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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红日剧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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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三个买来油漆的时候,马车就已经在街口等着了。
剩下的两个人也匆匆赶来,杨敬在被寒蛩洗脑后也和之前大不相同,比以前要积极得多,很少有哭哭啼啼的时候了,他拿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跟在黄厉的身边。
杨敬看到他们过来还打了声招呼。
“寒哥。”苏和悄声说:“为什么杨哥看到你总是一副兴奋地样子,你们俩干嘛了。”
寒蛩敷衍道:“彻夜谈心而已。”
“这就是你白天睡不醒的原因吗?”苏和仔细回忆寒蛩实在哪个晚上和杨敬勾搭上的。
寒蛩斜了他一眼。
这次去红日剧院大家心理都有了一些准备,但是马车比拖拉机要难走很多,也更加的颠簸,而且这辆马车只有马和木板,摇摇晃晃不一会就开始腰酸背痛腿抽筋起来。
好在没有下雨,要不然连个能遮挡的顶都没有,拖拉机都得两个小时,马车还不得翻倍,苏和想着就有些煎熬。
颠簸加上油漆的味道,没多久林慧就有些干呕。
可惜这一路上连口水都是喝不着的。
寒蛩这次没有昏昏欲睡,反而是精神抖擞地玩着苏和的手机,这里没有信号,只能玩单机小游戏。
半个小时后,杨敬忍不住问道:“小寒,你不晕嘛。”
“临死前最后的闲暇时光了,得珍惜。”寒蛩枕在苏和的腿上,玩得欢快。
可惜这样的时光也迟早会过去。
这次来红日剧院,是设备管理员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地方的,这地方看着不大,各个设施都很齐全,他们没想到宿舍和食堂之间竟然有一个两层楼的剧院,只是已经非常的残破了,而且这残破并不是因为老旧荒废,而是明显被烈火烧过的样子。
发黑的木桩和焚烧过的布帘都没有换下来。
他们当中杨敬的专业就是室内装修,不至于全部都一脸懵逼,但是对此杨敬也非常无奈。
“我学的是设计,这里需要的不是软装是硬装。”他实在也无从下手。
好在这里请了不少专业的装修工人,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非常热心的过来教他们,现在舞台部分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只有油漆还没有刷,还有一些搬搬抬抬的工作正好需要一些有体力的年轻人。
刷油漆这事他们都没有干过,但是听上去容易一些,就让苏和跟林慧去负责这一块了。
苏和拿起刷子蘸取油漆的时候差点吐出来,这油漆还真是有些古怪,腥臭味混合着浓稠的铁锈味,但是都被漆味掩耳盗铃的盖住了大部分。
苏和捂住鼻子哭丧着脸说:“这到底是什么做的呀。”
“反正不是什么正经油漆。”寒蛩看了一眼刺眼的红色,说:“正常用来做油漆的树脂这类的东西都没有在店里看到过,这个颜色的油漆也是从小槅门内拿出来的,和外面那些鲜亮的颜色差别很大。”
“那我们还用吗?”
“用,怎么不用,这是我们的任务。”寒蛩敲了下苏和的脑门,就转身干活去了。
苏和拿着刷子涂涂抹抹,刷得别提有多难看了。
一旁的林慧实在看不下去就推着他让他去别处帮忙了,他往出走时发现寒蛩正在偷懒,他给一个木匠师傅递了根烟,两人竟然有说有笑的。
他刚一出来就被寒蛩发现了。
“偷什么懒啊,还有好多活没干完呢。”寒蛩像抓小鸡一样把他给提溜回了剧场。
你刚才难道没有偷懒嘛!可惜苏和是敢怒不敢言。
丝毫不在意苏和看法的寒蛩直接坐在了观众席上,时不时又起身在不同的角度观察着剧院。
林慧冲灰溜溜回来的苏和笑了笑,两人又开始刷漆。
二楼剧场里现在除了他们三个只有两个老师傅在负责,观众席的位置黑压压一片,白色的墙壁上被一道道红色的边框装饰,红色马上就要蔓延到天花板上了。
这里的天花板有些低,以寒蛩一米八七的个子,再高一点就要直不起腰来了。
一整个场地就快要被血色包围,现在刺眼又诡异的红色渐渐将这里包裹住,更加让人透不过气,仿佛这间房变小了,一点点挤压过来,心脏也跟着被挤压。
棺材。
刷着红漆的棺材。
他们都身处在棺材之中,空气稀薄,渐渐的失去氧气被活活闷死在这当中,等待着身体腐烂变成白骨,被虫子啃噬,终成一副枯骨。
苏和渐渐觉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强迫自己只看着一个地方,不要去环视这整间屋子,不要胡思乱想。大概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油漆的部分都基本完工了,连最细小的角落都没有放过,暗红的颜色爬满了整个恐惧,像在血水中浸泡过了一般。
寒蛩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整个剧场看似合理却又陌生起来。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只有顶部临时装的小灯泡维持着光线,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像是预示到了什么。
寒蛩没有动,他感觉到了一声叹息,微不可闻,就像蚂蚁爬进了耳朵一样,不是他们三个发出来的,是陌生女人的一句叹息,方向应该是正对着舞台中央。
嘀嗒嘀嗒。
房间里忽然出现了细小的水滴声。
一滴从寒蛩的耳廓滑落,落到了他纤长的手指上,醒目的血色刺激着他的双眼。
“苏和?林慧?”
寒蛩缓缓回头,整个剧场都在以一种极不合理的方式扭曲着,身边早已空无一人,怪不得方才出现怪象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原来他们早就不在了……或许,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寒蛩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血红的天花板正在淌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不是像雨水那样淅淅沥沥,而是像从天花板上渗出了死人的鲜血,腥臭的,粘稠的,一滴滴缓慢落下。
寒蛩快速到了门口想要先将门打开透透气,可是怎么转都纹丝不动。
他听到了一声轻笑。
就在身后,好像有个人正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温柔的目光透露着诡异,那是人又不是人。
他缓缓转过头。
不知什么时候,舞台的中央放着一张乔雪颜的黑白照。
照片上的雪颜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在相框中变化了表情,从微笑瞬间变成了张着嘴的笑容,口中留下鲜血,她的背后有火光,将她的肌肤一点点焚烧着,皮肤变得皱巴巴狰狞着,像地狱走来的幽灵。
“不要救我,求求你,不要救我……”
“不要救我……”
寒蛩平静地看着她,似乎很好奇她下一步的动作。
雪颜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并不想恐怖电影里的女鬼那样又尖又扭曲,反倒是低低沉沉的像潭水那样敲打着人心,极其缓慢,蛊惑的味道。
冰凉的,像是来自地狱。
“阿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阿肆他怎么对你了?”寒蛩轻轻靠近她。
“他……”
显然雪颜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问。
相框那里发出细微声响,雪颜从相框中出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一步步靠近。
寒蛩听着除了诡异以外还有一丝哀怨。
黏腻的血滴落在了他的脸上,视线有些模糊了,他轻轻拨了拨雪颜挡住脸的刘海,温度灼热,像火烧一样。
他想,他已经确定雪颜的死因了。
“我对女孩一向很温柔,但是,你不是女孩。”寒蛩直直给了“雪颜”一肘子,听到一声痛呼。
说罢退后一步长腿一踹,门被活生生踹开了,整个门板都摇摇晃晃快要掉下来,他踹开门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变得和往常一样了,那份陌生感烟消云散。
他回头望去,舞台那里并没有雪颜的遗像。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寒哥,寒哥——!”苏和紧闭着双眼,抱着高凳正在呼救,身上沾上了颜料显得狼狈不堪。
“苏和,苏和!”
寒蛩蹲下去晃了晃他,直到眼看着苏和睁开了眼睛。
“我我我我我看到鬼了!那个那个……”苏和吓得眼睛都直了,他扭曲着脸说:“她她她活过来了,她她她她……”
“别嚎了,快跟我到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