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债》晓棠8319

7、第七章

　　第七章

　　第二天是周六，季承起床的时候，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新建的本科生宿舍，有两人间和四人间可选，他和黎皓轩选的两人间。昨晚回来的时候就没人，黎皓轩可能是回家住了。

　　他下意识摸出床头的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

　　黎：靠，白回来了，我家又没人。我上午溜达一圈，中午回学校找你吃饭。黎大公子的微信名原本是一大串炫酷的符号加文字，他俩对话频率太高，季承看着眼晕，就把备注改成了一个字，从此眼前清净了。
　　“好。”季承回了一个字，随后又翻出季新川的对话框：“教授，出发了？注意安全。”他爸今早的飞机去俄罗斯开会，虽然对季教授这种飞来飞去的日程早就习以为常，但昨晚的饭没吃上，心里难免还是有点空落落的。没有回复，应该是已经登机了。

　　季承又翻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未接来电和信息，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没消息是好事，证明人家身体健康。季承原本就是豁达心大的人，结了一个心思，放心地睡起回笼觉。

　　下一轮起床，是被黎皓轩的夺命连环CALL整起来的。

　　“我说少爷，太阳晒屁股了，快点儿起来，小食堂见。”一按下通话键，便是一顿不给反对机会的噼里啪啦。

　　季承瞅了一眼时间，刚刚11点。他昨晚回到寝室都过12点了，一顿洗漱折腾，躺下翻来覆去，最后睡着了应该是在下半夜2点以后。所以，准确来说，他起得不算晚。不过懒得费唇舌，季承说了一声“等着”，就挂了电话，翻身起床。

　　“这儿。”黎皓轩还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甫一瞥见季承，便站起身招手。

　　他推过一瓶矿泉水，“凉的，爽。”

　　季承仰头灌下去一半，确实爽快。

　　“今天太早了，午餐炒菜的师傅刚上班，我把昨天的菜又点了一遍。一会儿火开了就第一波做，咱俩等会儿。”黎大公子眨了眨眼，煞有介事道。

　　“嗯。”季承低头。

　　“那个，昨晚，你那没啥事儿吧？”黎皓轩违心地问，其实他才不关心人家两个，只不过想给个话头，让季承也来主动问他。

　　季承一脸无辜，“没有啊，很正常。”及时打住，没有要反问的意思。

　　“哦，正常就好，我，我们也挺正常的。”黎皓轩像泄了气的皮球。

　　“噗嗤。”季承咽了一口水，实在憋不住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我靠，”黎皓轩起身象征性地推了他一把，“你耍我。”

　　“哈哈哈哈，”季承被推得晃了晃，又笑了半天，“憋死你，让你装。”

　　“这么明显？”黎同学有些懊恼。

　　季承不想打击他，“也不是，其实表情语气都挺正常。”但禁不住，还是打击了：“不过行为比较可疑，平时周末拉你回家都不回。这周，你爸没回来，你妈出诊，我爸出差，你倒往家跑，这还不足够说明问题吗？”

　　“就你长了个脑子。”黎皓轩低声嘟囔。

　　“好了，不逗你了，想说什么赶紧说，别卖关子啦。”这人昨晚为啥回去住，必然是为了今早在小区遛弯的时候八卦啊。季承他们最早住在学校给教师安排的宿舍楼里，后来赶上第一批开发商和学校合作的地产项目，小区就在学校门口，A大员工可以用很低的价格购买，那时候买了一大批，几乎包圆儿了半个一期项目。后来这种不正规的开发被取消了，也就再没有这种好事儿。

　　季承家和黎皓轩家都赶上了这趟车，楼上楼下楼前楼后几乎都是A大教职员工。虽然现在高校管理越来越正规，办不了什么违规的大事儿，他们一个大学生也没多大的事儿，但打听个把消息还是很方便的。尤其是校办的两个秘书都是A大教工子女，管后勤的副部长李老师是个快退休的大妈，从小看他们长大，特别爱唠嗑……。于是乎，小区广场早晚的遛弯遛狗集会简直就是A大消息集散地，大到哪个领导要提拔，哪个教授又拿下什么国家重点项目，小到谁家孩子拿了奖学金，哪个学生家里有背景，只要敢想，就没有打听不到的。

　　黎公子这种根正苗红浓眉大眼的孩子，最招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喜欢，想打探点儿什么消息，那简直如探囊取物，不要太轻松。

　　当然，首先还得是被打探者身上有料。这回巧了，宋之瀚和李□□的勤工俭学都是李老师亲自给办的，她还有半年就退休了，一年前退了二线，闲不住，还是天天往办公室跑，也不管大事儿了，就专职给家庭困难的孩子安置校内勤工俭学岗位。

　　黎皓轩来了精神，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挤眉弄眼：“我觉得，我的机会可能要来了。”

　　“怎么？”季承挑眉，“昨晚有进展？”

　　“那倒没有，”黎皓轩稍稍退了回去，“不过对手太弱，机会大把大把的。”

　　季承不明显地皱了下眉头，“哦？又打听着什么了，别藏着掖着了。”

　　黎皓轩赶紧跟上话把儿，季承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能捧场到这个程度他已经很满意了，再端着，恐怕真就得憋回去。

　　“其实也没什么，首先吧，不是两情相悦，那人对李□□根本没意思，你也能看出来吧？”

　　季承白他一眼，象征性哼了一声。

　　“其次，硬件条件也不行。他是专科生，好像参加了本科自考，还挺要强的。但是据说家庭条件特别不好，老家跟李□□是邻居，连她家都不如。”

　　李□□是他们学院这一届重点关注，家庭条件算是最差的，季承在学生会开会的时候见过相关资料。黎皓轩说的这个“不如”，他想象不出来是什么程度。

　　黎皓轩及时给他解释了稍许：“听说家里只有一个身体特别不好的哥哥，他上学，也跟着来了，不然没人照顾。他比咱们高一级，去年入学的，当时李姨了解到这个情况，你也知道她那个人善良又热心，不仅给宋之瀚安排了校内勤工俭学的工作，还在物业公司给他哥也找了个活儿。不过好像他哥干不了，只是挂个名字，活都是他干的。就是昨天出事儿那栋楼的保洁，工作量挺大。”黎公子对于“情敌”的描述还算客观，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夸奖，“李姨说，高中刚开学，他哥就差点儿没了，家里房子都卖了才勉强留条命，在医院里住了快两年，就他一个人伺候。他相当于高中只读了一年，能考上A大的专科，也不容易。据说专业课成绩很好，有教授看好他读研。”

　　那人为什么会在实验楼顶层晾衣服，又为什么怕被人发现，原来是这样的原因。所以受伤了不能回家，也不愿通知哥哥。季承心里像被灌了一桶铅，又闷又涩。

　　“想什么呢，发表下意见啊。”黎皓轩一只手伸到季承眼前摆了摆，把明显走神的人喊了回来。

　　“我的意见，你想听吗？”季承眉心蹙得非常明显，“我也想给你加油啊，可是这回不一样，我劝你再想想。真心喜欢的话，我也拦不住。但是，你要是没那么喜欢，还是别轻易招惹人家。”

　　“行行行，知道了。菜好了，我去取。”黎皓轩起身走了出去，他明白季承的意思，李□□这种女孩招惹了就得负责任，玩不了你情我愿的短暂恋爱游戏，这也是他犹豫的原因。可理智归理智，感情归感情。昨天那一顿折腾，加上背景调查，失恋的贫穷美貌女孩，走投无路，楚楚可怜，亟待英雄解救，这种剧本正正好好打在他的兴奋点上。不下手，对不起自己啊。所以，他现在不想听季承的实话。

　　午餐时间到了，食堂里人渐渐多起来。平日里，有季承和他一起出现的地方，总少不了或大方或小心的关注视线和叽叽喳喳的讨论，当然，黎公子很有自知之明，季承作为新一届校草，独自出现也是这个待遇。可今天，貌似情况有点儿失控。几乎进到食堂，看见季承坐在那的每一个人都捂着嘴偷笑，指指点点，当事人还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毫无自觉。

　　黎皓轩又看了一眼，白T+牛仔裤，季校草今天是帅，但也没比平时多长出两只角来，至于吗？

　　直到听到擦肩而过的人窃窃私语：“是他吧，就是他吧？真人果然更帅，可惜衣服没破，看不到腹肌。”

　　一个小姑娘手指在手机屏幕和季承之间来回摆动，讲话都带着颤音：“那伤疤和故事是真的吧，撕衬衫的动作太MAN了。看脸是韩系帅哥，没想到荷尔蒙爆棚啊。”

　　这是什么鬼？

　　黎皓轩脑袋凑过去，发挥他体育生超好的视力，瞥了一眼。A大校园论坛，新鲜出炉的热帖NO1：“校草英雄救美，自揭悲惨过往，妈妈粉女友粉，你们心疼了吗？”

　　这到底是什么鬼？？？？？？