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医生，暗恋怎么治》金色蚕茧

40、亚戎山（十四）

　　亚戎山，实验室内。

　　“雪山鱼没有了。”赫尔曼说道。

　　“没有了？”夏小川抬起头来看他，“那下一次的实验怎么办？况且按照最近的实验进度来看，我们现在急需它们。”

　　“雪山鱼本来就是罕见的药草，最早的几百克都是从非洲热带地区运送过来的，缺货很正常。”

　　“或许，正好可以暂停实验，这样那群孩子……”

　　赫尔曼打断他道：“这不可能，科莫已经在考虑从南方运输新一批雪山鱼了，而且量很大。”

　　夏小川的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那要多久能送到？”

　　“很快，那些东西估计现在已经靠近爱尔兰的海域了，两天后将会被运上岸，最后将经过火车运输到卢瓦尔市。”

　　“恩，看来距离我们的实验结束也没几天了。”夏小川正思考要不要问赫尔曼是否和莱昂有什么计划时，门口的警卫突然喊他，说科莫在办公室等他。

　　夏小川和赫尔曼目光交接一瞬，他发现赫尔曼脸上出现某种像是逃避的神情，回避了和他的视线的交汇。
　　夏小川放下手中的实验装置，向科莫的办公室走去。

　　科莫坐在老旧的办公桌后方，双手交叉相握，在夏小川进来之后，他客气地说了句“请坐。”

　　夏小川发现科莫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眼尾泛着欣喜的光彩，然而他脸上的这份愉悦色彩总让夏小川有一阵不好的预兆。

　　“怎么样，完成奥维尔的毕业论文了吗？”科莫问他。

　　“恩，快了，”夏小川腹诽，为什么要问他这些问题，“在最后的收尾阶段。”

　　“这里的实验应该不会耽误到你吧，我可不敢耽误奥维尔教授最得意的门生。”

　　夏小川总觉得科莫在绕着圈子套他的话，不明白科莫究竟想问什么。他谦虚地笑了一下，“当然不会耽误，说实话，这里的试验任务很轻松，我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来完成我的毕业论文。而且，赫尔曼老医生的指导也让我获益匪浅。

　　“那就好，”科莫满意地笑了，“那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如果可以，我将尽我所能。”

　　科莫声音平静，语速不快不慢地说道：“有一批药草将从爱尔兰海域运送过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夏小川，“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我想请你帮助我，帮我去验收一下那批货。”

　　“验收？”夏小川茫然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到爱尔兰去现场验收？”

　　“你放心，我会安排专门人员陪同你前去，以保护你的安全以及一切行程安排；当然，我选择你是因为除了赫尔曼，你是最了解雪山鱼的人，而且你应该明白，那东西我可是砸了巨资才得到的，我得保证它的真实。”科莫看了一眼夏小川，继续道：

　　“谁知道运输的船有没有被海盗抢过，又或者我的卖家就是一个‘海盗’？这会让你很为难吗？夏尔医生。”

　　“并没有，”夏小川冷静地看着对面的人，心底却充满了不确定，“不过，可以让我在考虑考虑吗？”

　　“好的，”科莫一口答应，“不过，你考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验收的时间在三天后，而从这里到爱尔兰最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我明天给你答复，科莫。现在我得先去帮助赫尔曼完成最后的工作了，再见。”夏小川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你，夏尔。”科莫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句。

　　夏尔回到实验室的时候，赫尔曼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工作。

　　“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不用再来了。”赫尔曼头也不抬地对他说道。

　　“你知道，赫尔曼。”夏小川单刀直入，质问对方。

　　赫尔曼沉默地注视手头的工作，一言不发，而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认为呢？赫尔曼，我应该去吗？”夏小当然会怀疑科莫选择他去的决定，实验室的任务已基本完成，而科莫选择在这个时候让他去爱尔兰。
　　究竟是想让他去验收雪山鱼的真假，还是想要在试验成功之后就将知情人彻底地踢出去呢？

　　赫尔曼的视线停留在桌面上的笔记，不舍得分一点目光给他，他的声音平淡且冷静，“别问我这个问题，夏尔，想想当初是谁拉你进来的，去问他。”

　　他沉默几秒，又道：“既然你窥见了某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就得承受随时受伤和丢命的危险。难道你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要怎么脱身吗？”

　　夏小川呆住了，思绪堵塞难受。
　　回想起来，当初的确是莱昂上校请求他的帮助，要求他以夏尔的身份参与这个实验。

　　但是准确来说，这又不是莱昂当方面的决定，他本身就对科莫的秘密有所了解，一心想要将那群孩子救出来，所以才一口答应了莱昂的请求。

　　再者，莱昂当初也向他承诺过，他一定会在实验结束之前，将那群孩子带下山去，而作恶的人将会受道惩罚，在善恶面前，他将忽略亲情血缘关系，只做对的事，做唯一正确的选择。

　　……莱昂上校，我应该相信你吗？

　　夏小川独自走出实验室，走在阴暗的走廊上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小孩稚嫩的声音，在确定那是休息室传来的声响后，他向那个方向走去。

　　夏小川打开休息室的门，看见卡尔蹲在地上，他手里拿了大卷大卷的绷带，白色绷带胡乱地缠绕在身上，地上也落了几圈。

　　“卡尔，你怎么在这？”夏小川关切地问道，“快离开这里，不然被别人看到，你会被关禁闭室的。”

　　卡尔的脸上毫无波澜，在看到夏小川后，没有丝毫紧张的神色，他的声音平淡地没有参杂任何的情绪，像是一条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发音机器，只是机械地吐出四个字：“我认识你。”

　　夏小川走过去，蹲下，和卡尔保持平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我出来上厕所。”

　　“不行，你现在必须回去。”夏小川开始解他身上的绷带。

　　卡尔突然变得很激动，他动作粗鲁地推开了夏小川，“不行，我受伤了，你不能碰我的绷带，没有了它们我会流血的。”

　　夏小川睁大了眼睛盯着他，心口像是被猛地扎了几下，“卡尔，你没有受伤，”夏小川试图劝说他，“也没有流血，你并不需要这些绷带。”

　　“不，我受伤了。不然你们为什么每天都要给我们吃药呢？”

　　夏小川看着一脸天真的卡尔，沉默着，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受到拷问，而拷问他的人竟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

　　“你也受伤了。”卡尔用手指着夏小川，眼里出现担忧的神色，“你需要绷带，需要止血。”

　　夏小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卡尔已经将地上的绷带捡起，将它们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夏小川的手腕上。

　　“我把我的都给你。”卡尔将自己身上的绷带解下来，按照自己那套逻辑将它们全部圈在对方的身上。他的动作轻柔，学着护士的那套动作小心翼翼地缠绕。

　　夏小川突仿佛变成一个提线木偶，并没有阻止卡尔的无厘头行为。他在认真的感受卡尔为他包扎的动作，眼眶微微发热。
　　他想起上几次实验中，雪山鱼的药效在这群孩子身上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而他冷漠地站在屏幕后方，用乌黑的笔墨记录下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的，我受伤了，卡尔”夏小川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那几圈绷带胡乱地在夏尔的双手之间缠绕，完全没有章法。

　　夏小川失望地垂下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大人都是不健康的人。”

　　“你也很聪明。”卡尔模仿夏小川刚才的语气对他说。

　　夏小川突然无声地笑了一下，伸出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好了，现在你完成你的工作了，可以回去了吗？不然待会儿被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到，可是又要被抓到小黑屋去关禁闭哦。”

　　卡尔连忙捂住夏小川的嘴，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一点。”

　　夏小川眼角弯起，笑着点了点头。

　　在把卡尔送回病房后，夏小川走向别墅二楼，同时艰难地解开手腕上的绷带。那绷带在他身上也围了好几圈，乱成一团。
　　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汽笛声。夏小川转了方向，向门口走去。

　　果然，别墅大门口，他看见了莱昂的车子。

　　几米远处，莱昂正穿过花园，一边解开外套的衣领扣子一边向他走来。

　　莱昂走近了，疑惑地看向夏小川，在他身上打量几秒后突然笑了出来，“你在干吗？”

　　夏小川意识到自己的‘现状’，两手手腕还因为绷带而栓在一起。他笑着解释，“这个……恩，只是一个玩笑。”

　　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莱昂上校反手锁上门。
　　“我帮你。”不等对方回答，他便伸出双手，试图将夏小川身上最后两圈绷带取下。

　　然而下一秒，夏小川两手举在半空中，征住了。

　　莱昂两手拿着绷带的两端绕过他的脸颊，在他脑后栓了一个结。

　　“上校？”夏小川不解地喊了他一声。他现在的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看清上校的面部轮廓。
　　他等着对方回答，然而却只听见对方发出得逞似的一道笑声，紧接着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便碰到了他的唇上。

　　夏小川僵硬当场。

　　唇上的触感像是一场温柔的试探，缓缓打开它的唇瓣，紧接着又突然变得火热而生动起来，柔软而湿滑的东西强势入侵。

　　夏小川被强势进攻撞得连连后退，笨拙地在动作变化的间隙间寻找一点氧气。

　　“上校，”夏小川几乎是发出求饶似的一声。

　　莱昂抽出身来，喘着微微粗气，忍耐似的说：“说了别叫。”

　　夏小川涨红了脸，“你先把绷带解开。”

　　“你确定？”

　　夏小川点头。

　　于是下一秒，莱昂为他解开绷带。在看到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时，很是恼火地说：“你真是……算了。”
　　他温热的指腹在对方的脸上轻柔地磨蹭，从脖颈到耳垂，最后蹭了一下对方尚还泛着水色的唇。

　　夏小川慌乱地避开上校的视线，心里发怵，身子有些微微发颤。

　　“不敢看我？”莱昂质问他。

　　夏小川僵硬地将视线转回来，满脸通红。

　　莱昂顺着他的目光，以一种嚣张的，得逞似的神情再次吻了上去。对方稍一后退，他便反应迅速地进一步，每一步都是完全进攻和占有的态势。唇上的动作循序渐进，逐渐深入，在负距离之间后退和前进，两人都有些缺氧。

　　卒然地，夏小川发出了坚忍难耐的一道唔嗯声。

　　莱昂缓缓吐出一口粗气，他鼻尖贴在对方的鼻尖上，两眼甚至泛着暧昧的水汽，

　　在片刻的目光交接中，他看见眼前的夏小川泛红的眼尾，气息在两人之间缠绕。他声音颤抖着说：“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