件值得深思的事。

　　黑发少年经过咒灵后，咒灵像被无形的手抓住，撞破障碍物往三人飞去。

　　哪怕不知道无下限术式的基本操作，羽卉玖也会觉得是五条悟动的手，更何况御三家的术式内容她都粗略了解过。

　　五条悟，记仇且会报复。

　　从听见声音到拉着家入硝子退开原地，以没训练过的人而言，夏油杰的反应算很快了，除了动作稍嫌狼狈。
　　三脸咒灵把五条悟和他们隔开了，扬起的烟尘和臃肿痴肥的咒灵身躯阻隔目光，黑发少年操控自己的咒灵挡在他和家入硝子前面，一边大喊：「五条，你没事吧？」

　　「……没事。」

　　羽卉玖换到三脸咒灵起先藏身的位置蹲着，配剑撑地，双手交叠在剑柄上，下巴再抵着手背。

　　夏油杰，大敌当前会放下曾有的矛盾。
　　五条悟，偷偷捣蛋后对不明状况的夏油杰发出关心感到惊讶。
　　家入硝子，被保护后有自觉退到不影响同伴的位置。

　　这边的动静引来另一只顶端有一对类似锹形虫的大角的二级咒灵，羽卉玖在大角咒灵后方瞄到一个小小的黑影闪过。

　　他们没多深入工厂就遇上咒灵，因此新参战的大角咒灵是冲着最前方的五条悟。
　　另一边，夏油杰又放了一只咒灵出来，留一只在家入硝子旁守着，操纵两只一起攻击三脸咒灵。

　　五条悟判断三脸咒灵这暂时不会有事，转身迎上大角咒灵，一脚将之往墙上踢去。

　　「五条？」夏油杰听着战斗声，再次出声喊道，「五条悟？」

　　白发少年踹了大角咒灵几脚，右手比着掌印让咒灵的反击无法落实。
　　他又愣了下，才回答：「我没事，这边有只小虫子，你顾好你那边就好。」

　　五条悟，战斗不习惯有同伴存在。
　　夏油杰，关爱同伴。

　　大角咒灵挡不住咒力浓厚的攻击，没坚持多久便消散在五条悟脚下，而后者连攻击型的术式都没用。

　　轻而易举袱除二级咒灵的白发少年慢吞吞地问：「要我帮忙吗？」

　　战斗免不了位移，和新同学之间再没视线障碍的夏油杰闻言嘴角一抽。
　　他有看到五条悟解决掉大角咒灵，然而对咒灵级别没概念导致他对实力也没有评定依据，没好气地回道：「不然你要站在那里看戏吗？」
　　这一分神，他立刻报废一只咒灵，小腿也被三脸咒灵狠狠抽了一记，痛得他表情扭曲。

　　「哎，但是看你跳来跳去很有趣啊。」
　　说归说，五条悟比着掌印发动术式，绞掉三脸咒灵一部分的躯体，差点连夏油杰的咒灵一起消灭。

　　二级咒灵已经具备一定的智慧了，咒力锐减，三脸咒灵分裂成三只——原本能分成四个，但剩余体积不够——小的个体，两只舍身分别往把它打成这付惨样的两少年撞，另一只选择从家入硝子的方向逃逸。
　　它计画得不错，少女一直没展现出战斗力，换成人类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只不料，黑发少女抡起撬棍，摆出标准的棒球打者预备动作，在咒灵靠近后挥棒，以绝佳的准度将它打回两名男同学身边。

　　夏油杰连忙制止五条悟踩爆它的举动，把剩下三分之一的咒灵搓成小黑球，面向着墙吞下。

　　羽卉玖想起那个味道，不由面露恶心，吐著舌头无声呸呸。

　　黑发少年吃完咒灵，转回来神色复杂地对白发少年说：「……你很强。」
　　前一只大角咒灵无感，后面他们面对的是一模一样的分裂三脸咒灵，这时候就能看出两人的差距。

　　「废话，我可是五条悟。」对方以欠揍的语气说，然后像是勉为其难地加了一句，「以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来说，你也还算可以。你的术式是咒灵操术吧，再吞几只高级一点的，勉勉强强够资格当我跟班。」

　　夏油杰感觉稍微摸到如何跟这位大少爷相处的诀窍，带着少年人的傲气笑了。
　　「那你得注意别被我超越了。」
　　他没忘记家入硝子的存在，「家入君，你没受伤吧。」

　　少女握着撬棍走过来，彷佛几分钟前不是她给了咒灵奋力一击，笑着说：「受伤的是你，夏油君，要我帮你治疗吗？」

　　夏油杰想找个地方坐下或架高伤腿，家入硝子直接蹲下去示意他撩裤管，五条悟也好奇地蹲在女同学身旁。
　　创口从膝盖直至脚踝，外翻的皮肉缠着几丝三脸咒灵的残秽，不过只有五条悟看到。
　　家入硝子将手放上伤处，少年瑟缩一下，三双眼睛盯着开放式的伤口慢慢收拢，最后仅剩小腿血迹证明一分钟前曾有的惨状。

　　少女用袖口擦掉额头冒出的细汗，呼出一口气。

　　白发少年啧啧称奇，从口袋摸出颗糖果塞进嘴里。
　　「能治疗别人的反转术式，你也不错嘛。」
　　他又掏了掏，朝上的掌心放了两颗糖。
　　「你们要吃吗？」

　　五条悟，自信，对认可的人态度比较好。
　　夏油杰，顾大局，细心，照顾同伴。
　　家入硝子，在能做到的限度内不吝于尽一份心力。

　　小朋友们的友情创建得就是快。

　　比他们大不到两岁的羽卉玖一边记下要点一边感慨。
　　难怪新入学都要弄一场团体测验，可惜两个同学情况特殊，她只能自己玩。

　　比晴空还耀眼的苍蓝之瞳往前辈的蹲点之处瞥了一记，才戴回为了方便观察反转术式咒力流向而摘下的墨镜。

　　羽卉玖一顿，掏出手机。

　　【千万不要弄掉五条悟的墨镜。如果他墨镜不在脸上，记得别看他的脸。】

　　这条讯息过了一阵子仍是未读状态。

　　应该不会那么衰吧。

　　两人让家入硝子休息一会儿才继续前进，期间五条悟虽然像有过动症一般晃来晃去，却也没出声催促。

　　接下来遇到的咒灵都是三级，有些五条悟出手，有些夏油杰上，耗费的时间都不多。

　　袱除的咒灵黑发少年一个不落全吞了，羽卉玖在心底表达佩服，倒也明白咒灵操术前期没得挑拣，低级咒灵算消耗品，数量得够才不会打到一半没咒灵用，等收服到够强力或有特殊能力的高级别咒灵后才有余裕挑食。
　　她掐指一算，他们探索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厂区，咒灵剩下一只一级，和三只二级，能让夏油杰的咒灵库总体实力提升一大截，就当她送给后辈的见面礼吧。

　　这样以后遇到厉害的咒灵是不是都要抓回来喂食夏油杰？
　　忽然觉得以前袱除的咒灵都浪费掉了。

　　一级咒灵在羽卉玖沉思时现身，后方又有个小黑影偷偷摸摸地掠过，可这次黑影被目击了。

　　「果然有东西在搞鬼！」

　　大角咒灵莫名其妙跑出来时五条悟就感到不对，他那时视野范围内只有三脸咒灵，大角咒灵完全是凭空出现，但袱除过程中又不像有术式，顶天二级。

　　白发少年想去追黑影，被夏油杰叫住。

　　「五条！这只我一个人没办法！」

　　他的术式让他对自身与咒灵的实力差距有天然的敏锐感知，揍到什么程度能收服、哪些能直接吸收，而眼前这只他现有的咒灵全部凑起来也撑不了多久，要靠自己的战斗力……他刚才连咒灵什么时候站在两百米外都没印象。

　　家入硝子早就远远退开，躲在他们清过的局域，免得夏油杰还要浪费一只咒灵保护她。

　　五条悟眯眼凝视黑影消失的拐角几秒，锁定黑影的残秽后才踱回同学旁边，扬起一抹嚣张的笑。

　　「就由老子来让你见识见识你要追赶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强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