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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柳如茵俏脸微红。

      琉璃气得要死,那可是公主的披风,一次都没穿过!又被驸马拿去给柳姨娘!

      她扭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主子,握着拳头在心里道:公主,你快醒来啊,把披风要回来!

      司岚安静地躺在床上,眉头紧锁。

      柳如茵穿好衣服,周远宁送她回别院。

      柳如茵脸蛋微红,眼神里像有只小勾子,暗示意味浓厚。

      周远宁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而且,他本也有这个打算。

      “驸马爷!”一蓝衣皮袄的小厮赶到周远宁身前,躬身道,“驸马爷,裴世子来了。”

      “子衍来了?”周远宁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快,伺候我更衣”

      他转头对柳如茵道:“如茵,我不能陪你了。”

      柳如茵脸色极快地划过一抹不甘,却很快抿唇,温柔道:“远宁,你去吧。”

      周远宁转身离去。

      柳如茵的脸色马上拉下来,“去,看着驸马爷和裴世子。”

      彩霞惊讶:“小姐,驸马爷对您挺好的,有必要监视他吗?”

      “他对我好?”柳如茵轻笑。

      彩霞道:“是……是啊,奴婢觉得驸马也对您可真的太好了!”

      柳如茵摇摇头,“这世上除了父母,没有人能无缘无故对人好,一个人对人好,必定有所图。”

      “这……”彩霞迟疑,“驸马爷对小姐好,我觉得真心实意。”

      “你当真觉得宁郎对我没所图?”柳如茵笑靥如花。

      彩霞点点头。

      “傻丫头。”柳如茵点了点她洁白的额头,“若我不是貌美如花,事事顺他心意,他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怎么会?”彩霞吃惊,“小姐和驸马爷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两家门当户对,若没有尚公主,你们两铁定会成亲的。当初小姐落难,驸马爷一直派人寻找,将你救了出青楼,这份情谊,感人肺腑……”

      “是啊,以前我年幼无知,一帆风顺的时候,也认为他爱我。”柳如茵轻轻叹了口气,美丽的容颜上划过一抹伤感,“可他若当真喜欢我,怎会当上驸马爷呢?”

      “是公主逼他的……”彩霞脱口而出。

      柳如茵轻笑一声,“这话你也信?你在公主府这些日子可瞧见了,到底谁逼谁?”

      彩霞联想到往日情形,说不出话来,在府上,公主的确有些张扬,也爱发脾气,然而彩霞看得出,公主的那些脾气手段,完全是富贵花无伤大雅的小作。甚至到后来,公主连作都不敢作了,近乎于讨好驸马爷。

      可即便如此,驸马爷依旧不喜欢她。

      天地阴沉,风雪缥缈,隐约的风声呜咽。

      “所以奴婢才觉得驸马爷真心待小姐啊。”彩霞道,“公主百般讨好,驸马爷却爱理不理,一心记挂小姐,驸马爷真爱小姐呢。”

      柳如茵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宁郎这人,心气极高,他当上驸马爷,就断了仕图,所以公主百般讨好也打动不了他。宁郎之所以把我纳进府,就是为了报复公主断他前程。宁郎心里,最爱的还是权势。”

      彩霞被说得心惊肉跳。

      “果真如此的话,小姐,以后该怎么办?要不……要不您别对付公主了,公主也并没有苛待你,我瞧着公主是个好人。万一以后驸马爷不喜欢你了,至少公主不会拿你如何……”

      柳如茵轻笑一声,摸了摸乌黑的秀发,“她是个好人又如何?我难道不是好人?可你看看老天爷如何捉弄我的?让我家破人亡,卖入青楼!我爹不是好人?他收了银子,真心实意帮人办事,从不苛待百姓,比起那些动辄强占良田,打杀百姓的官员好一百倍,可下场如何?他真心帮忙做事的人出卖他!”

      柳如茵的神情渐渐扭曲,“这世道好人没好报!若当初我爹真下得去手,收取十万白银,让我和家人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上贿大员,下点小吏,说不定他早就高升,而我也会是知府千金!可他偏偏有良心,想做个好人,不敢大贪,不大贪就没钱贿上,没法完美打点四面八方,这才被人捅刀子。我爹才拿三万两银子而已,凭什么被斩?那些拿了十万百万雪花银的,还好好活着呢!”

      她双目充血地转头凝视和乐院的方向,“这些权贵,个个都是蛀虫,天生压在我们头上。该杀的人不杀,不该杀的人却杀了,大鱼不抓,全抓小虾,杀鸡儆猴。”

      手指紧紧地捏着毛边儿,柳如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仇恨,“我就要对付她。我就要告诉老天爷,即便我落到泥里,我也可以压权贵一头!”

      “小姐……”彩霞觉得她的模样很可怕,小心翼翼道,“奴婢觉得,你没必要……”

      “你觉得我在以卵击石?”柳如茵挑眉,“她抢了我男人,难道我不该报复她?”

      “可你刚才不是说驸马爷不是真心喜欢你么?”彩霞完全弄不清她的想法,既然是一个非真心的男人,何必要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去抢?

      “你以为,我做小伏低讨好公主,真能平安无忧?”柳如茵嘲讽地勾了勾红唇,“我在这公主府,就只能为妾,一旦生下孩子,以后必然会被去母留子。”

      “怎么会?”彩霞悚然,“我觉得公主不像那样的人……”

      柳如茵笑得冰冷,“公主始终是公主,她不能生,我才能入府,我入府就为了生孩子。权贵之家,去母留子是最好的办法,杀我一个妾,跟杀一只鸡有何分别?即便宁郎不高兴又如何?如果公主哪天醒悟了,不稀罕他了,他根本护不住我。”

      彩霞越听越惊,“那……那如何是好?”

      柳如茵吸了口气,“要改变命运,我首先不能是个妾。”

      她的眸里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可公主在一天,我永远都是个妾。所以,我要拼命地抢,对付她,哪天她受不了了,必然和离。和离后,公主的驸马,谁敢嫁给宁郎?到时候宁郎只能娶我。宁郎驸马爷的身份,会助我站稳脚跟,我才能真正找仇人复仇!”

      周远宁匆匆换了身皂白文士衫,快步走到前院,踩着雪进入明若堂,抬眼便见到正首位置,一道玄色身影背对着大门,双手后负,站在“德馨礼乐”四字匾额下,饶有兴味地打量墙上的八骏图。

      八匹枣红骏马姿态各异,或扬蹄狂奔,或低头吃草,或顾盼张望,或引吭高嘶……每一匹马均神俊非凡,活灵活现。

      那人看得津津有味,背负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套在拇指上的莹绿玉扳指。

      大雪纷飞,所有人都冻得缩头缩脑,跺脚呵气,此人并未穿袄,一身不薄不厚的玄衣,身姿挺拔,仿佛不知道冷似的。

      周远宁大笑着进门,抖掉风雪,扬声道:“子衍,我的八骏图如何?”

      八骏图下的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俊美逼人的脸,浓眉微挑,颔首道:“笔锋利落,神韵十足。”

      那张脸白净英俊,浓眉飞入鬓角,两只眼睛如寒星般明亮锐利,眼神却如江南的风般柔软。鼻梁高挺,薄薄的唇角勾着,像是无时无刻不在笑。

      “驸马爷。”他笑着道。

      男子不笑还好,一笑起来,神态间的风流,连庄重的玄衣都压不住。无端端的,寒冷广阔的明若堂,像是忽然变成江南温暖如春的船坞酒坊,充满靡丽之气。若有女子在场,怕是得当场脸红心跳。

      “子衍,这么冷的天儿,你到我这儿来,真是受宠若惊。”周远宁郎声上前和裴柏衍站在一起。

      这一站,周远宁发现裴柏衍似乎又长高了,明明年纪比他小,却比他高半截。身姿挺拔高挑,英气十足。

      周远宁不动声色地让开两步,心里难免嫉妒,再想他的出身,就更加嫉妒了。

      裴柏衍,字子衍,裴国公府世子爷,当今裴国公的嫡长子,母亲是太后的侄女,出身掌握十万大军的西北龙家。裴国公府一门两相,其他直系均在朝为官,裴国公府树大根深,实力雄厚,裴柏衍出身在这样的家族,金尊玉贵,可望而不可即。

      对周远宁这等出身小门小户的人来说,裴柏衍的出身是他最渴望最嫉妒的事,偏偏裴柏衍还长相俊美,身形挺拔,就让人更加难受。

      幸好裴柏衍是个纨绔,没有文采。

      周远宁难免充满优越感地想:即便出身高贵如何,才华不如我,还不是得客客气气上门拜师学艺?若我有他那样的出身,该何等惊才绝艳?

      便又痛苦起自己的出身和怀才不遇。

      他之所以优越,是因为百年来,裴国公府人才辈出,子弟均优秀有礼,只有裴柏衍是朵奇葩。

      据说此子周岁宴上抓周,文房四宝,剑戟钩叉不拿,偏偏伸手抓了个小女孩,注定了以后是个混在脂粉堆里的纨绔。

      裴柏衍从小聪明伶俐,过目不忘,被誉为天才,裴国公高兴得不得了,走到哪儿都带着,四岁就请奏陛下,册为世子。可到年岁大点儿,不知怎的,裴柏衍渐渐平庸,迷恋上了花花世界,终日和一帮纨绔子弟斗鸡走狗,厮混在一起。

      无论裴国公如何教训,此人死性不改,待十六岁那年,裴国公长叹道:“从小看到老,当初周岁宴上抓周,就该知晓这混账文治武功,没有出息!”

      此后裴柏衍便成了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领着一干纨绔吃喝玩乐,游手好闲,被京城权贵用做“小时了了长大未必佳”的典范。

      一开始周远宁自恃身份,不肯和裴柏衍这等纨绔结交,然而几年过去,他发现别人当面尊称他为驸马爷,背后却不拿他当回事,只有裴柏衍,隔一段时间就到公主府拜访,虚心讨教画技,从不看轻他。

      而且和裴柏衍交谈,发现此人谈吐不俗,见识开阔,有些见解闻所未闻,说话又让人如沐春风,和坊间传言完全不一样,这才真心结交。

      “正因为下雪天无事可做,才上你这儿讨教学习。”裴柏衍笑了笑。

      周远宁神色感慨,“子衍,只有你认可我的才华。”

      周远宁之所以引裴柏衍为知己,就因为裴柏衍身为尊贵的裴国公世子,却从没看不起他的出身,很重视他的画技。

      玄衣男子闻言勾起唇角,“公主殿下不也认可你的画技么?”

      提到司岚,周远宁微微拧眉,心说她懂什么,嘴上却敷衍道:“是啊,你和岚儿,都喜欢我的画。”

      裴柏衍淡淡一笑,“当年公主殿下就因为欣赏你的画作,才下嫁于你。”

      周远宁立即打断道:“子衍,咱们谈画就好,不谈其他的。”

      想了想,周远宁认为相交几年,有些话该说了,便认真道:“子衍,这几年我已看出,只有你待我不同于旁人,我也拿你当好兄弟。有些话,不妨摊开了说,我这个驸马爷,当得很憋屈,所以,以后你我少谈公主之事,可好?”

      室内放置了几个火盆,烧得旺旺的,炭火的气息飘荡在空气里。

      裴柏衍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很轻,“你做驸马爷,很憋屈?”

      周远宁道:“裴世子,你该知道本朝规矩,一旦做了驸马爷,便不能再入朝为官。有志向的男人,都不会尚公主。我娶了公主,便不能入朝为官,也不能继承爵位,满腹才华,一腔热血,毫无用武之地!”

      裴柏衍挑眉,“我记得,驸马爷是家里的庶子,似乎不能继承爵位?”

      周远宁皱眉道:“可我是长子!若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以后爵位不就是我的?”

      他伸手比了个探囊取物的姿势,势在必得。

      裴柏衍又说:“驸马爷当年考取的是殿试最后一名吧?如今和你同批的进士,最好的也不过在翰林院里当编修?”

      周远宁不服气,和裴柏衍讲道理,“子衍兄此言差矣,别看小小的翰林院,若升迁得当,前途大着呢!如今的内阁学士们,哪个不是翰林出身?”

      裴柏衍眯着眼睛道:“当内阁大学士的,历代没几个,绝大部分的人,一辈子也是个翰林编修,倒是犯事儿后被杀被贬的,比当大学士的多。若驸马爷当真入朝为官,怎知自己能入内阁,而不是被贬被杀?”

      周远宁一噎,气愤地扭头道:“子衍兄,你怎可这样说?男儿志在四方,我们既然读了书,就得入朝为官,报效朝廷!”

      裴柏衍微微一笑,笑得十分赖皮,“真不好意思,我可是有名的纨绔,纨绔可不想入朝为官,大冬天的早起上朝,冻得跟狗一样,啧啧,想想就难受。”

      “哎,你可真是……”周远宁为他的没志气而摇头,“总之,只要是有志向的男人,都会想着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公主嫁给我,我的前途没了,爵位也没了,一腔热血,满腹才华,从此毫无用武之地!”

      他说得十分悲怆。

      裴柏衍道:“所以,你觉得娶了公主,很委屈?为何当初不拒绝呢?”

      周远宁道:“我敢吗?公主指明了要我,难道我敢不从?”

      裴柏衍笑了笑,眼里的光幽幽的,“公主指明要你,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呢。”

      周远宁不屑道:“这种福气,我宁可不要。算了,不说这事儿啦,总之,我把你当兄弟,把真心话告诉了你,你若把我当兄弟,以后就不要提公主。”

      裴柏衍轻笑一声,“我可没把你当兄弟。”

      周远宁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裴柏衍继续道:“我一直把你当老师。”

      周远宁恢复了脸色,以为他在恭维自己,连忙抱拳道:“不敢当,不敢当。”

      当兄弟,是平辈,当老师,比当兄弟要高一级。

      周远宁内心十分感动,“子衍,今日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裴柏衍不置可否,“驸马爷不必客气,今天我来了,可否教我作画?”

      周远宁苦笑着摇头,抱拳道:“恐怕不行。最近公主身体不适,这种时候,不适合教作画。”

      裴柏衍惊讶道:“公主竟然病了?”

      周远宁道:“前日里忽然一病不起,像是做噩梦醒不过来。”

      裴柏衍说:“算起来,我和颂乐公主勉强算是姐弟,以前经常一起玩,如今她生病了,身为弟弟应当探望一二。”

      周远宁想想也对,裴柏衍已经上门了,知晓了公主生病,若不探望一下说不过去。

      便点头道:“那便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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