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当女刑警》唐小漫

36、第 36 章

　　程小翠窝在家里，两天没去花圃上班了。

　　她哭得早没有了眼泪，时间像是被停滞了，她只能行尸走肉般强行渡过分秒。

　　知道了张墨的死讯，程小翠就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切都不真实。

　　张墨的容貌和声音还在程小翠的眼前和耳边晃悠着，他怎么就死了呢？

　　如同张墨提出分手时一样，那么突然，毫无征兆。

　　茫然、不真实感贯穿着程小翠的全部意识，她脑子像是锈掉了，无法思考。

　　程小翠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张墨，那个消瘦，干净的腼腆男孩，站在月光下欣赏着花圃的鲜花。

　　虽然是黑夜，但程小翠却在张墨身上感受到了他阳光一般刺眼。

　　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谈起了恋爱。

　　两情相悦，花前月下，本应该结成连理，但却遭到了程小翠的父母却强烈反对。

　　程小翠不能理解父母，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没有爱哪有家。

　　张墨无父无母，连个可以容身的住处都没有，靠着亲戚的接济才能勉强度日。他无法立足，甚至连进入村大队种田都没有资格。

　　程小翠的父母见不得女儿跳进火坑，贫贱夫妻百事哀，再浓烈的感情也会被生活的一地鸡毛磨得互生怨恨。

　　程小翠不管，她还没经历过现实生活，爱就是一切。

　　若是嫁人，那个人一定是张墨。

　　她忤逆着父母的意愿，坚持要和张墨在一起。

　　程小翠有信心，爱能战胜一切，只要他们坚定得在一起，父母早晚都会妥协。

　　可张墨却退缩了。

　　连一句分手都不敢当面和她说，让表哥杜忠来告知她这个消息。

　　在张墨这儿，程小翠是卑微的，没有自主权的。分手是被通知，连他的死讯，也是被通知。

　　程小翠无法承受，张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无心工作，无心生活，每天躲在被子里懒得起床。

　　程小翠的生活的全部希望，就只剩下睡觉，她渴望着张墨能进入她的梦中。

　　她要亲口问问张墨，为什么要放弃她？为什么连个希望都不留给他，就要匆匆离去？

　　可张墨依旧固执，拒绝走进程小翠的梦中，她连着做个几十个噩梦之后，他没有来，却等来的村大队的人。

　　程小翠不愿意见人，被父母领来的两人，却坐在她床边喋喋不休。

　　程小翠很想赶客，但她几天没有吃过一粒米，喝过一口水，身体软的像是煮烂的面条一碰就碎。

　　“你真的想让张墨死得不明不白吗？”

　　这句话点燃了程小翠最后期望，她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对视上了林悦灼热的目光。

　　“他死得很惨，你不想帮他找出凶手吗？”

　　程小翠强打精神，林悦说得是对的，要帮张墨再做点什么。

　　“你们想知道什么？”程小翠尽全力大声说话，但因为长久不进食，声音还是小得像是蚊子叫。

　　“小翠，你和张墨的关系曾经很亲密，你有没有怀疑谁会杀他？”

　　程小翠摇了摇头，脸上一片茫然。

　　张墨父母早亡，只能寄人篱下。

　　他一直生活得很小心，不敢得罪人，努力讨好亲戚们，可却始终得不到他们的好感。

　　“你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一个多月前。”

　　“分开是你提出来的吗？”

　　“不是我，是他！”程小翠哽咽着，提到这问题就忍不住流眼泪。

　　张墨死后，幸灾乐祸的，看笑话的，程小翠知道只有她，是真的为他而伤心。

　　“介不介意，和我们说一下你们分手的原因。”

　　“张墨说不想让我太为难了，也不愿意看到我和爹娘的关系闹僵。其实，我爹娘已经不太反对我们在一起了，他却不愿意坚持了。”

　　“因为张墨没有房子，你的父母才不同意的？”

　　“嗯，有一部分原因。”

　　“张墨的姥爷要把现在住的房子留给他，没和你说过吗？”

　　“说过。”程小翠直言不讳，“可张墨说这房子他不要，更不能因为他的关系让舅舅们伤心。”

　　“他真的说过，不想要姥爷的房子？”一个新发现，林悦忍不住再次确认。

　　“嗯，当着姥爷的面，他也拒绝了。当时我就在姥爷家，亲耳听到的。”

　　“张墨的三个舅舅也知道吗？”

　　“嗯，他向舅舅们都表态过，绝对不会惦记姥爷的房子。”

　　林悦陷入沉思，如果张墨真的拒绝了姥爷的房产，那么因为争产而被杀的可能性就不大。

　　或是，张墨是故意的，在女朋友面前装清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反复无常的态度，更能激起了杜家旺三兄弟的恨意。

　　“小翠，张墨有没有和你说过，杜家旺一家人对他不好？”为了推出真相，林悦只能不厌其烦地问重复的问题。

　　“说过，他来的第一年，舅舅家人对他都很好的，还托人帮他找了一份工作。就是最近半年吧，舅舅家人的态度就变了，经常挖苦他，还好几次都要赶他出家门。”

　　“是有什么原因吗？”

　　程小翠摇了摇头，眼神和语气都显得疲惫，“张墨说他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在骗我。他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不愿意告诉我罢了。那段时间张墨的情绪特别不好，总是无缘无故对我发脾气，对待我就像个仇人似的。我也知道他压力大，尽量体谅他。舅舅家里人除了小忠哥，都不愿意和他说话了，摆冷脸想撵走他。”

　　“杜忠和张墨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吗？”

　　“嗯，小忠哥的爹不喜欢他，张墨又是外来亲戚，他俩在家都受气，自然会亲近些。张墨的死，死讯，也是小忠哥来告诉我的。”

　　提到张墨的死，程小翠又忍不住落泪，“死”这个字，像是一把尖刀，她每说一次都是锥心刺骨般的痛。

　　“张墨向你提出分手，你有没有埋怨过他？”

　　程小翠呆滞了几秒，很不理解林悦为何要这样问她？

　　曾经全心全意地付出，但对方却无能地退缩了。

　　若说心里没有怨，程小翠是在说谎。

　　可此时此刻，张墨已经离去，再去纠结曾经的爱恨纠葛也没有意义了。

　　“不会，我理解他，更不会怪他。”明明恨得发誓一辈子都不理他，程小翠还是说了违心的话。

　　“这样啊！”

　　林悦看了看程小翠，正巧她也抬头，目光相对的瞬间，程小翠紧张了，刻意地回避开林悦的注视。

　　“你在花圃做什么工作？”林悦继续问。

　　“力工。”

　　“你一个女孩子做力工？”

　　“我力气很大的，搬花搬土可不比男人差。花圃的男人们做事总是要偷懒，出工不出力。”

　　程小翠若是不说，林悦还没怎么注意到她的身形。

　　程小翠不是干瘦的体型，个子也不矮，虽然现在看着略显虚弱，但手臂却有着很紧实的肌肉线条，这需要是常年累月才能锻炼出来的。

　　林悦脑袋里涌现出张墨被勒断了的脖子和案发现场的干花，凶手手段残忍，但却用浪漫的干花来陪葬张墨。

　　凶手的做法，到底是恨还是爱，或是爱恨交织？

　　“小翠，在花圃工作，是不是要经常做干花？”

　　“干花？”程小翠重复了一遍，眼睛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程小翠抬起头，狐疑地盯着林悦看了半天。

　　程小翠和林悦年龄相仿，小的时候也曾是玩伴。

　　她的记忆中，林悦的性格不是这样的？

　　林悦习惯了唯唯诺诺，不敢反抗，更不会这样咄咄逼人问问题。

　　短短几年的时间，林悦也变了，变成了桃源村第一个出来做事的女人。

　　程小翠莫名的伤感，每个人都在变，只有她，停留在原地，一成不变。

　　“不能在留在原地了，我得往前走。”程小翠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坦然地看着林悦，说，“花圃没有干花，都是鲜花。”

　　“我们在张墨的尸体旁发现了很多的干花。”林悦拿出带来的证物，“你看看是花圃的花吗？”

　　程小翠连看都没看，仰着脖子反问林悦，“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嘛，花圃里没有干花。”

　　“让你看你就看，吃枪药了？”张玉林发现了程小翠有对抗情绪，强制命令她。

　　在村大队工作快二年了，张玉林得出了宝贵的经验，对付不配合的村民，就得拿出强硬态度。

　　若不然，他们就敢蹬鼻子上脸，合起伙来，反过来欺负死你。

　　张玉林爱暴怒的性格，村里人都知道。程小翠心不甘情不愿地瞄了林悦手上的干花，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没见过。”

　　林悦再问其他问题，程小翠都是这样的态度，冷淡，敷衍，漫不经心。

　　程小翠见过干花后，很显然，她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林悦和张玉林准备走，正巧和匆匆进门的程小翠娘撞到了一起。

　　程小翠娘也顾不得撞上的人，举起手里的两板风筝线，问道，“小翠，这东西是你带回家的吗？”

　　程小翠娘手里的两板风筝线，像是两块耀眼的金元宝，吸引了林悦和张玉林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