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你》寒寒

12、第三章-前世04

　　当柳无双和向无回回到石屋时，屋中已空无一人。

　　柳无双不死心地在附近搜寻，却是遍寻不着。最后，她与无回回到当日救下步未澄的山崖上，失神地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

　　「主人，我们走吧。」

　　这个时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留恋。步未澄走了！这么轻易就负气离开，也不值得主人动心。也许，他之前真是过虑了……向无回心想。

　　「不……」柳无双摇头，喃喃自语着，「是我，是我把他骂走了，我不该说要走的，他一定很生气很生气，所以才会丢下石屋，一个人离开了……都是我，笨蛋！」

　　主人在骂她自己啊……

　　向无回惊愕地看着跪在山崖边缘的柳无双，心疼与愤恨百感交集。

　　该死的是步未澄！可是……主人从来自负得堪称自傲呀，现在却为了那名凡人，骂自己一句「笨蛋」……

　　「主人，他已经走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呀！石屋内，就连镰刀和弓箭都不见了。

　　「不！」柳无双甩开向无回想扶她起身的手，「他一定还在，他一定还走不远，我要去找他……」「主人！」

　　向无回拦住柳无双往回冲去的身形，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不放。

　　「找到他，你又能如何？留下，嫁他为妻，跟他生儿育女，当个最平凡的贤妻良母？丢下对你期望甚高的世外长老、丢下一心忠于你这位未来时之主的族人，拖着那名凡人一起下地狱？和他纠缠三生三世，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是第一次，向无回用如此重的斥责语气跟柳无双争执。柳无双呆了，她锁住向无回的眼，她看到，他眼中，在怒气之下，有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无回，你怕？」

　　向无回一震，差点松开手劲。但略一迟疑，他又重新紧紧扣住柳无双不放。

　　「是的，我怕！怕什么？怕你终于决定丢下一切，去追寻你眼中的幸福！三万年的相依为命，我敢说，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了。你不是不在乎一切，你是不认为一切值得让你在乎。你相信世上终会有一个人，能够让你舍生忘死，你相信这个人终有一天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我更怕！怕你决定步未澄就是那个人！你动心了！不是吗？这是公元一七零零年，与我们的时间足足相差三百年！这短短三百年对我们时族人来说，当然什么都不是。但是对你和步未澄来说，却是最遥远的距离！主人，你已经救他一命，若说你前生欠了他的债，也应该还清了。你们应该是不拖不欠的，你们本来就是天各一方！」

　　柳无双静静地咀嚼着向无回的话，然后淡淡一笑，轻轻挣开无回的手。

　　「三百年的距离？天各一方？」摇头，摇头，再摇头……

　　「不，无回，你只对了一半。我不是『相信』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我是『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现在，我很肯定，『他』出现了。对，就是步未澄，那个理应与我相隔千百万里的凡人。所以，我不会放他走的。无回，你该明白的，不是？」

　　是的是的，他明白，应该比她更早明白！可是……他明白！但他无法做到「看破红尘」！只因为——应该一心护主的他，早已沉沦在「护卫」的角色之中……

　　无回？永不回头？不，世外长老错了。「无回」的意思不是永不回头，他是无法回头。

　　因为——柳无双是天下无双！

　　是的，天下无双，绝无仅有。

　　是命运之神也决定要毁灭这天下无双的特别吗？当步未澄出现在眼前时，向无回相信这就是命运之神的恶作剧。

　　步未澄正遭一群为数二十的野狼袭击。无须向无回催促或阻止，柳无双已冲上前去，站在那群正要分食步未澄的野狼面前。

　　牠们都只是未修成元灵的凡胎，当然不会知道柳无双是谁。但无双和无回不同于凡间万物的气息，却也教牠们退了几步，不敢轻举妄动。

　　一步、两步、三步……柳无双走向满身鲜血的步未澄，而向无回亦严阵以待，提防着狼群的突然袭击。

　　步未澄伤得很重，衣服上的血迹自然来自躯体，但一眼看下去，他的四肢都有一些深深的齿印。

　　狼群开始慢慢以圈状逼近在中心的三人。向无回早已结下了封印，只需一道咒语，那群野狼就会当场丧命。但柳无双不点头，他也没有行动。

　　也许是因为伤口的剧痛，步未澄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努力睁大眼，看见了柳无双。

　　「……走…危……险……」他抬手，想推开紧抱住他不放的柳无双。然而，他看见柳无双突然抬头。

　　她双眼冒火地瞪着那群正向他们逼近的野狼，眼中的恨意教一旁的向无回也看得心惊。

　　「你们——想杀他？」很轻很轻的声音，却教无回不禁一震。这群野狼……难保全尸。

　　「你们，」无双抱起步未澄，「全部都该死。」

　　她闭上眼，喃喃念了几句不知什么。下一刻，步未澄在昏迷前看见，那一群差点吃了他的野狼，在一瞬间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