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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天人永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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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赏赐早早的就送了过来,此时宾客盈门,笑语欢声,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披上了红绸,嘉王爷和嘉王妃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赵梓涵躲在一旁,看着赵梓阳机械的笑着,似乎面上只剩了这一种表情。
赵梓阳骑着高头大马,将兰馨迎娶进门的时候,赵梓涵还是感到了一丝安慰,自己若是走了,至少还有兰馨陪着他身旁,今生他都不会寂寞了。
赵梓阳一直笑着,看得赵梓涵有些心酸,而他一直傻傻的笑着,眼睛似乎忘记了转动,忘记了赵梓涵的存在,在喜娘的指引下,拜了天地,然后送进了洞房,离身之际还是忍不住回了身,停住脚步,看着赵梓涵,肆意的眼神流连在她的脸上,看得宾客都是摸不着头脑,嘉王爷和嘉王妃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赵梓阳此时的失态,还是让他们有些狐疑,好在他很快收回了眼神,冲着赵梓涵涩涩的一笑,挽着兰馨进了洞房。
此时赵梓涵方才大汗淋漓的逃回了房间,燕七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似是无奈,似是嘲弄,问:“怎么跑回来了,是不是看他成亲你心里不舒服了?”
赵梓涵不理他,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是刚刚濒临窒息一般,静静的靠着,直到有人来请。
嘉王妃拉着赵梓涵的手,虽是笑着,看着看她的眼神很是不舍,赵梓涵冲其轻轻一笑,而赵梓阳在宾客的叫好声中,干了一杯又一杯,满色通红,从未有过的放浪,似是苦楚随着酒中之物,倾尽肚子,爱无对错,情可伤人。
赵梓涵笑着拦下了赵梓阳,举起他的酒杯对着一桌的世家公子,微微一笑说:“今日是我哥的好日子,各位就手下留情吧。”
桌上都是些自命不凡的世家公子,原本都是年轻,虽是不常往来,但大都相识,此时见到赵梓涵帮着赵梓阳求情,纷纷转向她,玩笑说:“涵郡主如此心疼兄长,不如你代他喝了吧。”
赵梓涵有心代他喝,可是自己的酒量不好,明日圣旨便会送来,自己决不能一时冲动误了他的事,斜眼看了眼赵梓阳他面色潮红,身形有些晃,还是忍不住举起杯子来,笑着说:“有何不可。”说完便要饮下。
刚沾到唇边,便被赵梓阳抢了下来,面色不善的说:“胡闹,闲的无聊去陪陪兰馨。”
于是众人闻言,打趣道:“这刚刚成亲便知道疼媳妇了。”
赵梓阳只是涩涩的笑着,并不反驳。
赵梓涵一怔,从未见过他生气,此时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冲着桌上人轻轻一笑,转身离开,转身时,已经红了眼圈。
新房一派的喜气,兰馨蒙着红盖头,静静的坐在床沿上,听到门声,手紧紧的绞着帕子,似是紧张的模样,赵梓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甜甜的喊了声:“嫂子。”
兰馨无声,不过赵梓涵知道,她此时怕是早已经红了脸了,踱到窗前,天已经擦黑了,到了该走了的时候了,悄悄的抹了把脸,走过去拉住兰溪的手,说:“嫂子,记得以后代我向爹妈尽孝,代我好好的疼我哥。”
兰馨听出她声音有些异常,拉住她的手安慰说:“梓涵,别难过,去了番邦我和你哥会去看你的,你不会孤单一个人的。”
赵梓涵咽下泪水,重重的握着她的手,将一封信交到她的手中,说:“嫂子,这是给我哥的信,记得明日再交给他,切记,让他明日亲启。”
兰馨拿着信,忍不住问:“这是谁给他的?”
赵梓涵停了一下说:“明日圣旨便来了,我哥从小疼我,怕他一时受不住,所以我得提前安慰安慰他,不然冲撞了圣上可就不好了。”
兰馨闻言,并没有多想,只是郑重的点着头:“放心吧,我一定交到他的手上。”
“ 嫂子,谢谢你,我先走了,祝你和我哥白头偕老,多子多孙。”赵梓涵不待她开口,起身离开时,顺手将桌上的玉箫拿了出去,喜娘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回了房,支开了碧柔和一干下人,换了男装,束了头发,随着燕七翻墙跳出了嘉王府。
赵梓涵回身,看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还是忍不住流泪,紧紧的咬着下唇,泪水悄然而落,肩头耸动着,看着熟悉的高墙大院,从此自己再不属于这里了,弯下身来,冲着爹娘的方向磕了个头,口中喃喃:“爹、娘女儿走了。”
燕七拉起她来,握着她的手,将她拉上了马,紧紧的环在胸前,扬起马鞭飞驰而去,身后几个黑衣人紧追不舍。
燕七似是感觉到有追逐的脚步,又重重的落下了马鞭,□□追风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疼的尥蹶子般疯跑。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似是玩命一般的,紧逼不放。
赵梓阳终是被人搀扶进了房间,看着他被人放在了床上,兰馨还是忍不住轻轻的撩起后盖头来,偷偷的打量着他,身边这个让自己倾慕已久的男人,此时已经成了自己的丈夫,生生世世相守的人,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羞涩的一笑,满是幸福的表情,手轻轻的拂上他的脸,忙的又收了回来,赵梓阳朦胧的眼眸看向她,忽的坐了起来,歉意的说:“我出去醒醒酒。”起身奔上桌子,找了半天方才问一旁的人:“我的萧放哪里了?”
“刚刚梓涵来拿走了,还留给你一封信,说是要你明日才能看。”兰馨忙的说。
赵梓阳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一把拉过兰馨的手臂问:“信在哪里?”
兰馨一惊,忙的将信递给他,赵梓阳迫不及待的接过打开,看了信,提着剑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兰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的捡起信来,看了一眼,也是一惊,忙的拉过带来的陪嫁丫头,让她回去通知兰锐,但是不要声张,只能通知他一人。
燕七的剑很快,来人的剑术似乎也很好,燕七此次紧紧的拉着赵梓涵的手,说:“闭上眼,不要看,我会带你离开的。”
赵梓涵睁大了眼,清楚的看着厮杀,追逐,艳红滴落在地上,时不时的有人倒地,生死不明。
燕七的手臂上,也被划了口子,浅青色的衣衫被血染成了黑色,赵梓涵担忧的看着他,并不敢开口乱他的心思。
“你们倒地是谁派来的?”燕七似是怒吼的狮子一般,拉着赵梓涵一步步的退向了悬崖。
看着来人围了上来,远远的一阵马蹄声响起,赵梓阳似是从天而降一样,挥着剑一路杀了过来,护在赵梓涵的身前,说:“为什么要和他走?”
赵梓涵不禁叹息着说:“哥,你怎么来了,今天是你大喜之日啊?”
赵梓阳回身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既然她选择跟你走,就要好好待她,不然我可不饶你,快些带她先走。”
燕七皱着眉头,说:“梓阳,你先离开,我会处理好的,你还有爹娘要照顾。”
赵梓阳身形一顿,不开口,紧紧的抿着嘴,看着远远的一辆马车缓缓的驶了过来,掀开帘子,怀璧不急不缓踩着奴才的背下来,看着眼前的人,不禁微微一笑:“燕王,不是潜回西北了吗?怎么此时在这里碰面了?”
燕七的手紧紧的握着赵梓涵的手,不肯放开,勾起嘴角甚是傲慢的说:“本人是来带她走的。”
怀璧的眼眸瞬息间便的冰冷,看着燕七说:“就知道你舍不得她,看来母妃果然是看错你了,一直以为你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没想到也会为了个女人,落得如此地步,今日便是来送你一程的。”
“带涵儿先走。”赵梓阳吼着。
怀璧冷哼一声:“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说完一挥手,人便围了过去,明晃晃的剑,泛着冷森森的光来。
赵梓涵还是忍不住颤抖了,看着燕七,他甚是坚定的看着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挥着手中的剑,将靠近的人逼退,拉着她连连后退。
赵梓阳脚步踉跄,手上的力道仿佛也小了不少,怀璧远远的站着,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似是结了薄薄的冰,傲然的看着赵梓阳然后拿过随从身旁的弓箭,满弓如月,对准赵梓阳射了过去,赵梓阳躲不过,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眼眸看着赵梓涵,似有心事想要倾诉的模样。
赵梓涵见他倒底,惊叫着:“哥!”
燕七方才发现怀璧此时正在挽弓对着赵梓涵,他紧紧的揽着赵梓涵问:“丫头,你相信我吗?”
赵梓涵被他这样一吼,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又看了眼怀璧,瞪圆的双目,冲着他似是嘶吼一般的喊着:“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血债血偿的。”说完看着燕七说:“我信你。”
燕七闻言,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揽她进怀,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悄声的说:“闭上眼睛。”
赵梓涵垂下眼帘,隐忍不落的晶莹终于落下,然后便感觉他抱紧了自己,接着就是身体腾空,快速的落了下去。
赵梓涵还没来得及害怕,便感觉他抱着自己稳了下来,睁开眼一看,自己与他正落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这块石头足有两米宽,而自己与他正站在边缘,若是再挪一寸,怕是早就掉了下去摔成肉饼了。
燕七揽着她迅速的到了石壁上,心有余悸的说:“丫头,我们差一点就掉了下去了。”
赵梓涵漠然不语,只是依偎在他的怀中,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衣袖上,瞬间吸收不见。
闻讯赶来的兰锐,此时只见到赵梓阳的尸体,圆睁着眼,看向悬崖边,顾不得他想,忙的抱着他的尸体回了嘉王府,嘉王爷和嘉王妃见到儿子的尸体,顿时双双昏倒,闻讯而来的兰馨,此时身著鲜红的嫁衣,手里握着红盖头,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远远的站着,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木然的看着他,自己的丈夫,还没来得及揭开自己的红盖头,此时就与自己天人永隔了,让她怎么能相信。
兰锐担忧的看着妹妹,上前去拉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力量,可她蓦然抽了手,跌坐在赵梓阳的尸体旁,喃喃自语:“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先走?你还没替我揭开盖头,你还没来得及看我为你准备的定情物,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你怎么舍得就这么扔下我?你是不是吓我的?你是不是吓我的?”轻轻的摇着他的尸体,语气轻柔的说,只是此时她这样的语气,让人听了忍不住的心酸。
兰锐早已是忍不住,红了眼圈,拉兰馨起来,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说:“馨儿,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梓阳不在了,哥这就带你回家啊。”
兰馨抽回了的手,倒退了几步,摇着头,紧紧的咬着下唇,白皙的脸庞此时苍白的近乎透明一般,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眼落在赵梓阳的身上,扑在他的怀中,不哭不闹,静静的趴着,赵梓阳的脸一直偏向一旁,不曾看她。
嘉王妃此时缓了过来,拉着赵梓阳的手哭的悲天抢地的,没哭几声便再次昏厥过去,嘉王爷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紧攥的双拳,骨节发出一声声脆响,此时室内静的只有不平息的喘息声,嘉王爷起身,问兰锐:“如今小女在哪里?”
兰锐叹息了一声,拿起一个布条说:“怕是掉下山崖了。”
嘉王爷点头,转身回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房门,然后便听到低沉的哭声,悲怆的敲打在心头,嘉王妃醒来听到丈夫如此凄怆的哭声,再次昏厥过去,整个嘉王府乱成了一团。
月色当空,只是乌云不知何时遮了大半,断断续续的哭声响在一片喜庆的王府,一个时辰后嘉王爷走了出来,命人搀扶王妃和兰馨回房,然后叫人撤掉红色丝绸,换做白纱布置灵堂,三日后送少爷上路,遣了人连夜去找小姐的尸体。
兰锐悄悄的吩咐丫头看好小姐,自己返身回府,通知爹娘,商量下兰馨的去留。
兰王爷和王妃闻讯,连夜赶了过来,见到嘉王爷什么都没说,径直奔向女儿的新房,王妃揽着女儿一直掉眼泪。
嘉王爷走上前去,冲着兰王爷和兰王妃,施了个大礼,歉然的说:“家门不幸,连累了令爱,请受老夫一拜。”
兰王爷忙的拉住他,双手抱住他的手,叹息着说:“这都是小女的命啊,今日我便是想问问她,肯不肯随老夫回去。”
兰馨闻言,摇头,起身跪倒在爹娘的面前说:“爹、娘请恕女儿不孝,今日不能听爹娘的话了,既然已经嫁了进来,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今生便只守着他,他未尽的孝道女儿愿为他完成。”
兰王爷和兰王妃只是叹息,只有嘉王爷似是意外的看着她,然后冲着兰王爷夫妇说:“今后兰馨便是我们赵家的女儿,定不会受半点委屈,若是今后有中意的人,必不会拦着。”
兰王爷只是一直叹息,兰王妃坐在床沿上抹着眼泪,心痛的看着一直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儿,短短的一天时间,便做了寡妇,怎么能不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