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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不为人知的深爱 ...

  •   十六岁那年遇到他是意外,那天春雨微寒,他就坐在涵江大桥的观潮亭里,彼时的他冷苏也稚嫩,同样的十六岁,却比之于我,稍逊许多。这个‘稍逊许多’并不是意有所指,而且当时的他精神状态很差,差到一度让我以为他的生命就此终结在这个观潮亭里。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是有人在冥冥之中,会相遇。

      即便相遇是一场我们都无法挽回的磨难与心碎。

      但相遇,此生无憾也无悔

      彼此深爱,余生足矣

      他于睡梦中醒来,双眼无波,周身死气蔓延,即便眼前波涛阵阵,于他而言,寂静安眠。

      或生或死,雨润适从

      许是我的视线过于专注,那双清冷无波的眸子透过亭柱落于我的身上,四目相对之时我伸手停在他面前,对他说:“走走吗?”

      当我问出这句话时,他的视线便转移了,又恢复到了原本静谧的神态模样,那时候我想,这小孩真的太难哄了,明明有所感,却又心灰欲死。

      原本打算下午就回去的我,竟然不知不觉陪了他一下午,我坐在他的身侧,那时的我并没有问他的名字,也没有开口询问任何事情,我以为这就是一场惊起涟漪又憾然收场的相遇,却没想到一周后的研讨交流会,我又遇见了他。

      那时候,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沐致,还知道了他所在的学校就与我的学校背对背,更知道了他就是那个与我其名一争高下的对手。

      自那天以后,我与他渐渐有了联系,而心里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直到高一结束的时候,他忽然对我说他生病了,但他并不知道如何治疗,问我医治之法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对我也并不是所表现的那样无视与漠然。

      暑假前夕,我与他两个人谈了一晚上,之后的高中生活,却再也没有对方的参与,而又时时刻刻不无对方的影子。

      高一之后,我向家里坦白了我已知道的秘密,并且告诉他们我早已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无论经历什么,我都是寒初,寒家的孩子。

      没错,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生物学父亲与母亲,即便爸爸与妈妈隐瞒的那样好,也不妨碍他们不刻意的事实,他们是矛盾的,一边想要隐瞒,一边又想要摊开,左右都是亲人,为何不能一直如此呢?

      所以,我从装作不知,到亲口告诉他们,改变的也只是多了一个至亲,甚至背后更多的亲人,但那都不妨碍我身处寒家的事实,无论如何是都不会舍弃放下的寒家一份子。

      也所以,我并没有刻意去调查生物学父亲的事情,也没有去查询筠琳姑姑也就是本来亲生母亲留下的线索。母亲筠琳留下的盒子里有一些妊娠周期的照片,机缘巧合下我发现每张照片下都有一句祝福的话,有清丽温婉,也有凌厉肃杀,我想那就是我那个生物学父亲留下的吧,其实他是谁,对于已经逐渐长大有了自主思想之后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有了不能割舍的家人,也有了一生不可亦不能放下的挚爱之人,余下的事情就让他顺着时光,自然地走下去吧。

      我的爱从那年遇到沐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在经历了痛苦彷徨与无奈后的坚定,我还是在我们挚爱之时向我们的家人坦白了一切,妈妈曾经在无数个夜深人静里问我,要不要放弃,能不能放弃。

      我没有办法对他们说放弃,没有办法对他们说分手。从十六到二十四岁,从相遇时的悸动,到懵懂后的认定,再到驻扎心底的无法撼动,可我还是在情谊最深刻最热烈的时候离开了他......

      南城与北城,远的从来不是距离,爱是距离冲不散,时间冲不淡。我爱他,从来如此,此后如此,年年月月,岁岁年年,即便形单影只,还是如此。

      施先生曾经对我说过,他说我的坚持是可笑的,是无用的,是虚度光阴浪费时间的,为此他还给我去印证。

      我从来问心无愧,唯独这件事,是我心底的阴暗,原来我即便表现的再是光明磊落,可还是无法逃开心中的晦暗。施先生让我选择,我选择了,我不希望他来,可当他于光影中走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自己的答案,并且彻彻底底放不下他了。

      拥有彼此的那天,我们便制定了要分开的计划,沐致说他不后悔,不后悔把他自己交付给我,可趁人之危的我却没有办法那样的坦荡。

      因为在我们的这一路中,知道最后的结局,为了彼此,绝不会跨出那一步,这是彼此对对方的许诺和祝愿,是希望真的到了那一天,会有另一个人的出现,去填补这些难以圆满的遗憾。

      也许他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清楚明白的告诉我他不后悔,并把自己的决定,那些他从来不说的秘密全部告诉我。

      正是如此,我才会在他的爱意中放开了我自己,不再纠结,不再晦暗,不再愧疚。

      那一年,我们21岁

      那一年,我们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声音

      那一年,我们被彼此的导师分别叫去问了话

      那一年,我们把山川风雨四时美景都装进了心里

      那一年,我们为对方定下了希望与祝福

      那一年,我们以心中之爱抵抗着

      那一年,我们彼此之间更为亲密,却也彼此,有了秘密

      我把秘密与爱藏进盒中,等待沐致开启的那一天。

      我的爱,从来如此,得失不论,自在心间

      沐致,也许在读到这个信的时候,我们已经分开,但是你要相信我的爱从来没有改变,我的深爱一直是你,我的心里也是你给予我这满满的爱与幸福。

      分开,对我们来说是痛苦的,是思念的,是难忘的,是无法割舍无法放下的。

      但是我相信我们都会克服的,因为早在最初的时候,我们就为彼此做好了这些准备,虽然我们没有办法去避免这些,虽然这些准备,再是完美无缺,我们也总会在现实的思念与牵挂下去守望着接下来的每一天。

      云墨清浅,无边深海,月影朝夕,含兼思慕。

      我是沐致的寒初,开始,现在,未来,都是沐致一个人的寒初。

      当沐致将这封长长的信件一字一字的印入脑海之后,才发现原本薄薄的一张纸,竟然满是泪痕,他从来都知道寒初对他的爱有多么的浓烈,也知道寒初对他的隐忍和付出,他更不会怀疑寒初的爱。

      这个盒子里面有他不曾了解的寒初,寒初把他的深爱,过往的一切都放在这个盒子里面,然后让寒默交给他,是让他明白从来都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沐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此生此世,他寒初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会得到他的注视与深爱。

      沐致从来没有怀疑过寒初对他的爱,可是当他看到这些东西之后他才明白,他以为的深爱远比他此刻感受到的要浅显的多,盒子里面没有太多的东西,有的最多的就是他们两个从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然后到分离前夕的东西。这里面每一件物品都是他们两个的印记,都是他们的见证,都是他们两个携手并肩同行的努力。

      不只有六号桥,还有他们相遇的那个大桥那个码头那个亭子,还有他们被施先生绑架逼迫的那个废弃仓库,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选出最具有代表的或者是他难以忘记的,将他心里最为悸动的存在放进了这个盒子里面,不管别人怎么想,他都保存在这个盒子里,成为记忆,成为过往,成为回忆。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却也心疼。寒初表面上那么温和从容雅致怡人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隐忍不发的沉稳与坚定的呢?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原来不只有他。他爱的那个人也同样无比疯狂的爱着他,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从不停歇。

      他好像明白了寒默在见到他以后,甚至是听到他即将要成婚的消息,会是那样的一个状态。他们都觉得这条路太过于艰难,太过于痛苦,太过于碎心蚀骨,即便认定了某一个人会成为自己的全部,可他们还是希望会有那么一个人陪伴在他们的身边,即便不是彼此,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相思成疾。

      可是啊,他们注定是要让所有人都失望,他们除了彼此,谁都不想要,即便孤独一生,他们也不会因为选择而选择他人,因为遗憾而强迫自己。他们的爱,他们之间,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不是心中所爱,即便那个人再好,也终究不是他的心之所向。

      有时候沐致也会心有怨怼,但不是对寒初。他只恨他们相遇的时间太短,他只恨他们相遇的时间太晚,他只恨他们一起的时间太短,他只恨他们分离的时间太长。

      蔚蔚叹惋,不念流年

      惋惜与遗憾,从来不曾消散,却也未曾改变。

      寒初的这些不为人知的深爱不是告诉他寒初自己心里的渴求,也不是告诉他心中的痛苦,只是想要告诉他一些事情,不管他今后的选择是什么,都不会影响当下这个结果,所以这个盒子到了他的手中。

      这些天他知道了寒初并没有出事,也知道了他的妹妹商妤绮与施先生之间的渊源,可是他还是没办法在施先生那里得到寒初的任何信息,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无恙,唯一的一点消息还是在他妹妹商妤绮锲而不舍的追寻下才得到的,寒初没事,再多的商妤绮也不知道了。

      而今天是小舅复查的日子,今天过后,不!也许复查结束,施先生就会离开,一旦踏出首都,再想要找到施先生,怕是机会渺茫。

      所以,他要最后再去一次,哪怕付出所有代价,他也要见一面,整整三年,他都没有这么迫切,这么渴望,可现在,他只要见一面,确定对方是不是安然无恙,是不是依然如初!

      施韫钦拿着新鲜出炉的报告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就看到了颓然丧气的沐致,与之前的丧气又执拗不同,今天明显感受到了至骨的悲痛与哀伤。

      见到施韫钦,沐致直接跪在了施韫钦面前,面色苍白有些阴郁却又言语坚定:“求先生让我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我只想要看到他是不是安好无恙!求您了!”

      施韫钦波澜不惊神色平平的翻着复检报告,道:“商妤绮那丫头没告诉你?不应该啊,作为第一号响应人,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提前告诉你吧!更别说你还是她的哥哥。”

      “是!妤绮告诉了我……”

      沐致那本就微红的眼眶此刻赤红一片,“即便已经知道了他没事,但我还是想见他一面,您放心,我可以不告诉他,我也可以不和他说话,您只要让我见到他就行,远远的看着他,就一眼!”

      施韫钦放下报告,指间轻轻摩擦着尾戒,神色自若,丝毫不受沐致那可怜样的影响。

      “见了他不说话,就看那么一眼,你图什么?”

      沐致红着眼抬头望进那双无绪无波的双眸中,哑着声道:“您也曾深爱过,您也曾隐忍忐忑过,您也曾走投无路过。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们分开了三年,这三年当中我不是没有想过要去见他,也不是已经放弃了,更不是不爱他了。相反,这三年,我对他的爱与日俱增。可是即便我不去见他,我也还是能从新闻里报纸上,乃至朋友的嘴里圈子里听到一些他的消息,知道他尚且过得好。而现在,他消失了,我找不到他了,他好像彻底从我的世界里离开了……”

      “呵!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沐致瞧着那依然沉稳的神色,声音也一如之前平淡无波,心顿时沉到了海底。

      “沐致,你可知他的身世?”

      沐致呼吸一窒,“知道一些。”

      “那你可知他的父亲是谁?”

      闻言沐致便知道了施韫钦说的不是寒临风,而是他生物学上的亲生父亲!

      “我,不知……”

      施韫钦呲笑,嘲讽之意从双眸中溢出,不知是嘲讽他表面的深情,还是看不惯那没出息的样子,一字一字清晰且明确,“他的父亲,是我!”

      沐致瞳孔紧缩,背脊再也无法支撑瘫软在地,一滴泪顺着眼睫落在了地上融进了地毯中,六个字,如同惊雷,字字劈在了沐致的心头,怎么会……怎么会是……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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